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兩個人,明知道是來抓人搞破壞的,在這樣精神緊繃的情況下,還能跟個小丫鬟談笑風生,實在不容易,也幸好有他們在才免卻了場面尷尬。
寧禹疆細聽他們倆人與那碧羅的對答,隱約聽出了點門道,這兩個人不著痕跡地在逗碧羅說話,希望能夠了解更多關於此地的信息,不錯!沒想到金族裡頭還有這樣的人才。
三人說了一陣子話,碧羅清了清喉嚨,真的唱起歌來,歌聲清脆甜美,歌詞古雅,頓時把洞中的緊張氣氛衝散了。
就這樣聽了大概三四首曲子,寧禹疆就發(fā)現水道逐漸寬闊,過了一陣忽然眼前一亮,視線開闊起來,小船駛入了一個足有兩三百平米的巨大巖洞內,水道旁站了一個身穿淡紫色襦裙的少女似是已經等候多時。
碧羅把手上的青竹竿往水底一插,木船停靠在水道一側,未語先笑,指指水邊的紫裙女子道:“這是火先生的侍女紫絡,請新娘子隨她上岸去更衣上妝,我送幾位金族貴客到大廳稍坐,婚禮很快就要舉行了。”
紫絡向寧禹疆伸出手,神情淡淡的全然不似碧羅那麼親切,眼睛掃過寧禹疆時似乎有絲不屑。寧禹疆很入戲地做出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望了望坐在身後的兩名長老,這才緊張地站起身,扶著紫絡的手走上岸。
兩人的手才一接觸,寧禹疆就感覺到一股犀利如刀的冷意,自對方手上傳來,她心中一震差點忍不住反擊,幸好及時收住,“哎呦”驚叫一聲,放任對方的法力攻入自己體內,搖搖晃晃往後退了一大步,差點跌回船上。
兩個金族長老一躍而起,喝道:“大膽!你幹什麼?!”
紫絡果然只是有心試探,法力一觸便即收回,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步,將寧禹疆及時扶住,皮笑肉不笑道:“婢子一時手滑,金小姐受驚了。”
兩個長老還待發(fā)作,寧禹疆怯生生道:“我……我沒事!”一副息事寧人的模樣。
紫絡見她如此,心中更是輕視,躬身向兩位長老行了個禮,道:“婢子無心之失,請兩位貴客莫怪,吉時將至,婢子先送金小姐去更衣,告退了!”
一番話說得恭敬,但是說話的腔調神情,分明並沒有把金族的人放在眼內。
兩個長老想到今日的大事,冷哼一聲不再說話,皺皺眉頭揮了揮手示意她快走。剛纔發(fā)生什麼事,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碧羅見紫絡離開,一臉歉然地不住向四人道歉。
金族幾個人默然,他們與寧禹疆接觸不多,不過也知道她年紀雖小但極不好惹。那個紫絡這次可大大看走眼了,竟以爲寧禹疆懦弱可欺,之後定有大苦頭等著她,這麼一想,他們不但不爲對方的無禮生氣,反而幸災樂禍起來。
寧禹疆隨著紫絡七拐八拐地走進另一個鐘乳石洞,心裡暗暗發(fā)愁。有幻感冒在,這裡就算再曲折一萬倍,也不愁她和毓秀童子找不到,但是這個該死的鐘乳石洞四通八達,洞穴之間互相連通,猶如一個天然迷宮,也不曉得有多少條通道,多少個石洞,多少個出口,要想把洞裡的人一網打盡,怕十分不易。
唯一的希望就是舉行婚禮的那段時間,估計那個時候,所有重要人物都會集合在一起觀禮……但是隻有她與毓秀童子、幻感冒三個,恐怕無法確保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尤其其中修煉水系法術與土系法術的傢伙,要提防他們利用土遁或水遁逃跑,寧禹疆想來想去,一時竟沒有萬全之策,不由得有些悔恨自己太過託大,應該多叫些幫手來幫忙的。
“這是禮服,你先去換上吧!”紫絡冰冷的聲音忽然傳來,寧禹疆收住思緒,擡頭一看。
這個鐘乳石洞佈置得比之前所見的更爲華麗,從洞頂投射下淡淡的紫紅光華,把整個石洞映襯得華麗而喜慶,洞內石桌、石椅、石牀、石幾、石架、屏風等傢俱一應俱全,彷彿天然生成的一般,都是在山洞巖石自然形態(tài)的基礎上,稍加修飾而成,讓人不得不讚嘆一聲造化之奇、構思之妙、人工之巧!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面前這個拉長一張晚娘臉孔的紫絡了,她指了指桌上放著的一疊火紅色的華麗嫁衣,毫不掩飾心中對寧禹疆的不屑與鄙夷。
五行中之火以紫爲尊,紅次之,火族仙人嫁娶,正妻纔有資格穿紫色禮服,而側夫人、小妾等只能穿紅。
紫絡走上兩步就要來替寧禹疆解衣換裝,寧禹疆可沒有在陌生人面前換衣服的習慣,尤其是讓陌生人動手“幫忙”,直覺反應地就倒退了一步,避開紫絡的手。
紫絡一呆,不耐煩道:“吉時快到了,你磨磨蹭蹭的什麼意思?!”
“不敢勞動姑娘,我自己換就好……”寧禹疆對這個女人也沒什麼好感,不過現在還沒到發(fā)作的時候,所以勉爲其難地做出一副害羞不安的樣子,以免穿幫。
“你以爲我想伺候你?!哼!你還有一炷香時間,快點!”紫絡冷笑一聲,真的就轉身走了出去。
態(tài)度這麼惡劣,哪裡是對未來主母該有的禮數?就算茹兒不是正妻,也輪不到她一個丫鬟這麼冷言冷語吧!十九跟那個什麼火皓世有一腿!寧禹疆腹誹著,伸手就抖開那身嫁衣來看。
嘖嘖,料子倒是不錯,不過手工跟柔兒做的衣服比,差了老大一截!寧禹疆自從試過柔兒親手做的衣服後,眼光變得十分挑剔。
她抱起衣服正打算到屏風後去更衣,忽然感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出現在身後,還未來得及防備反應,手臂已經被人一把拉住。
能夠這樣無聲無息靠近她的人,法力絕對比她高了一大截,寧禹疆心中一驚猛地轉身去看,竟然是夜焰!
寧禹疆先驚後喜,沒好氣道:“你怎麼跟進來的?一來就躲在後面嚇人!人嚇人,嚇死人!”纔想著要找?guī)褪郑蛠砹藗€最強的,真是天助她也!
“因爲有我啊!”夜焰衣袖一晃,身子縮小得跟畫眉鳥差不多大小的幻感冒跳了出來,有邀功的機會,她是絕對不會錯過的。
夜焰不去理她,只是死死盯著寧禹疆手上的嫁衣道:“不要穿這個。”
他那日得到幻感冒的暗示,知道事有蹺蹊,於是一直跟在幻感冒他們身後,只是他的法力強過他們太多,所以一路上都沒有被發(fā)現。
他隱在暗處看土思衡與毓秀童子破陣救出寧禹疆,後來又看到寧禹疆決定一個人假冒茹兒,深入虎穴,留下幻感冒與毓秀童子在困龍澤,夜焰越想越覺的不妥,剛纔聽到幻感冒對毓秀童子說,寧禹疆已經進了五盟的地盤,那裡地形十分複雜,他再也忍不住了,現身要幻感冒把寧禹疆的具體位置告訴他。
幻感冒本來就想找人去幫寧禹疆,夜焰主動出現實在是意外之喜,所以一五一十地就把寧禹疆的位置告訴了他,還擔心他找不到,自動自發(fā)地要求同行帶路。
毓秀童子雖然一肚子不樂意,無奈幻感冒不歸他管,他也不放心寧禹疆一個人冒險,只得勉強同意。他的法力不如夜焰強,也不像幻感冒那樣,可以藉著與寧禹疆的聯繫,快速出現在她身邊,所以半路就被夜焰甩在了身後。
其中曲折,寧禹疆並不知曉,不過此刻也沒有時間一一細問。她摸了摸幻感冒,笑道:“嗯嗯,你最厲害最聰明瞭!”
幻感冒跳到她肩膀上,抖了抖身上的漂亮羽毛,昂首挺胸半點不臉紅地自賣自誇道:“那當然!”
寧禹疆沒注意到夜焰詭異的表現,掙開他的手,就打算去換衣服。
“我說了,你不可以穿這身見鬼的衣服!”夜焰又好氣又無奈,也只有這個女子,會這樣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爲什麼不可以?只差這一點點,就能把五盟那些縮頭烏龜都抓住了!對了,你待會兒幫幫忙,有你在他們肯定一個都跑不掉!”寧禹疆之前曾經聽毓秀童子不情不願提起,夜焰跟水流觴兩個人就把五盟老巢端了,還把全部人都給抓住,一個都沒落下的光輝戰(zhàn)績,這裡藏的人,絕對沒有海島上的多,夜焰一個收拾他們就綽綽有餘了。
“沒問題,但是你不可以穿這身衣服。”夜焰對這個十分堅持,他的小薑糖要穿嫁衣,只能夠是因爲他,絕對不可以是爲了一個,不知什麼來路的男人!即使假的也不行!而且他的小薑糖,是天下間最珍貴的女子,怎麼可以委屈去穿這種小妾穿的嫁衣。
寧禹疆完全不懂這種大男人的心理,她瞪了夜焰一眼道:“我不穿難道你穿?”
“你……”夜焰不知道該說她什麼,揪著她就是不肯放手。
兩人正大眼瞪小眼爭持不下,洞外傳來紫絡不耐煩的聲音:“你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