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寧禹疆本來不太相信,但當木易鵬斷言她在那個世界出生時,必有異象,她馬上想起了自己名字的由來,想起了那場來得莫名其妙的災難性颶風,不得不默然。
最後,即使以上兩點她統統解決,要打開時空通道需要非常強大的法力,而即使打開,也不能準確定位到某個空間,某個時間,不能保證她會到的是原來的世界,見到原來的親人。很可能會誤闖到別的時空去。
“這個我不信,爲什麼我從那個世界到這裡,時間地點就這麼準呢?”寧禹疆不服氣道。
木易鵬道:“那是因爲,你本來屬於這個世界,氣息元神自然受到吸引,而且當初風環被施法,定下一百年後把你帶回它所在之處。但在那個世界,卻並沒有這樣的標記。”
寧禹疆眼珠子轉了轉,道:“我在那個世界出生,與那邊的親人血脈相連,氣息相近,難道就不能借助這點把我送回親人身邊?”
“這確實是個方法,但是你必須在一年內想到辦法,解決如何活著穿過時空通道與適應異世環境,找到足以與風環媲美的法器,再加上法力高深之人相助,而且必須選擇一個你與親人心靈相通,互相思念的合適時刻施法,方有可能達成你的願望。只這其中一項都千難萬難,何況要各項齊備?天時地利人和,何其艱難……”
“有方法就好!木叔叔,爲什麼必須在一年內?”寧禹疆雙眼亮晶晶,再難也總是有希望了!
木易鵬伸出手示意她將手也伸過來,掌心相對,寧禹疆只覺得淡淡的暖意自對方掌心傳來,順著她的手臂一路上行,在她的體內快速運行了一圈。
木易鵬收回手掌,道:“其實應該是九個月,再過九個月,你的身體就會完全脫去凡胎,恢復成真正的仙身,到時與那個世界的人將再無血緣關係,即使各項條件齊備,你也無法在茫茫時空中找到他們的所在了。”
寧禹疆大驚,一躍而起道:“早知如此,我就不會拖拖拉拉到處玩了!木叔叔,我要先告辭了,你可否告訴我,像風環那麼厲害的法器,哪裡能找到?還有關於時空通道和控制法力的方法?”
木易鵬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既然靜語想出了把你送到異世去延續生命的方法,或許巽風崖上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謝謝木叔叔!”話音仍在,寧禹疆人已經掠到岸上,閃身消失在重重樹影之中。
木易鵬看著她遠去的方向嘆了口氣,自語道:“水向天啊水向天,你花了那麼多心思想要改變她的路,但是現在看來,都只是徒勞。但是你爲什麼要讓流觴跟她在一起呢……”
“因爲他們命中註定了有這一段緣分。”小河上忽然傳來人聲,水向天的身影出現在河面上,仔細一看身影朦朧,並不是實體而是法力凝聚成的幻象。
“向天兄的功力又有精進,可喜可賀。”木易鵬並不詫異,不過水向天此刻人在千里之外,能夠在此處顯影,功力確實已經高於仙族另外幾位族長了。
“只是你又如何知道他們命中註定有緣?”
“我曾在三生殿上見過。”水向天苦笑道:“放心吧,觴兒絕對是她值得的託付之人……”
木易鵬搖了搖頭:“不必跟我解釋,我如何想,根本不能改變你的決定。”
那邊廂,寧禹疆心急火燎地就與毓秀童子、水流觴等幾人出發趕去巽風崖……
巽風崖下青松迎客,一名青衣男子站在樹下恰恰擋住幾人的去路。
寧禹疆擡頭一看,很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身邊毓秀童子已經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炸毛了!
魔主!魔主竟然守在路上!那張該死的臉,再失憶幾次他也記得!
水流觴因爲一戰受傷,白精白靈都留在了坎元宮伺候他,所以在仙魔大戰上三人都錯過了魔主現身的時刻,因此也不知面前的青衣人就是令仙魔兩界聞之膽喪的魔主。
白精白靈功力尚淺,並不覺得什麼,水流觴卻皺起了眉頭,眼前這人雖然收斂了氣息,但是眼中神光內斂,舉止之間分明並非常人。也因爲魔主的刻意收斂,反而導致與他見過兩面大戰一場的寧禹疆,一時間沒把他認出來!
這也不能怪她眼拙,魔主之前出場氣勢太盛,而且神情陰鬱,與此時平淡清爽的模樣大不相同。
寧禹疆只急著上巽風崖,見有人擋路,懶得多話一閃身就想從他身邊過去,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比她更快!她才閃到一邊,青色的身影已經擋在了面前,害她收勢不住,差點一頭栽到他懷裡去。
魔主遲疑開口道:“你……不認得我?”就算沒有了靜語的記憶,仙魔大戰之時他們也是見過的。
“我爲什麼要認得你?!”寧禹疆沒好氣道,這傢伙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不學好地守在路邊跟女孩子搭訕?搭訕就算了,說的話還這麼不入流?
魔主被這樣搶白,也只是一怔,便好脾氣地自我介紹道:“在下夜焰。”
“他是魔主!”毓秀童子一手將寧禹疆扯到身後,低喝道。
只是四個字,在場四人都是嚇了一跳,白精白靈眼睛往夜焰身上轉了一圈,白靈嗤聲道:“你好端端的嚇唬人做什麼?”
水流觴半信半疑,可是看見毓秀童子一副唯恐夜焰撲上來傷害寧禹疆的緊張防備姿態,也不由自主暗暗凝聚法力準備一有不妥,便全力攻擊。
魔主是仙魔兩界無人能擋的絕頂高手,但是事關寧禹疆,兩人根本不曾考慮什麼就站在了她的前面——不知不覺中,寧禹疆在他們心目中的位置已經超過了自身的安危。
寧禹疆從毓秀童子背後探出小臉,一臉疑惑地看著夜焰,一邊努力回想魔主究竟長什麼樣子,慢慢地終於把眼前這個看上去溫和無害的男子與一代妖魔族超級大BOSS聯繫起來,開口對白靈道:“老童子沒騙你,他好像真的是魔主……”
白靈呆了呆,“哇”一聲驚叫竄到水流觴身後,白精膽子比她大,但臉色也不好看了。
水流觴倒是很平靜,他早就想過與寧禹疆在一起,早晚會跟魔主對上,一拱手有禮道:“水族水流觴,見過夜前輩。”
魔主的姓名知道的人很少,一般人都是從他妹妹夜漪影夜魔女的名字裡知道他應該也姓夜,寧禹疆和毓秀童子先後見過魔主,既然兩人都這麼說,而之前收到的消息,魔主確實在巽風崖上,此人的身份應該確認無疑。
“你在這裡做什麼?”寧禹疆覺得魔主看起來不像要找茬,再說了,自己也沒得罪過他什麼,反倒是他上回把她打成重傷了……
夜焰皺眉瞥了水流觴一眼沒有搭理,對他隱隱以寧禹疆保護人自居的姿態有些不滿,猛然想起水向天一直聲稱他與面前的小女子有婚約,眼中厲光一閃,轉向對寧禹疆說話的神態卻已經變得十足的和顏悅色,甚至有些像是在賠小心:“上次的傷要緊嗎?我不知道是你……”
“我沒事了!技不如人,本來就沒什麼好說的。你讓一下路好不,我有急事要上巽風崖。”寧禹疆耐著性子道,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幾個合起來都打不過他,她才懶得跟他廢話。
“我當年到巽風崖多次,對地形很是熟悉,不如由我帶路?”夜焰怎麼可能就這樣放眼前的少女離開?
寧禹疆此時沒有使用易形術,墨藍的頭髮眼瞳,心形的小臉嬌美可人,十足是當年他第一次見到風靜語時的稚嫩清豔模樣,一雙大眼睛波光流動,滿是活潑精靈,卻與風靜語的溫柔恬淡截然不同。不過心上人何種神態,在夜焰心目中都是同樣動人。
“不必麻煩了,毓秀童子就是風族的人,有他跟我們一道就好。”寧禹疆指指難得一臉嚴肅的毓秀童子。
“他是毓秀童子?!”夜焰有些錯愕地看著老態龍鍾的滄桑版童子,百多年前最後一次見到這可惡的跟屁蟲時,還是一名俊秀之極的少年,形貌與旁邊的水流觴倒有六七分相似,怎地短短百年竟成了這副摸樣?!
毓秀童子十分懊惱,自己遜斃了的樣子讓最最討厭的冤家對頭看到,絕對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可也不能否認,只好硬撐著瞪回去道:“我吃了易形藥才變成這副模樣,你不用太得意,等我找到解藥就能恢復。哼哼!就算我恢復一半的容貌,也比你帥得多!”
他知道夜焰對自己沒什麼好感,他們本就看對方很不順眼,如果不是因爲風靜語對身邊的人都十分維護,夜焰早就忍不住暗地裡下手料理他了。
夜焰冷冷一笑,不管當年還是現在,這些傢伙總是黏在“他的靜語”身邊從中作梗,此時“靜語”對他尚無記憶也無感情,姑且先忍他們一下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