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色的草環襯托著風靜語深藍色的長髮,美麗至極,她對著自己笑得很快樂……
畫面一改,他們幾個兒時的夥伴學著大人玩擲骰子比大小,約定說輸了的人要聽贏了的人的話。
火彥陽贏了靜語很多很多局,然後大聲宣佈:長大後你要當我的妻子,不許賴皮!
心底深處有個聲音不停在呼叫:這是假的!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那個靜語已經不在了!
但是,他希望這些是真的……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腦子裡一陣清醒,一陣迷糊,身體憑藉著多年修煉與鬥法的經驗,自然抵抗著外界的攻擊,動作雖然遲緩,但是幻姬始終無法近他的身。
幻姬見久攻不下,自己一邊施展幻術,一邊甩動絲帶進攻,慢慢也有些氣力不支。她手上的絲帶並非一般的物件,乃是以一百名凡人小童的身上的血筋所煉成的,製作方法陰損刻毒,兵器之上所帶的怨氣煞氣極重,每揮動一次,都要使用相當大的臂力與法力,鎮壓住陰煞之氣,避免未傷敵,先傷己。
其實如果幻姬使用的兵器不是煞氣如此之重,深陷幻術的火彥陽也許早就傷在她手下了。幻姬爲了確保自己得勝,特地挑選了新近到手的最爲厲害的兵刃,卻不想兵刃上的煞氣太強,恰恰激起了火彥陽自身仙術的本能反應,使他在神智迷糊之時,依然能夠自然反抗支持到現在。
幻姬越打越急,腦中飛快轉著主意,最終把心一橫,一手揮開頭上戴著的帷帽,嘴裡模仿著二姐風靜語的聲音道:“火兄弟,你不認得我啦?”
火彥陽忽然覺得眼前幻象全消,定神一看卻見“風靜語”正站在面前對他巧笑倩兮,一時忘卻了反應,手上的赤紅大刀哐噹一聲掉落地上。
幻姬等的正是這一刻,手中鬼血筋忽然變成一根尖刺猛向火彥陽胸口刺去!
兩人此刻距離已經不遠,火彥陽察覺不妥時向右急閃,仍是未能完全避開,鬼血筋一下刺穿了他左胸近肩處。
場邊寧禹疆見了一聲驚呼,顧不上其他,人就衝入場中去扶火彥陽。另一邊水向天、風聆語以及火族的族長火離真等人也衝向場中。
幻姬見一擊得手,哈哈大笑著將鬼血筋抽回,身受重傷的火彥陽連退兩步,傷口上血流如注,血色快速變黑——鬼血鞭上的屍毒!
火彥陽側首看了看身邊扶著自己,急得嘴脣發白的寧禹疆,此刻她作小丫鬟打扮,已經看不出本來模樣,但是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仍是熟悉至極。
苦笑著自語道:“我真糊塗,怎麼會認錯人……”
擡頭怒視幻姬,一字一頓道:“是你!風妍語!”
幻姬,也就是風妍語仰頭得意洋洋地大笑道:“火彥陽,你不是很喜歡我那個裝模作樣的二姐嗎?今天就讓你試試被心愛的人殺傷的滋味!哈哈哈!”
轉頭向三名見證人道:“如何,這一局是我幻姬勝了吧!”
幽曳仙子臉色比平常更冷上幾分,道:“勝之不武,好生無恥!”
風妍語冷哼一聲:“勝便是勝,仙魔大戰的規矩,可沒有不許使幻術這一條!”
羲和老祖本是魔道中人,但見風妍語如此行事也頗爲不齒,默然無語。鳳十五先生無奈地看看他們二人,終於開口道:“第三場,妖魔族風妍語勝。”
妖魔族一方,風妍語帶來的從人歡聲雷動,阿諛奉承的話流水般倒出來。黯日、蝕月等幾人卻神色木然,一言不發。
夜漪影恨恨低語道:“真是丟人!”
黯日魔君道:“我說呢,魔主大人的口味怎麼忽然變得那麼差,竟然看上幻姬這種貨色,原來看上的不是她,是她那張騙人的臉!”
另外幾人除了嘆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一個清脆嬌嫩的少女聲音忽然響起:
“勝個屁!”
風妍語正自得意,忽然聽到這樣一句,不由得勃然大怒,仔細一看說話的竟是一個水族的小丫鬟!
“小賤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容得你撒野?!”
此刻風妍語的容貌完全顯現出來,寧禹疆靠猜的都知道,火叔叔會輸,十之八九是這個女人假裝自己的母親風靜語迷惑他,然後突施暗算。
風妍語的容貌跟自己簡直是一模一樣,只是她眉間少了“放心肉”印子,自己看上去比較年輕,而她看上去則更成熟而有風情,年紀似乎比姨媽要小上一大截。
“陰險惡毒、無恥醜惡的老賤婦!”寧禹疆鐵口直斷,一字字清清楚楚,聲音清脆響亮,滿場皆聞。
說她陰險惡毒無恥便罷了,風妍語對自己的青春外貌最爲在意,偏偏寧禹疆一口一個“醜”、一口一個“老”,正正踩到她的痛腳,加上又是被一個小小丫鬟在這樣仙魔雲集的地方公然喝罵,她要能忍得住不發火纔怪!
“找死!”一聲厲喝,風妍語的鬼血筋一抖就直直向寧禹疆刺去。
寧禹疆早有防備,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從容地側身閃開,一邊撿起火彥陽掉落在地上的赤紅大刀,回頭笑道:“火叔叔,看我借你的兵器給你砍翻這個惡女人出氣。”
說罷右手舉起大刀就向鬼血筋削去,大刀帶起一陣勁風,刀刃尚未到,就硬生生將鬼血筋颳得搖擺不定。
風妍語大吃一驚,鬼血筋差點被勁風捲帶脫手,連忙收緊雙手,將鬼血筋牢牢握穩,心中驚疑不定,這個小丫頭是何人?竟有這般大力!
仙族中人除了火彥陽、水向天夫婦,無人知道寧禹疆的真正身份,見水族一個小小丫鬟不但敢對妖魔族的魔女大聲辱罵,竟然還舞著大刀追殺上去,不由得目瞪口呆,詫異之極。
仙族中一些老人自然是認出了風妍語,難怪這魔女之前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當年她身爲風族族長的幼女,卻爲了在容貌實力上超越兩個姐姐,喪心病狂地吸食孩童的鮮血修煉魔功,被發現後逃離風族,已經是整個仙族中通令格殺勿論的十惡不赦之人,整整百多年都未發現其蹤跡,原來是掩藏身份投靠妖魔族去了。
火族族長火離真帶著族中子侄將火彥陽扶到場邊救治。
這一場是敗局已定,此時仙魔大戰,仙族已經連負兩場,而對方的黯日、蝕月兩大魔君都未出手,可以講,這次仙族是已經輸定了。各人見到寧禹疆鬧場,心中暗暗希望鬧得越兇越好,說不定能夠意外之下逆轉情勢。
風妍語剛纔大戰一場精力損耗嚴重,寧禹疆實力本來就強過她一大截,加上心中氣惱,出手全不容情,一時間將風妍語逼得手忙腳亂,一味閃躲逃避滿場遊走,狼狽不堪。
幾名魔君在場邊看熱鬧,一點點出手相助的意思都沒有,只差沒讓手下準備點心茶水,好讓他們看戲看得更舒心。
滅焱魔君毫不掩飾自己對小姑娘的欣賞之情:“這個小丫頭要得,個頭小小的,使起大刀來竟有這樣的氣勢,不只是哪一家的高徒。”
他本來想看同樣修煉御火術的火彥陽的實力究竟如何,結果對方竟然被風妍語用這樣見不得人的手段給暗算了,讓他啥都沒看到,一肚子火此刻才覺得消了一點點。
黯日魔君偷笑道:“哎呀呀,以前我覺得女人打架不好看,今天發現那是我從前見識太淺薄了,罪過啊罪過!早知如此,應該讓風妍語早點上場。”
夜漪影聽到他話裡明顯有輕視女子之意,冷眼一瞪就要發作,黯日魔君早就看慣了她的臉色,連忙討好道:“小夜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做什麼都好看!”
其餘幾人已經見慣了他的狗腿不正經,連鄙視都省了,直接無視他。
風妍語被追逼不過,氣恨大叫道:“仙族的人還講不講理?打不過,要來車輪戰嗎?”
仙族中人個個裝聾作啞,主要的幾個大人物圍在火族的席位附近假裝“專心致志”地關注火彥陽的傷情,對場中混亂不見不理。
風妍語帶來的隨從不過是一羣跳樑小醜,上不得檯面的小妖小魔,見幾名魔君不肯出手相助,都暗自擔心上場去萬一打起來,仙族人多勢衆,自己要吃上大虧,所以一個個只是在場邊叫囂,不敢衝入場中相助。
寧禹疆嗤道:“你剛纔不是很威風,既然說能勝過我火叔叔,怎麼我一個小丫鬟倒把你追打成喪家之犬?!”
風妍語語塞,眼珠一轉就往三名見證人那邊退去,口中大聲呼喊道:“三位見證人乃是三界中德高望重的人物,請給小女子評理。”
開口說話這一分神,飛揚的長髮被寧禹疆大刀一削去了一半,閃躲得如果慢一些,估計耳朵都要被切了去,一張芙蓉面嚇得雪白失色,看上去倒真是十分可憐。
幽曳仙子淡然道:“我們三人到此乃是爲仙魔大戰作個見證,今日大戰已經完了,剩下私人恩怨,我們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