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這不巧了嗎?。▋烧潞弦唬?
“上海仔”得到了的允諾,得意洋洋地出了辦公大樓。
留在樓下的小弟立馬圍攏上來,給他點菸的點菸、開車門的開車門,簇擁著他上了黑色的保姆車。
剛剛坐穩,手下的馬仔就迫不及待地問道:“大佬,這個大老闆找你乜事?”
“上海仔”故作神秘地一笑,說道:“呢啲有錢佬其實心裡幾齷齪,人前卻又要體體面面。真遇上棘手的事,還不是得求我們來辦?!?
馬仔聞言興奮起來,道:“先生要我們做乜?斬人?捉姦?恐嚇?追數?”
“上海仔”一巴掌拍在小弟腦袋上道:“你想去赤柱食皇家飯嗎?這些犯法的!”
馬仔一臉懵逼,疑惑道:“大佬,我們還會幹別的嗎?總不能讓我們幫忙泊車吧?”
“上海仔”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馬仔一眼,問道:“盜版??!讓我們盜版啊!”
馬仔詫異道:“不會吧?夕陽產業哦!”
“上海仔”道:“不是在香港盜版,是去日本盜版?!?
馬仔眼睛一亮,十分期待地問道:“那不是要到日本去出差?大佬,我可以、我可以。我當年號稱‘人體三腳架’,拿著錄像機拍完整部《鐵達尼號》動都不動。3個鐘啊,3個鐘啊大佬!”
“上海仔”又一巴掌拍在小弟腦袋上道:“癡線??!日本盜版當然找我同鄉啦!我們自己去想被剁指頭咩?揸車看路??!”
英煌老闆在自己辦公室裡,看著“上海仔”的保姆車消失在街道轉角,身邊站著自己的兒子奇龍。
奇龍問道:“老豆,爲什麼要找‘上海仔’,這個人一向好浮誇,又奸猾,我們真的要和他合作?”
他說道:“‘蛇有蛇路、鼠有鼠道’,迴歸10年啦,不可能什麼事都我們自己做。我們好不容易把底洗乾淨,怎麼可能再沾手?!?
奇龍道:“那個張潮乜字頭的?真的很威水咩?”
他嘆了口氣,張潮前兩個月“大鬧香江”,只要看了電視或者報紙的都會印象深刻,奇龍竟然不認識。
這個只會泡女明星的兒子向來令他頭疼,不過親生仔再敗家也只能認,冷冷說道:“人家‘中’字頭??!你冇電腦嗎?International不會咩?自己去查啦!”
說罷搖搖頭離開了辦公室,留下一頭霧水的兒子,搞不清楚自己老爹爲什麼又發火。
張潮在潘家園的小區裡又忙活了一天,這棟那棟、樓上樓下地跑了好幾茬,累得和狗似的,終於想到了“集中辦公”的好處了。
這兩年這個小區的二手房,倒有一小半被他買走了,現在一共攢了七套,快能召喚神龍了。就連門口的保安、小區的保潔都知道,有業主想賣房,先去掛著“潮汐文化”牌子的門口敲門問問看。
至少在2006年燕京還沒有出臺“限購令”,只要你有錢,房子想買幾套買幾套,所以這些房子都在張潮自己名下,然後公司向他租房辦公,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現在這種情況確實也不利於大家溝通了。黃傑夫原本一心要去寫字樓租個辦公區,後來去過邢思媛的那套四合院後,又整天就攛掇張潮買一個位置好的四合院辦公。
張潮聽得直翻白眼,最後磨不過,答應黃傑夫如果美國那邊的收益足夠豐厚的話,就去問一嘴邢有天,看他在燕京還有沒有裝修好的四合院可以轉手給自己。
那時候想必邢思媛已經轉型成了知名女作家,到時候再給她整個作協會員,開幾個作品研討會,以相對正面的形象上幾次新聞,這個小姑娘也就基本“安全”了。
以後山西那邊的風風雨雨和她的關係就不大了。
這樣他再從邢有天手裡買四合院才安心,一切走合法手續,而不是邢有天不清不楚地硬塞給自己一套。
張潮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開著車往朝陽公園的新房子去。燕大那所老房子的東西已經都被他搬過來了,基本成了空房。
他還在猶豫到底是把這個房子賣了,還是就讓它這麼空著,說不定以後還住得著……可賣也八成只能在燕京大學教職工內部消化,哪有正經學生入學就買房子不住宿舍的。
租的話,自己一時半會還操不過那心。
這時候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路上的車並不多。張潮從主路拐進輔道的時候,一個五十多歲、一頭花白頭髮的小老頭騎著自行車在他車的前方慢慢悠悠地晃著,兩三分鐘都不讓道。
張潮跟煩了,想要借道從旁邊超過去,結果一輛夏利加了把油門,緊貼上來,與他並排而駛,他變不了道;想要減速讓夏利到前面去自己再變道,後面還有一輛桑塔納緊緊跟著,自己踩剎車的話恐怕人家就追尾了。
就在張潮還在思考怎麼辦的時候,騎自行車的小老頭突然歪扭了一下車把,就這麼華麗麗地摔在了張潮汽車的前面。
得虧張潮年輕反應快,一腳剎車踩住,纔沒有把人碾到。
張潮心裡一驚,連忙掛P檔、拉手剎、熄火,下車查看情況。而他身旁和身後的兩輛車也停了下來,從裡面竄出兩條彪形大漢。
張潮剛到小老頭面前,還沒開口,對方就喊道:“你撞著我了!我的腿折了!”接著就抱著自己的右腿,“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然後另一條腿順勢一蹬,把自行車蹬到了自己車輪下方。
這時候夏利車裡下來的大漢也說話了:“你怎麼開車的?寶馬了不起啊,撞著人知道嗎?”
“桑塔納”大漢則堵在了張潮的側面,彷彿怕他跑了似的,大聲喊道:“寶馬車撞人啦!寶馬車撞人啦!”
張潮這才反應過來了,自己遇上專業碰瓷團隊了。他先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對方選擇的位置非常巧妙,這一截輔道並沒有攝像頭。
現在雖然不是高峰期,但是路上的人和車都不少,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人圍觀,七嘴八舌嘰嘰喳喳說什麼的都有——
“你看這年輕小夥子開車就是快!”
“還是寶馬車。聽說開這車的都喜歡搶道、別車!”
“可不是嗎!”
“這小夥子看著面熟啊?!?
“大概是哪個明星?”
“八成是喝酒了吧?這寬一條馬路……”
現在再豪華的汽車也沒有什麼行車記錄儀,所以事故責任的判定,全靠交警。張潮並不知道交警會如何判斷,至少在他看來,目前的情況肯定是對自己不利的。
他迅速冷靜下來,對三人道:“放心,我不會跑。”然後對“夏利”和“桑塔納”道:“你們兩個,也別跑?!?
張潮的話顯然讓兩人一驚,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我們是見義勇爲,我們跑什麼跑?”
張潮先去後備箱裡取了三角架規規矩矩地放在車後50米處,然後掏出手機,當著所有人的面,先後撥打了120、122,保險。
小老頭在地上“哎呦”了半天,看到張潮始終離他至少一米遠,就向旁邊的衆人哀聲道:“我都被他撞成這樣了,他都不來扶我一下,現在的年輕人……”
“夏利”和“桑塔納”也大聲嚷嚷著:“開寶馬就了不起了?有錢就牛X嗎?看你丫這素質……”
周圍的吃瓜羣衆也被撩撥起來了,對著張潮指指點點。
“夏利”和“桑塔納”看到這種情況更囂張了,揹著手、腦袋直往張潮身前拱,一邊拱一邊還在挑釁:“有本事你把我也給打嘍!”
張潮冷眼旁觀,終於確定自己並不是對方隨機選擇的對象,而是精心策劃過的陷阱。如果是普通碰瓷,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提賠錢的事,而是不斷地想激起自己的怒火、挑動圍觀者的情緒呢?
張潮不再猶豫,而是馬上掏出手機,當著兩個人的面撥打了報警電話:“……對,警察同志,我現在懷疑有人想敲詐勒索我。現場有兩個熱心羣衆目睹了全過程,可以爲我作證。
一輛是白色的夏利車,車牌號是……一輛是黑色的桑塔納,車牌號是……”
“夏利”和“桑塔納”一聽就懵了,“熱心羣衆”是什麼鬼?就連倒在地上的小老頭一時間也忘了呻吟,瞪大眼睛看著張潮。
這小子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呢?這時候不是應該要麼擠眉弄眼地暗示用錢私了,要麼趾高氣揚地表示自己肯定能把事鏟了嗎?
這時候張潮做出了一個更讓人意外的舉動,他一把分開馬路牙子上圍觀人羣的第一排,露出了第二排的一個小夥子,手裡拿著一臺DV,鏡頭死死對著張潮。
小夥子看到張潮把他暴露出來了,立馬就要收起DV縮回去,不料卻被張潮緊緊拽住了手腕不放鬆,同時向著周圍大聲道:“又有一位熱心羣衆拍下了全過程,等下警察來了您可得爲我作證!錄啊,繼續錄,不要關機!”
小夥子的手腕被張潮死死扣住,一時間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唸叨著:“你……我……放手……”
張潮可不管那些,而是熱情而真誠地對旁邊一個看起來就愛湊熱鬧的衚衕大媽道:“阿姨,您幫我看看他鏡頭裡有我嗎?”
大媽果然是個好事的,探過腦袋看了一眼道:“拍著呢!拍得真真的!”
張潮道:“那您幫我看好了,讓他好好拍我,把我說的每句話都錄下來?!?
最⊥新⊥小⊥說⊥在⊥六⊥9⊥⊥書⊥⊥吧⊥⊥首⊥發!
大媽領了“任務”,喜滋滋地道:“好,有我盯著呢!你放心!”
張潮又把聲量放大了道:“大家好,我叫張潮,是個作家,還有點小名氣!大家也許在電視裡看過我。大家手機能拍照的儘管拍,拍得越清晰越好。不要只拍我,也拍他們
我剛剛已經報警了,如果真是我撞人了,我該賠錢賠錢、該坐牢坐牢;如果不是,還請大家給我做個見證。大家還可以打電話給電視臺的熱線,把線索告訴他們。等記者來了,想上新聞的我可以一起帶著出鏡。”
張潮的坦誠一下就讓圍觀羣衆對他的印象反轉了,不少人也認出來這是前段時間老在電視新聞和報紙版面上出現的小夥子。
雖然不如那些娛樂明星那樣令人印象深刻,但好歹也混了個臉熟。明星犯法、犯錯被人逮住了都什麼樣?耷拉著腦袋、捂著臉,生怕被人認出來。
哪有張潮這樣提醒大家多拍照的。難道真是碰瓷?
一旦有了懷疑,那這三個人就越看越可疑。小老頭光“哎喲”不流淚,手也是一會兒捂著小腿,一會兒捂著膝蓋。
“夏利”和“桑塔納”一看就不是好人,一個光著腦袋、胳膊上紋條帶魚;另一個賊眉鼠眼,脖子上掛條部分褪色的大金鍊子。
張潮和他們對比起來,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這時候後頭的車已經堵成長龍了,不停地按著喇叭,好多司機都下車朝這邊走來,嘴裡還罵著街。
“桑塔納”和“夏利”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立馬就慫了,也不再揹著手拱腦袋了,而是悄悄地往自己車的方向移動。
這時候輪到張潮一閃身擋在他們身前了,溫和地笑道:“兩位見義勇爲的熱心羣衆,彆著急走啊,警察和120都來了呢?!?
果然,遠遠地就看到警燈和救護車燈交錯閃爍著往這裡靠近,只是堵車的隊伍比較長,一輛輛地靠邊挪要時間,一時半會到不了身邊。
來得最快的還是這片的民警,他們不用開車,就在附近巡邏,接到警情一陣小跑就來了。
“張潮同學,怎麼是你?”熟悉的聲音傳來,張潮轉頭一看,這不巧了嗎,正是自己“體驗基層生活”的豆腐衚衕派出所民警餘佔冬,爲他提供了畢業作品素材那位。
餘佔冬身邊的也是熟人,一起抓過嫖的女警凌丹蕾。她看到張潮也一臉驚喜,但是好歹記著現在是工作,沒忙著打招呼。
張潮這纔想起來,這條輔道往裡拐,就是豆腐衚衕派出所管的那幾十條衚衕之一。所以報警後可不就是餘佔冬他們出警麼!
張潮連忙道:“餘隊長,我下班回家在路上開車,遇到這位在前面騎自行車,突然就倒在我車輪前面了。非要說是我撞的……”
餘佔冬順著張潮所指方向,藉著路燈,一眼就看到了癱在地上的小老頭,臉上就掛上寒霜:“胡三兒,怎麼又是你?”
小老頭看到餘佔冬,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張潮走出派出所的時候,已經是早上10點鐘了。他的車被暫時留在交警隊,他自己就打了個車回到住所,好好地補了一個覺。
昨晚的事情解決得還比較順利。正因爲張潮把事情搞得很大,一點兒稀泥都沒和,後來還來了三四家電視臺的記者,所以交警和派出所,對這件事的重視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雖然事發路段沒有攝像頭,但是其他路段有啊!
通過錄像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張潮出了潘家園小區沒多遠,就被“夏利”和“桑塔納”給跟上了;叫“胡三兒”的小老頭,也在輔道前面一截的馬路牙子上等了半天,直到接了個電話才騎車下了輔道。
再一查三個人手機的通話記錄,一切都明明白白了。
“胡三兒”是豆腐衚衕派出所轄區裡一個有名的“老炮”,其實就是個老混混。80年代是東城區有名的頑主,嚴打以後坐了幾年牢,出來以後嘛本事沒有,就靠著家裡留給他的兩間大雜院房子,和坑蒙拐騙過日子。
胡三兒去醫院雖然大呼小叫,但檢查結果卻是毛也沒有掉一根。即使他一再宣稱自己走不動道,但還是被餘佔冬拿輪椅拉回了派出所。
不過胡三兒也是光棍,在審訊室裡咬死了自己不是受人指使,就是自己想訛點錢使。餘佔冬想審出點真東西,且得一陣。
張潮又困又累,沒耐心等待,確認自己沒事了,就先回家睡覺了。
張潮睡得安心,可是王仲軍、王仲磊卻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他們原本是想通過偷拍張潮被碰瓷之後的反應,通過剪輯,把最不利張潮的那一面放到媒體和網絡上傳播。
特別是“開寶馬車撞人”這種噱頭,很容易就激起普通人的憤慨,從而拉低張潮的路人緣,給將要上映的《你的名字》抹點黑。
所以王仲磊還特地交代中間人,讓胡三兒千萬不能訛錢,只需要去醫院裝模裝樣地檢查一下就行,交警來定責了也不要張潮負責,能和解就和解。
他們需要的只是張潮和他們接觸的那一小截錄像就夠用了。誰知道張潮竟然完全不怕把這種事情鬧大,又是報警、又是報紙。
今天所有媒體的頭條都在報道【青年作家張潮遭遇神秘碰瓷,幕後恐有黑手操控】了。
雖然僱傭胡三兒至少隔了兩層,但是誰知道警察會不會順藤摸瓜到自己頭上?
王仲軍在辦公室裡徘徊了半天,才道:“算了,我們還是去找老爺子吧!”
王仲磊驚道:“這麼點事就找老爺子,那,那,以後……”
王仲軍陰沉著臉道:“你覺得這還是小事,要是……”
話沒說完,手機響了。王仲軍拿起來一看,臉色就變了,連忙接起來,用恭恭敬敬地口吻道:“三爺,下午好。找我有什麼事嗎?好……好……我一定準時到!”
說罷,掛了電話,頹然坐到了椅子裡。
王仲磊好奇地問道:“三爺?誰?”
王仲軍沒好氣地道:“還能是誰,韓三爺!他讓我明天一早去中影辦公室找他,有話和我聊?!?
王仲磊臉色也變了,道:“怎麼?事情讓他知道了?”
(兩章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