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旭羽才醒過來,馬上忙得像陀螺,既要低調地把皇后一族意圖謀害他改擁立三弟登基的事情處理好,又要把這個月因爲自己昏迷以及外戚插手搞亂的朝綱重新整頓,而臨時停頓的登基儀式準備工作更要快速恢復趕上進度。雖然他極想多留在寧禹疆身邊,好實施自己的“追仙”計劃,但是也不得不暫且忍下。廉國近年來雖然民生向好,但是外邊列國環伺,一刻也鬆懈不得。
寧禹疆到皇宮三日,雖然顏旭羽只在第一天與她一道用膳,之後便日日不見蹤影,但是半點不影響悅水宮的人氣。每天不斷有太監宮女送些新鮮玩意來,御膳房的廚師經過特別交代,對於悅水宮的膳食,打理得比對太子東宮的還要精細,頓頓花樣翻新,寧禹疆吃得太好,差點吃出一圈肥肉來。
連原先伺候太子不離左右的大紅人張公公都被派到悅水宮來暫代總管,如果是被派去伺候其他人,張公公可能會擔心日後回到太子身邊會地位不保,但是去伺候寧仙子,嘖嘖!張公公只差沒高興得在宮裡大放鞭炮。
太子的心思他猜到一些,這是在對他委以重任啊!每天他都會支使幾個親信小太監在悅水宮與東宮、御書房之間頻繁走動,時刻準備著向太子殿下稟報寧仙子的最新動向。據小太監回來所說的,他知道自己做對了,都說太子殿下不管之前處理國事心情如何,只要一聽說報告寧仙子新近的言行舉止,便會重展歡顏,微笑傾聽。
就在張公公覺得形勢一片大好之際,寧禹疆忽然提出要離開幾天,當場把他嚇得臉無人色,消息傳到顏旭羽處,當天下午他就排開所有事情,親自到悅水宮去留客。
“我要去羽民谷拜訪一個朋友,幾日就回來,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啊!我都一把年紀了,難道出門還會走丟?”寧禹疆一邊指揮著幻感冒作飯後百步走的健康活動,一邊漫不經心地對顏旭羽道。
“不能把你的朋友請到廉國這裡來嗎?”顏旭羽總有些擔心她會一去不復返,更是暗暗後悔自己這幾天光忙著國事,沒能多與她相處。
寧禹疆笑道:“他們是羽族的人,羽民谷離這裡少說幾千裡呢,光派人去送信就要多少天了?我自己走一趟更快!我想找他們族長問問關於幻感冒的事情,他們族長身染重病,前些天才稍微好點兒,我可不好意思讓她特地跑來見我。”
她好好研究了幻感冒幾天,還是沒能確認它的品種,加上最近幾天伙食太好,幻感冒明顯有肥胖跡象,脂肪多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它的成長,最重要的是,她對幻感冒如何修煉,如何成長一無所知,而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裡,遺棄寵物是很不對的行爲,她自己一直就非常鄙視那些把寵物往街上一扔轉身就走的傢伙,所以就算要走,她必須確定給小感冒找到不錯的成長環境,有人專門照顧它。想來想去,沒有比羽民谷更適合的地方了。那裡都是鳥,而且族長一家對自己都不錯,應該會很樂意接受託孤。
顏旭羽找不到什麼藉口讓她留下,想到李菀菀的屍首仍在冷宮裡停放著,有專人看管,寧禹疆顯然對這件事很在意的,應該不至於就此失蹤,所以只得勉強點頭同意。
第二天一早,寧禹疆帶上幻感冒,直接動用法術向羽民谷方向飛去。
寧禹疆不想驚動羽族的鳥人們再來一次盛大的歡迎儀式,所以一聲不吭地直接飛到羽民谷上方就準備找地方降落,遠遠看見下面湖邊的樹林中閃過一個有點眼熟的寶藍色身影,心中一動,莫非是羽族族長的大公子云錦?
寧禹疆不聲不響地降落在樹林外,決定偷偷摸到樹林裡給雲錦一個驚喜!
樹林不大,躡手躡腳走進去大概幾米,就見到雲錦的背影,他站在湖邊,正面對這一棵大樹不知在幹什麼,寧禹疆懷著惡作劇即將成功的愉快心理,無聲無息走到他身後忽然大聲道:“雲錦,你偷偷摸摸在這裡做什麼?”
雲錦果然被嚇得渾身一震,急急半轉過身來看身後是什麼人在大叫。他這一轉身,馬上暴露了懷裡原來抱著的一名嬌小美麗的白衣女子,這個女子還是熟人——正是魚族族長之女魚歌!
魚歌兩眼水汪汪地滿是意外驚詫,雙脣嫣紅水亮……這個這個,似乎是剛剛跟人熱吻過一般。
這是什麼狀況?她竟然正正撞上魚歌和雲錦偷情?!呃,不是偷情,是談戀愛……不過這個情況也是夠尷尬的。
魚歌被嚇得小臉發白,看清來人後很快又漲得通紅,好朋友久別重逢,沒想到是在這種羞人情形之下。
雲錦畢竟是男子而且平常早已慣於應對各種場面,很快便鎮靜下來,訕訕道:“風族長忽然駕臨,有失遠迎……”
寧禹疆瞄了眼躲在他身後不敢露面的魚歌,嘿嘿乾笑兩聲道:“不好意思啊!打攪了,你們繼續吧,我去找雲璧也行。”說著轉身就想溜。
這時魚歌已經勉強平抑下羞意,戳戳雲錦,雲錦連忙追上幾步,對寧禹疆道:“風族長,我帶你過去吧!”
魚歌強裝無事地走了過來,拉著寧禹疆的袖子道:“你這段時間都跑到哪裡去了,聽說風族的人都回到巽風崖上去了,我去打聽,卻都說你又離開了巽風崖。瀟寒和我都很想你呢。”
寧禹疆笑了笑道:“我有些事情要做,就去了廉國……”一擡眼見雲錦已經識相地走到了前面幾步遠的地方帶路,連忙湊到魚歌耳邊道:“原來你的意中人就是他啊!那次你來送藥的時候怎麼裝著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魚歌臉紅道:“我……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是他……”
“這也能後來才知道?”寧禹疆一臉的不信。
魚歌想到情郎就在前面,不好意思細說,於是道:“晚點我再跟你說,你肩上這隻小鳥哪兒來的?好像在羽民谷沒見過這樣的呢。”
本來昏昏欲睡的幻感冒聽到有人提起自己,馬上挺起胸膛作出精神抖擻的驕傲模樣。
“我在一個火山島上撿來的,正想讓族長幫忙鑑定一下是什麼品種呢?”寧禹疆狀似不經意道。雖然心裡覺得幻感冒十之八九是鳳凰,但是它現在這個模樣實在太挫,連她都忍不住有點懷疑,萬一不是,那就糗大了。
“瘋狂、瘋狂!”她的輕忽態度引起了小感冒的嚴重不滿,撲騰著小翅膀用力吆喝著,希望聲明自己高貴的品種。
魚歌沒聽懂,好奇地問了它一句:“你爲什麼瘋狂啊?”
寧禹疆當場哈哈大笑了起來,小感冒被打擊得垂頭喪氣。如果它認識唐伯虎,一定會把他當成平生第一知己——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這話實在說得太有道理了。
雲錦走在前面,聽到寧禹疆提起驗證肩上小鳥的品種,不由得心生好奇,剛纔“驚嚇”之下沒注意她肩上那隻怪鳥,現在扭頭再看,卻覺得詫異起來。
寧禹疆發現他看著小感冒一臉的疑惑,很大方地把小感冒從肩上拎下來遞到他面前道:“雲錦,你知道這是什麼鳥嗎?”
幻感冒雖然看上去又呆又挫,但是它能讓風族族長帶著身邊,甚至特地爲它跑一趟羽民谷,那定然不是普通雀鳥,雲錦小心地結果,仔細地打量了一遍,神情越來越嚴肅甚至是驚奇……崇敬。
幻感冒似乎知道捧著自己的是鳥同類,於是態度自然又抖了起來,一副不可一世的得意模樣。
雲錦沉吟一陣,把幻感冒雙手捧著還給寧禹疆,道:“我也不能確認,待母親看看便知。”
嗯!雲錦這個神情態度,小感冒即使不是鳳凰,出身也應該相當了不起。寧禹疆更是期待見到那位羽族的族長了。
說起來,她現在算是明白爲什麼當日這位羽族族長對她說話的神氣那麼奇怪而且語焉不詳了——她應該是另一個知道她身世秘密的人。
羽族族長名叫羽晴,與風聆語、風靜語兩姐妹是好友,這也就不難解釋爲什麼她會知道寧禹疆與風靜語其實是同一個人了。說實話,決定來見她之前,寧禹疆做了一番心理建設,這是她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後,第一次再見這些假冒“叔叔阿姨”輩的親友。
風族全數回到巽風崖的消息,連魚歌都知道,羽晴不可能不知,那她一經發現自己身份秘密的事,這些“叔叔阿姨”們想必也心裡有數了,這一見面,不知要如何尷尬呢。
一想到如果自己與羽晴相認,雲錦雲璧兄弟就要變成自己的子侄,魚歌與雲錦如果湊成了一對,那算是自己的侄媳婦?天啊!太雷人了!
寧禹疆越想越彆扭,本來的對小感冒品種揭秘的期待,變成了忐忑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