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預想中的劇痛或死亡遲遲沒有到來。反而聽到一連串的兵器碰擊聲,外加哎呦、哎呦的慘叫聲。
三長老茫然睜眼一看,面前多了一個金髮金眸的少女,之前五個逞兇的乾氏高手已經倒下了兩個,不過看起來並沒有受重傷,還有三個倒退到兩丈之外,一臉戒懼地瞪著那個忽然出現的少女。
柔兒走上兩步道:“三長老,你沒事吧?”
她的形貌是明顯的金族嫡系,三長老搜腸刮肚卻沒想出金族何時出了一個年紀這麼小又法力這麼強的嫡系女子。
雖然剛纔五個人忙於攻擊他,少女一聲不吭出手相救跡近偷襲,不過能夠一下子放倒兩個乾氏高手,逼退另外三個的,這份實力絕對不會比這五個人差。
“你們是何人?”鷹鉤鼻問出了現場六個人都很好奇的問題,他們也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土思衡。心下驚疑不定,突然出來一個生臉孔的金族高手已經夠奇怪了,怎麼又來一個土族的嫡系子弟?莫非土族打算插手金族的族長之爭?
柔兒看了看土思衡,向他微微搖了搖頭,她已經不想再摻合到金族的事情中了,土思衡是土族中的重要子弟,更不能讓他平白惹事上身,所以她也不去回答鷹鉤鼻的問題,只是對他們說道:“你們也是金族中人,何苦在這裡自相殘殺?你們走吧。”
鷹鉤鼻衡量一下形勢,知道明刀明搶,他們五人不見得能贏得了這個少女,何況她還有一個幫手在。但是如果今日放三長老平安離去,定然後患無窮,他心念電轉,隨手召回法器收好,走上兩步道:“這是金族的內務,說來話長,姑娘也是金族子弟,可否聽我一言?”
他臉上帶笑又將兵刃法器收了起來,一副打算與柔兒講道理的平和姿態,柔兒遲疑一下道:“我不想聽你們的恩怨,你們不可傷了三長老的性命?!彼呀浢撾x金族,再不想管金族裡鬥來鬥去的事情,今日受圍攻的就算不是三長老,她也會出手相救,不過是純粹出於道義罷了。
鷹鉤鼻已經走到柔兒身前三步處,聽了柔兒的話也不生氣,笑容依舊道:“姑娘年紀輕輕便法力如此高強,不知道與金澤立太上族長如何稱呼?”
“太上族長?”柔兒有些吃驚,君父什麼時候成了太上族長了?她與土思衡在那座大殿中不知日月流逝,也不覺得時間過去多久,壓根沒想到一出來就聽說父親竟然已經成了太上族長。是退位讓賢還是……身亡?!
鷹鉤鼻道:“族長十天前宣佈退位,姑娘身在鏖鏊鉅山,莫非竟然毫不知情?”
柔兒聽說是退位,心中稍安,至於爲什麼退位,她也沒興趣知道,這些事情都已經與她無關了。身後三長老緩過一口氣來,沉聲提醒道:“姑娘小心,這人乃是乾氏供奉的高手,最是卑鄙陰險,喜行偷襲暗殺之事。”
鷹鉤鼻擡手指向三長老道:“姑娘你別聽這老匹夫胡言亂語!”
柔兒與鷹鉤鼻相對而站,距離已經極近,他的手指一伸便到了離柔兒不到一掌距離的地方,說時遲那時快,他手上金光連閃,手指變成一支烏亮的長錐,狠狠戳向柔兒胸口。
土思衡在旁邊見了,嚇得驚呼一聲,想要搶救已經遲了,那支長錐眨眼扎破了柔兒的衣衫……柔兒身後的三長老大驚之下想拉開柔兒避過這致命一擊,觸手處只覺得柔兒的身體沉重非常,好像紮根在地上的一棵大樹,根本無法挪移。
叮!長錐結結實實紮在柔兒身上,但發出的卻是一聲金屬相擊的脆響,那支長錐在衆目睽睽之下從中斷折,錐尖閃過一串火花自柔兒胸前跌落草地。
鷹鉤鼻發出一聲慘呼,抱住化成長錐的右手連退三步,那隻手很快變回正常模樣,不過食指已經齊根斷折,鮮血直流。
如果只是折斷一隻普通手指,他斷不會叫得這般慘烈,他修煉這隻手指作爲防身秘技有近五百年了,施法時將全身精氣凝聚於指上,這手指瞬間硬如玄鐵,鋒銳無比,幾乎無堅不摧。
他用這一招暗算過不少法力在他之上的對手,是他的救命絕招之一,這次在攻擊時生生被折斷,對他而言損失的不是一隻手指,而是身上大半的法力修爲!
柔兒也是後怕不已,幸好她參悟三相琉璃像功法的時候護身大法也提高了不少,受到攻擊時,全身法力無需動念便能自動自發凝聚於受攻擊的部位抵禦,否則被這樣近距離偷襲,後果不堪設想。
她的法力比起鷹鉤鼻高了不少,只擦破了一層油皮,連血都沒流一滴,相比於鷹鉤鼻的損失慘重實在是強太多。
其他幾個乾氏高手見頭領偷襲受挫,知道今日的事情不能善了,一聲呼喝一擁而上攻向柔兒。
這些乾氏人如此狠毒,實在太過可惡!柔兒就算脾氣再好,也不由得生出滿腹怒意,出手再不容情。
土思衡見柔兒無事,稍稍安心,又見那幾個人不要命一般上前圍攻柔兒,不由得暗暗準備,一有不妥就出手相助。
今日的事明顯是金族內訌,他作爲一個外人,就算是存心救人,金族也不見得願意讓他看到族中隱私,他明白柔兒的心思,所以才忍住了沒有貿然上前出手。
柔兒剛纔無意中抵擋住了對方的致命一擊,對自己法力的信心更足,加上一股怒氣壓在心上,所以出手主動了許多,她的法力比這五個人加起來還強了一截,對方的頭領又已經受了重創,法力大減,就算她應敵經驗少,也足以對付。
她剛纔就看出五人中的高瘦男子法力最弱,所以一邊施法彈開攻擊她的法器,一邊試著以新煉成的化金之術對付高瘦男子的護身法器——一柄三尺長的紫金仙劍。
效果好得令人驚奇,柔兒的無形法力纏繞於紫金仙劍上,眨眼之間,那柄劍便開始“流汗”,一滴滴不同顏色的水珠自劍上滴下,仙劍竟像冰做的一樣,在陽光下迅速融化了!
融化的“水珠”落在地上,發出嗞嗞的響聲,一片片草葉迅速焦黑,在一縷縷青煙之中變成碎屑。最慘的是駕馭仙劍的那個高瘦男子,他只覺得,那把以他的精血淬鍊的仙劍,變得奇燙無比,雖然他雙手並不與仙劍接觸,但也覺得一股火燒一般的熱力,不斷吞噬著他的法力。
他想指揮仙劍脫離柔兒的法力影響,試了一次又一次都無法成功,眼睜睜看著自己修煉了數百年的仙劍被徹底融盡,他的身體內的法力,也像被烈火燒成了灰燼,他站立不穩地晃了晃,終於仰面倒在了草地上,人事不知。
從柔兒施法對付他起,到他的仙劍消失,人也重傷倒地不過是半柱香不到的時間。另外圍攻柔兒的幾個人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膽俱裂,見柔兒收拾完高瘦男子,轉過身來掃了他們一眼,他們不由自主齊齊往後跳開幾步。
剛剛柔兒一邊對付高瘦男子,一邊分心應付他們的攻擊,他們出盡全力,尚且不能傷她毫釐,現在她收拾完他們的同伴,打算對付他們了,這樣的實力差距之下,豈能不懼?!
剩下的三個人不由自主,看向那個已經被斷指重創的頭領,那人一咬牙道:“退!”
那三個人分出兩個一手抄起地上的傷員,閃身跑得不見蹤影。
柔兒本就沒打算追趕,回身對看得目定口呆的三長老道:“你受了傷,說不定他們還會找幫手來,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可好?”
三長老心中一動,也不客氣了,連連點頭道:“好!麻煩小姑娘了。”他見柔兒一直不肯通報姓名,知道這其中必有緣故,所以也不追問,只想留住這柔兒好套套她的話。
沒想到金族嫡系竟然還有法力這般強橫的弟子,還是一個看起來才成年不久的少女,就不知究竟是出自金族哪一支。三長老不動聲色地在心中盤算著,把金澤立幾個兄弟的兒女,都細細過濾了一遍,想來想去還是不得要領。
他壓根沒想到柔兒會是金澤立的女兒,如果金澤立有這麼出色的女兒,又何必與乾氏沆瀣一氣以圖保住族長的權柄?
柔兒正想側身招呼土思衡,忽然感到肩上多了一些什麼,低頭一看,原來是土思衡的外衣。
她這才猛然想起胸前的衣服剛剛被刺破了,雖然只破了一點點,衣服層層疊疊的也根本看不到什麼,但終究是不雅,剛纔忙於對敵,竟然壓根忘了這事,不由得小臉窘得通紅。
她顧不上客氣,將土思衡的外衣穿好,繫上腰帶,這纔敢扭頭去看土思衡。
土思衡很君子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聽見柔兒蚊子一般細聲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