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寧禹疆忍住尖叫的衝動,認命地接受這兩個甩不掉的拖油瓶。
本來以她的性格是一定會打聽這兩人有沒有也一樣忍不住拿三世珠的,但是此刻唯恐他們發現自己的秘密,所以隻字不提。不過從兩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表現看來,他們肯定忍住了。
靜下心來想一想,也只有自己這麼虧本的拿壽命去換這輩子的記憶。
“小薑糖,我們是現在去通來殿嗎?”毓秀童子小心翼翼地建議道。
寧禹疆搖搖頭:“不必了,我們先到黑風山禁地去解了你身上的禁制,幫你恢復容貌再說。”
毓秀童子詫異道:“不是說我身上的禁制是我自己下的嗎?你怎麼知道易形藥的解藥在哪裡?還有,你放棄回家?”
“問那麼多幹什麼,讓你去你就去!”寧禹疆嗤聲道。
“喂喂,這好歹是關乎我自己的事情啊,我問清楚有什麼不對的?”
寧禹疆不耐煩他糾纏不休,終於解釋道:“以你現在的情況,易形藥的解藥應該並沒有丟失,而是被你自己煉化成禁制的一部分,只要把禁制解開,你的記憶、法力與容貌都會恢復。我們不知道你當初設定的解除禁制的方法是什麼,但是目前似乎是無意中解除了大半的禁制了,剩下的也許可以用黑風山上的‘甘泉草’強制解除?!?
這些事情,由風靜語來推斷不奇怪,因爲她本來就熟悉毓秀童子的法力以及風族屬地一帶的仙草藥物,但是由寧禹疆這個初來咋到不過數月的仙族菜鳥來說,就非常詭異了。
她才說完,就發現毓秀童子和夜焰都用懷疑的眼光盯著她看,一時心虛,指著水流觴道:“都是他告訴我的,不信你去問他!”
水流觴還能如何,只能苦笑著承認下來。
毓秀童子恍然大悟道:“是聆語小姐告訴你的吧,她特地讓你來通知我的?”
寧禹疆竊笑,水流觴一臉誠懇地微笑——這個人情也只能順手做了。
黑風山不但是風族禁地,也是困住惡靈的地方,兇險難測,水流觴先行將白精白靈打發回水族去報平安,並寫了一封信吩咐他們帶回去。一來是交待行蹤,二來他這次出來得匆忙,金族的兩位小姐還需要拜託君父妥爲安撫,免得與金族交惡。
此次黑風山之旅,便只剩下三男一女四人行,一路上寧禹疆慢慢平復心情,對毓秀童子和水流觴態度平和,但是對魔主夜焰始終心懷芥蒂,有意無意之間處處閃避。好在夜焰對她一心容讓遷就,雖然心中不滿,但都忍住了沒有發作。
黑風山上的繁華再次震撼了夜焰之外的幾人,寧禹疆看著這座既不恐怖,也不神秘的大山,驚歎道:“這……是黑風山?!這世界變化好快?。 ?
一說完馬上覺得不妥,幸好毓秀童子和魔主似乎都沒聽到……以後說話真要小心再小心,否則早晚會被他們發現自己的馬腳。寧禹疆偷偷慶幸著,沒發現夜焰衣袖下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甘泉草雖然名爲甘泉,也有清毒除滯消解法力禁制的功效,但是本身卻只能生長於陰邪之氣濃重的地方,而且環境越險惡仙草的功效便越強,正是應了萬物相生相剋的道理。黑風山上盛產甘泉草,越靠近惡靈之穴的出口,生長便越茂盛。但是此刻惡靈之穴處於被鎮魔大陣嚴密封鎖的時候,要找到它們就只有到穴口附近去了。
夜焰幾日前就曾來過一次,自然熟門熟路,一行人幾乎沒花什麼力氣就找到了那家販賣情趣用品的貓朵雙修法器店??吹甑倪€是貓朵店長,也就是那個一身紅裙的杜鵑花妖老闆娘,本來看見俊美不凡的水流觴帶著嬌俏可人的寧禹疆上門,身後似乎還跟了兩人,以爲有生意可做,正笑得一臉的“賢惠”熱情,一眼掃到他們身後的夜焰,登時變了臉色。
幾步跳開,老闆娘顫聲驚呼道:“你又來想幹什麼?!”
這情狀十足的良家婦女遇上流氓惡少,而且又是在這麼曖昧的地方……
寧禹疆一路沒能把夜焰勸退,正一肚子怨氣,趁機對他開玩笑道:“哇,你是來過這裡打劫還是對她幹過什麼事???”
夜焰無奈,辯解也不是,不辯解也不是,只得故技重施,施展定身咒將她定在店內,然後打開後門,帶著幾人走向店後的水井。
早在老闆娘大叫之時,井邊的乞丐黑黑就已經醒了,斜眼掃了他們一眼,忽然盯著寧禹疆詫異道:“你又來做什麼?”
寧禹疆心中一凜,唯恐穿幫,連忙“惡人先告狀”對毓秀童子道:“人家問你呢!”轉頭快口快舌向黑黑道:“我們來找甘泉草?!?
黑黑眼珠子一轉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但卻並不拆穿,嘿嘿奸笑兩聲道:“甘泉草旁邊地上都是,隨便拔,別客氣!”
周邊地上長滿了一叢叢灰褐色的怪草,他們剛剛就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這些雖然是甘泉草,但是顯然生長的環境不夠惡劣,扒下來解一般的毒或是普通法陣還可以,要解除毓秀童子身上的禁制,那是絕無可能的。
“不滿意?嘿嘿!我知道還有一株極品甘泉草,不過長在裡面。”黑黑不懷好意地伸手指指身邊的水井。
寧禹疆渾身一震,腦子裡想起當日身入惡靈之穴的艱險恐怖,不由得變了臉色。夜焰一直注意著她的神色,沉默不語。毓秀童子雖然不記得他衝入穴內救出風靜語的事情,但是潛意識中對惡靈之穴充滿恐懼,不由自主退了兩步。
水流觴看了看兩人,忽然走上幾步道:“我去?!?
寧禹疆眨眨眼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什麼意思,反對道:“這是惡靈之穴的入口,危險得很,你去幹什麼?天下間又不是隻有甘泉草能夠破除禁制,一定還有別的方法的?!?
“切,要去也輪不到你去,要你假好心?!”毓秀童子不屑道。
水流觴淡淡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是爲你去……”話裡的意思十分明白了,他純粹是擔心寧禹疆的安全,如果不是她執意要採甘泉草,他才懶得爲毓秀童子冒險。
黑黑斜著眼,一副很拽的德行靠在井欄上道:“好了好了,你們以爲想下去就能下去嗎?小姑娘說得對,這穴口採草太危險,你們還是想別的法子去吧?!?
寧禹疆伸個懶腰道:“也好,這幾天跑來跑去的,我累得很,我們到山下找個客棧住一晚上再說吧?!?
其他幾人自然沒有意見。黑黑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忽然奸笑道:“才一百年不見,想不到那小姑娘竟然還會騙人了,嘿嘿。”
當晚月黑風高,本該在客棧房間裡熟睡的寧禹疆,無聲無息出現在黑風山的神秘水井旁,黑黑早就等在那裡,見了她毫不意外:“我就知道以你的頑固,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棄?!?
寧禹疆嗤聲道:“什麼頑固,我這叫擇善固執好不好!”
“早上跟你同來那幾個男人,除了老的那個,另外兩個都挺厲害的,幹嘛不使喚他們下去?嘿嘿,我可看得清清楚楚,那兩小子看你的眼神,別說不過讓他們跳井,就算你讓他們跳海,他們也絕對不會說個不字。”
跳井和跳海除了水面面積不一樣,別的有區別嗎?寧禹疆明明白白地用眼神對黑黑語言詞彙的貧乏表示不屑:“我自己欠下的債,我自己來還。好了,別廢話了,我要怎麼下去比較安全?”
黑黑奇道:“你就吃定了我會幫你?”
“你不打算幫我的話,白天給我打什麼眼色?”
“我哪裡有給你打眼色?我分明是在對你拋媚眼!”
“別以爲你髒兮兮的我就打不下手!”
“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兇?!”黑黑抱怨道,一百年前還是個溫柔可愛的小姑娘,一百年後變得更小了不說,還變成了一支典型小辣椒!
抱怨歸抱怨,還是老老實實地取了一條長長的黑色繩子遞給寧禹疆道:“把繩子纏在腰上,繩子上有個小鈴鐺,雖然井口離真正的惡靈之*口還有點距離,但是陰邪之氣極重,你下去久了也會有危險,一炷香時間,不管找不找得道甘泉草都要出來。繩尾有個小鈴鐺,時間到了,它會響。記得一聽到它的響聲,不管結果如何,你必須馬上回來,知道麼?”
“明白!我的小命我還是很珍惜的!”寧禹疆笑了笑,依言將繩子緊緊綁在腰上,走到井邊單手一按井欄就跳了下去。
黑黑搖搖頭,將黑繩的另一端纏緊在右臂上,取過一支香點燃了插在一邊,難得正經地盤膝坐下。
井下一片漆黑深不見底,寧禹疆聽著耳邊呼嘯的風聲一路往下急墜,不知過了多久,身上忽然一陣溼涼,人就插入了冰冷的井水中,森森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