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殿英當時曾將所盜寶物進行了清點分類,挑選出兩箱寶中之寶,暫不出售,準備秘藏。
後來想起自己拜把子兄弟田海泉,請他代爲保管。田海泉時任晉軍旅長,駐在包頭。孫殿英便安排自己的親信、下屬旅長楊明卿去辦這件事。
將兩箱寶物送到田海泉處保管的時間,有不同說法,但不論何時託管于田海泉,孫殿英將這兩箱寶物秘藏應該不假。不過這兩箱寶物中的精品,在田海泉的手裡最後被人黑了!
寶物丟失後,田海泉曾跪著向孫殿英哭訴,請求寬恕,稱一箱被偷,一箱被調包,並遞上被調包的那隻箱子,箱內盡是破爛玩意兒。
孫殿英當然明白田海泉黑下寶物,氣得咬牙,後來孫殿英的軍隊進駐包頭以東地區,便秘密派人去暗殺對方,寶藏到底流向何處,至今不明。
按照有心人多年研究,發現還有部分寶物應該藏在孫殿英的上司,當年第六集團軍總指揮徐源泉家裡。
當年孫殿英能那麼快平安無事,擺平方方面面肯定要感謝頂頭上司徐源泉,如果不是徐或明或暗地交涉,他的屁股可能抹不乾淨。徐源泉能爲孫殿英說話,便是因爲暗地裡得到孫的重賄。
徐源泉家在漢口黃陂區的公館,據傳下面有密室,專爲藏寶而設。1949年徐源泉跑去寶島時,帶走部分財寶,帶不走的便全部藏入密室。
至於密室在哪裡?誰也不知道!
魯善工嘆口氣,看著整理出來的線索,事情過去幾十年,物是人非,誰也不知道現在流失國寶會在哪裡?
分析下來最有希望的是田海泉私吞的兩大箱,其他的應該多次被轉手,尋找難度太大。有時間去檔案館,希望能找到線索。
“你想找南宋絹?”
歐陽好奇看著魯善工,一大早就跑來榮寶齋就問這個?
“偶然撿漏一張宋畫,破損嚴重,以前接觸的都是宣紙,正好用來練練手。”
歐陽無奈搖搖頭,這種話也只有魯善工能說出來,這個小子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材料,好像撿漏比吃飯都簡單?
“都說絹壽八百,紙壽千年,最早的畫都是繪在絹帛上,比如戰國楚墓帛畫和稍晚些時候的馬王堆漢墓帛畫,都是畫在較爲細密的單絲絹上。”
“南北朝時期的書畫用絹,王以坤先生在《書畫鑑定》簡述中說,他只見過絹地寫經一塊,也是單絲絹。隋代展子虔《遊春圖》卷,用的絹也是單絲織成。”
“而唐代周昉《揮扇仕女圖》卷,所用的經線緯線均不一根,全部是由幾根絲合併而織成的,這種織法在書畫用絹上是比較少見,證明晉唐以前的書畫用絹是由單絲織成的。”
擡頭看見魯善工直勾勾的眼神,老爺子笑罵道:“看我也沒用,榮寶齋也沒有宋代的絹,能流傳千年本身就是寶貝!”
從書架拿出一本書,打開圖片展示道:“按照裝裱來說,除單絲絹外,還出現過雙絲絹的形式。這種雙絲絹的經線的每兩根線爲一組,每兩組之間約有一根絲的空隙,緯線是單絲,緯線與經線交織時,每組經線中的一根絲沉在下面,另一根絲浮在上面。” ?TTκan?CΟ
“有些行家認爲,這種形式的絹還不能稱爲雙絲絹,只有在緯線與經線交織時,經線的每兩根絲同時沉在下面或浮在上面的絹,纔可稱之爲雙絲絹。”
“比如五代黃筌《寫生珍禽圖》卷的經線爲雙絲四十八根,緯線爲單絲。宋徽宗的《祥龍石圖》卷經線爲雙絲四十八根,緯線爲單絲等。緯線、經線的根數越多,絹越是細密。”
“宋宣和院絹勻淨厚密,亦有獨梭者,有等級細密如紙老。但是稀薄者非院絹也。”
“絹綾製作的精粗,即使是同時代所織,也是大相徑庭的。宮廷用的貢品,雖也有一些比較次的絹,但大都特別高級。”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宋徽宗的《聽琴圖》軸和宋人《膽瓶秋卉圖》頁和南來吳炳、林椿、馬遠、馬麟等人的作品中,絹很細密,質量較高。”
“而社會上一般畫家使用的絹比較稀薄,質量都差。從畫的本身和各方面的輔證來看,絹地細密,質量較高的絹,灰塵不易沾污,加之保存較好。”
“有時間去故宮,仔細看看宋徽宗的《聽琴圖》,雖經歷千年之久,仍然佶白如新。這種絹應該就是宋代宮廷院絹。而宋人《雪山行旅圖》軸,絹地比較稀薄,質量較差,灰塵比較容易油污,所以現在看起來,絹就顯得比較陳舊、比較黑。”
魯善工面色不變,心裡暗歎口氣道:“果然皇帝老兒用的沒有差東西!”
歐陽合上書,魯善工也是裝裱大行家,自然知道其中的門道,分享經驗道:“按照我的多年研究,宋代院絹的一股股絲線,是先由40——50根單絲平拉、合成爲粗線;然後再由30——40多根粗線,平拉合成一股更粗的線;不加捻;呈扁平狀,最後才用它們編織成畫卷。”
“一組經線與身旁的另一組經線間,留有一根經線的距離;緯線橫織四股之後,也留下一定的距離,然後再織第二組,第三組……如此反覆,才織成宋絹。所謂獨梭絹,指的是經線緯線分別都是一股,橫豎交錯進行編織的絹素。
“因爲宋人畫風更加細緻闐密,因此對畫絹就有進一步的要求,在唐人制作熟絹的基礎上又增加加糙、加捶、砑蠟和上漿等工序,製造出絲紋細密、光韻柔韌的熟絹。”
“據介子園畫傳記載:宋有院絹,勻淨厚密,有獨凌絹,細密如紙,寬至七八尺。由此可見,宋代畫絹無論在品種上還是在質量上都出類拔萃。宋代絹橫豎絲都是單絲,絲線較粗。”
魯善工點點頭,說了半天就是一個結果:不好弄!
“早年跟著師傅幫博物館修復古畫,也見過不少寶貝,但凡年代久遠的絹本書畫,多次經過重裱,每次重徒時都要加膠加礬,並用石頭加蠟將背面用力軋光。次數多了,這些絹本書畫從側面看上去,絹面上有一層亮光,俗稱“寶漿亮”。明清時期的絹本書畫上,一般是看不到這層亮光。”
“由於絹的質量有高低之分,庋藏狀況也有好壞之別,收藏得好,絹面就比較乾淨。較多地受到煙燻潮溼,絹面就會逐漸變色,甚至破碎殘損。”
“比如北宋宋希孟《千里江山圖》卷和南來院畫林椿、吳炳、馬麟等人的作品,雖然經歷了千年之久,現在仍然潔白如新;而明代陳洪繽、藍瑛等人的有些絹本作品,雖然距今不過三百年左右,卻已經污黑破爛不堪,有的連畫面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