因爲裂原魔君成名多年,就是風妍語的容貌也有不少土族人認得,所以他們不便直接出面,這些天來一直窩在這小小地宮裡,早憋了一肚子氣。
在風妍語心中,這十九是三長老擔心他們事後分了他的功勞,所以才這麼幹的。
心中有了成見,看對方的所有作爲都變得別有用心。
她一心認定三長老是打算在這坤堯宮中佔盡威風,然後支使他們到坤堯宮外去白跑一趟。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裂原魔君對風妍語有意,加上他堂堂一代魔君,今次卻不過是個輔助之職,說他心裡沒想法,那絕對是騙人的。所以乾脆放任風妍語句句帶刺,他一徑保持沉默。
三長老看得出這兩個人心意一致,知道這件事是請不動他們的,只得長嘆一聲,心中苦笑道:主人啊主人,你只道給我派來一個強援,卻也沒想到現下這個情況吧……
也合該寧禹疆他們運氣好,最終三長老還是被迫出坤堯宮走一趟,如果出來的是裂原魔君,那就算寧、水二人合力把他拿下,也動不了坤堯宮裡幾個罪魁禍首分毫。
因爲事關族中機密,三長老拿不準現下土族那些尚不知情的成員有哪些會真心歸附於他,所以只帶了幾名親信高手,把坤堯宮法陣的啓動法器暫時交給裂原魔君執掌,連二長老、七長老都沒有知會,便匆匆離宮而去。
根據下屬的報告,三長老很快找到了“五長老”的蹤跡,手下七人不動聲色從各個方向包抄上去,“五長老”發現不妥時,已經被逼到厚土山下的洗筆湖邊。
三長老現出身形,對著前方頭戴斗笠,身穿斗篷的神秘人喝道:“老五,你引我到此處究竟有什麼目的?”
神秘人只是冷哼一聲,並不答話,轉身就往湖中奔去。
三長老既擔心有詐,也不甘心就此讓他逃脫,想到暗中埋伏的六名親信高手,他們聯手佈陣,合六人之力,就算是五長老、九長老聯手也闖不出去,這兩個長老在仙族中的好友就那麼幾個人,都已經被他一一過濾過,並無一人曾與他們聯繫,至少都不曾到坤堯宮百里之內,更不要說出手相助,這麼一想,便放下心來。
兩人一前一後,轉眼之間已經到了湖心,三長老全神貫注,唯恐對方在湖上設有埋伏,卻沒有注意身後的樹林,不知何時慢慢升起一陣陣白霧,將湖岸邊這方圓幾裡的位置團團包裹。
神秘人見時機已到,朗聲一笑摘下頭上的斗笠,甩開身上的斗篷,轉身面對三長老,正是水流觴。
三長老見了他真容心中一震,馬上又強作鎮定沉聲問道:“水賢侄冒充我族叛徒,把我引到此處,究竟所爲何來?”
水流觴作爲水族的準繼承人,又是聞名各族的少年天才,各族之中大部分人都認得他的容貌,更不要說,他的樣子本來就生得極好,只要見過一次,想忘記都很難。
水流觴微笑作揖,禮數十足:“見過三長老,日前土族的四長老、五長老以及九長老向水族發出急信,稱土族之中有人刺殺族長,迫害兩名預選繼承人土思徹、土思衡。思衡賢弟上次意外遇襲後一直在水族中養傷,兩方言辭一致,均指兇嫌爲土思徑。君父心中懷疑,所以派我前來向三長老問個明白。”
三長老又驚又怒,氣道:“一派胡言!這三個土族叛逆竟敢如此污衊老朽!他們在何處?老朽要與他們當面對質。”
他早準備好了一套對付土思徹、土思衡兩派的說辭,人證物證也已經齊備,本來打算在土思徑的接任大典上公佈,倒是並不懼怕水族的質詢,畢竟這是土族內部事務,而他所做之事計劃周密,土思徹、土思衡手上都沒有確實證據證明他們是遭人陷害的。兩相對比之下,水族再強勢也不能當著幾大仙族的面前對他們“屈打成招”。
水流觴笑道:“三長老無需激動,茲事體大,所以君父命我前來向您私下問詢,如果確是誤會,大可調停清楚。依照土族的規矩,族長人選需由三名候選人公開比試決出,爲了平息衆議,還是待三位候選人齊聚之後,或商議、或切磋,再行決定比較好。”
三長老臉色一沉道:“土思衡身受重傷又受奸人矇蔽,土思徹犯上弒父,大逆不道,這兩個人如何能繼續參與族長競爭?!這是我土族之事,水族聲威再大,也不至於大到我族中傳承之事也要水族長點頭纔可進行吧!”
水流觴仍是那個心平氣和得讓人抓狂的態度:“三長老說得是,五大仙族從來同氣連枝、休慼相關,關乎一族傳承的大事,自然要慎之又慎,如果讓一些卑鄙陰險之徒竊據要職,危害絕非一族。三位繼任候選人誰是誰非,現在尚無定論,君父的意思,也是讓晚輩先與前輩商議出一個妥善的解決之法,再行確定土族繼任族長人選,以免日後悔之晚矣。”
三長老氣得七竅生煙,水流觴這話分明暗指他們是“卑鄙陰險之徒”,口口聲聲扯出五族同氣連枝的大帽子蓋下來,反覆糾纏就是不想讓幾日后土思徑的接任大典如期舉行。如果對方不是曾經力挫裂原魔君的仙族強手,恐怕他早就翻臉了,哪裡會耐著性子跟他扯這麼多?
水流觴畢竟還不是水族的正牌族長,如果是另外四族族長聯手施壓,三長老還會頭痛一下,眼前不過是個後生小輩,怕他何來?!
三長老這麼一想,便定下心神,思量起目前的形勢。五長老看來是真的已經與土思徹一系聯手,他們手上有土族的傳承信物玄黃石更有水族的支持,現在水族只派了水流觴把自己引出來私下施壓,顯然是對這事還有些拿不準,未決定要花多大的力氣在這事上頭,所以先來試探一下自己的態度。
當日派人截殺到水族恭賀春雨節的土思衡與八長老一行,乃是風妍語帶著妖魔族中的人做下的,他曾經仔細問過細節,並無任何疏漏之處,擊傷土思衡的坤靈錘是八長老帶出坤堯宮的,後來被風妍語奪去行兇又偷偷帶回,現下正在五長老手上,這個倒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是件死物,現在不在己方手上,反而更加穩妥。
那次行動唯一的意外就是土思衡竟然只是受了重傷,更被路過的火彥陽救起,送到了水族療傷,他從頭到尾只見過風妍語的樣貌,只要這個女人目前在土族之事不泄露出去,任誰都會以爲是妖魔族下的手。
不過土思衡這小子從小心裡曲曲折折的心眼頗多,他堅持留在水族養傷,不肯返回土族,說不定也是心中有所懷疑的。
那次仙魔大戰,族長土明瑞曾與土思衡密談過一陣,之後就沒有再堅持把他帶回土族,土明瑞回去後,又堅決不肯爲了此事調查處置有勾結妖魔族之嫌的土思徹一系,會不會是土思衡這小子看出了什麼?
就算他懷疑,卻也拿不出什麼實質證據的,只要一口咬定他是被奸人所矇騙,諒他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三長老越想越安心,擺起前輩架子對水流觴道:“水賢侄,關於土思徹、土思衡之事,我族一早已經調查清楚,人證物證俱在,你回去與水族長說,莫要受奸人矇蔽,做出些有傷名聲又破壞兩族和氣的事情。三天後土族族長接任大殿,土族上下恭候大駕。”這便是斷然拒絕對方提議了。
水流觴溫和道:“既然三長老不聽勸告,說不得,小侄只好請三長老回去作客數天,待事情查清楚了再說。”
三長老臉色一變,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讓你走的意思!”回答的是寧禹疆,不知何時她已經站到了三長老身後不遠處。
三長老緩緩轉身看見是她,冷笑道:“原來是風族的小族長,今日是水族風族聯手要對付土族了?”
寧禹疆嗤笑道:“雖然你是土族長老,但不見得土族上下都願意被你代表,今日是我與水流觴要對付你,廢話已經說完了,如果不想輸得太難看,就乖乖束手就縛,不要想有人會來救你啦。”
三長老想到自己此刻正在湖上,想憑藉土遁之法撤離也不行,不禁暗悔自己過於託大,聽寧禹疆的口氣,分明是他帶來的人已經被暗中解決!難怪水流觴一直與自己糾纏不清,原來是爲了預留足夠時間,讓這個臭丫頭把他帶來的幫手一個個清理乾淨!
爲今之計,只有儘快退回陸地之上,纔有機會全身而退,面前兩個少年人,水流觴自不必多說,就是那個小丫頭,他也沒有必勝的把握!兩人聯手,他確實只有一敗塗地的份。
“沒想到堂堂仙族族長與嫡系子弟,竟然以此鬼蜮伎倆算計同道!設機構陷,意圖控制我土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