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 吃是很重要的事情啊。
雖然很想問問烤串的事,夜叉也是一副很在意的樣子,但現在果然還是一目連更重要吧。
“那個, 是這樣, 我們有事情想找一目連大人……”岑霏學著古籠火的口氣說。
古籠火似乎還沉浸在達摩烤串的美味中無法自拔, 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回答她的問題。
“一目連大人的話, 他現在不在哦?!?
“那他去哪裡了?”
“嗯……”那隻古籠火思考了一會兒, 突然用掃帚一指天空,“看,今天的天色很好吧, 月亮也很大?!?
岑霏順著他的掃帚看去,這裡的天空顏色和人類那邊不一樣, 她也看不出個好壞來。月亮倒的確是又大又亮。
“唔, 然後呢?”
“這不明擺著的嘛, 這麼好的天氣,當然是賞月去啦?!?
穿著葉子裝, 還怕動作太大葉子掉光的岑霏實在體會不到,什麼是“好天氣”,不過這也不是重點啦。
“我們有重要的事,能不能帶我們過去呢?拜託啦?!?
“不行哦?!惫呕\火斷然拒絕。
“爲什麼……”
“一目連大人的龍飛得可快了,誰知道他上哪裡賞月去啦。大人的龍, 比山兔都要快呢, 與其去找, 不如在這裡等吧。”
岑霏想了想, 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 不過她還是要問問專家的意見。
“山兔,你覺得呢?”
“唔, 果然還是等等吧,適合賞月的地方很多,一個個找過去的話……可能沒找到他已經自己回來了?!?
“沒錯沒錯,不愧是山兔啊?!惫呕\火誇著誇著,突然又說,“之前就有個笨蛋不聽勸,非要去給一目連大人送酒。哼,我估計他連大人的面都見不到。”
酒……
岑霏一聽到這個字眼,心裡就咯噔了一下,連忙追問:“那是哪個妖怪?”
“是巫蠱師呦,他釀的酒特別好喝,很受大家的歡迎。今天他帶來了一壺新釀,來請一目連大人品嚐,發現大人不在,就追過去了。”
岑霏著急地問:“他們離開多久了?”
“怎、怎麼了?已經挺久了哦……”
“山兔,我們走!”
岑霏丟下一頭霧水的古籠火,一下子就跑掉了。
“人類真是的,總是這麼急匆匆的?!惫呕\火搖搖頭,繼續慢騰騰地掃起了地。
城外,一隻巫蠱師正在吭哧吭哧地趕路。
他的左手提著一個奇怪的容器,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還微微地發著光。右手提著一壺酒,甚至連酒盞也帶來了。
巫蠱師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追著不遠處一隻發著綠光的螢火蟲。
這隻螢火蟲其實是一隻他製作出來的蠱,可以替他追蹤被標記過的妖怪。
機智的巫蠱師早就找到了一個絕妙的機會,在一目連身上做了標記。
當然他也失敗過好幾次……巫蠱師怎麼也沒料到,一目連居然是個特別愛洗澡的妖怪。
他以前有好幾次,好不容易逮到機會做了標記,都被他給洗掉了。
不論他把標記做在一目連的衣服上,還是他的頭髮上,又或者他的龍上,只要他一洗澡,標記就沒了。
哼,真是個不像話的妖怪,一目連果然墮落了。
機智如他,立刻想出了對策,加班加點研究出了防水的標記材料,這纔有了今天這個機會。
他果然是最聰明的一隻巫蠱師,所以給一目連下蠱這麼重要的任務纔會讓他來做,然而……他這麼聰明還是遇到了困難。
巫蠱師的氣喘得更厲害了,好、好累??!
一目連的龍也太能飛了!一下子就飛了這麼遠,而他只能靠自己的兩條腿!
有一回他真的已經追上了,一目連和他的龍停了下來,巫蠱師估計他們是在常去的那個湖裡沐浴,那裡的水特別好。
他趁著這個機會拼命追趕,眼看著就要到的時候,他卻又聽到了一聲龍吟,接著一目連又騎著龍飛走了……
巫蠱師那個氣呀。
等事情辦成了,他一定要把這次受的罪全部彌補回來。
呼——他追得可真辛苦!
巫蠱師穿過了森林,淌過了河水,爬過了高山,最後終於在一個山巔之上,找到了“有龍在手,任性遨遊”的一目連。
在一目連驚訝的目光中,巫蠱師彎著腰,提著古怪容器的左手撐在自己的腿上,一邊大喘著粗氣,一邊將那壺特別的酒往前遞。
“酒……酒……”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一目連:“……”
一目連的龍:“?”
酒是現成的,酒器也是現成的。
巫蠱師考慮得這麼周到,還大老遠的用兩條腿跑著來追他的龍,一路上也不知道走錯了多少路。
想到這些,一目連就感動了起來。
他是個喜歡獨處的妖怪,總是單獨出行,安靜地存在於這裡或那裡。也許有龍的陪伴,他從來就不是獨自一個。
不過,如果有其他妖怪願意相陪,他也不太會拒絕,就比如現在。
“辛苦了,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新釀的酒嗎?”
巫蠱師連連點頭,他還在喘著呢,說不出話呀。
一目連將酒壺打開,杯盞放好,不多不少,正好三個??紤]得真周到啊,他再次這麼想。
“一起來品嚐吧?!彼f。
巫蠱師連忙從他手裡搶過酒壺,親自給三隻酒盞斟滿。
這件事他一定要自己來做,不然成就感要少很多呢,他可是那個放倒了一目連的巫蠱師!這件事夠他炫耀很久的了,所以他不能讓這個過程有缺憾。
溫和的風神大人有點過意不去,大老遠送酒過來,又親自斟酒,這……不過,接受別人的心意也是鬼王的必修課啊,算了算了。
明月高懸,山巔上的風比別處大上一些,吹得酒盞中的液體微微晃動著。
一目連的龍曲起身子,將腦袋湊到酒盞邊上,嗅了一嗅。
一目連則將那小盞托起,在巫蠱師充滿渴望的視線中,湊到了自己的脣邊。
一道咒光忽然閃現,一目連端坐著,保持著將喝未喝的動作沒動,而那道咒卻被一層風盾給攔了下來。
“不要喝!”
山蛙的腿用力一蹬,就到了一目連他們不遠處。
它背上馱著的岑霏立刻跳了下來,本想直接衝過去阻止那一切,卻忘記了自己還穿著葉子裝。
一陣強風颳過,葉子裝上的葉子被刮掉了不少,其中一張還直接拍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狼狽。
一目連習以爲常的微風,在岑霏這裡卻是強風的級別。
有一瞬間岑霏真的無法理解自己的所見,誰會在這樣的大風裡喝酒賞月?
一目連注意到了她手腕上的咒印,將酒盞放下說:“現在人類中間流行這樣的衣著嗎?嗯……挺……咳,挺別緻的?!?
別、別緻?
不用這麼說這麼勉強的話啊,她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慘不忍睹,不用安慰她了。
岑霏努力忽視掉在一目連面前出糗的事實,指著那酒說:“那個不能喝,被做過手腳了!”
一目連怔了一下。
“你胡說八道!”巫蠱師急了,“我親手釀製的酒,怎麼可能做什麼手腳,難道說是我做的手腳?我喝給你看!”
他說完直接把自己那杯給喝了,還非常委屈地看向一目連。
岑霏惡寒了一下,巫蠱師的相貌非常有殺傷力,剛纔那一眼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啦。
“看吧,什麼事也沒有。”
“誰知道你幹了什麼,說不定要很遲才發作呢,說不定對你自己沒效果呢?”
“臭丫頭,我來這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大家都很喜歡我。倒是你,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陰陽師就可以血口噴人嗎?”
這隻巫蠱師明顯比之前遇見的那兩隻更加牙尖嘴利,看來就算都是巫蠱師,也是有差別的呢。
岑霏和他吵了起來,一個強調不能喝,一個說她誣衊讓她給證據。
“吵死了?!币共鎻纳酵鼙成咸讼聛?,直接從後面捂住了自家陰陽師的嘴,“你著急什麼?!?
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一目連。
岑霏被他捂得唔唔叫,可這傢伙就是不放手。
“沒錯,一目連大人都沒說什麼呢?!蔽仔M師見狀得意了起來,以爲夜叉是幫他說話。
“你再多說一個字,本大爺就把你丟下去。”夜叉心情很不好地說。
這時,一目連再次端起那隻酒盞,說:“無妨,就喝喝看吧?!?
巫蠱師聽了兩眼放光,岑霏又掙扎了起來,夜叉卻說:“啊啊,真沒勁?!比会釋⑨砰_了。
一目連將酒盞中的酒一口喝下,岑霏根本來不及阻止。不僅他喝了,就連他的龍也咕嚕嚕喝了下去。
岑霏無語,她這麼努力地找過來到底是爲了什麼啊。
正在糾結擔心的時候,她身上的葉子突然被人扯了扯。山兔瞪著一雙大眼,一副瞠目結舌的表情,手指著她斜後方。
岑霏回頭一看,立刻哇地叫了出來:“你在幹什麼啊!”
夜叉居然趁著她沒注意的時候,把整個酒壺都撈了過去,仰頭就往自己嘴裡倒。見她看過來,還很無所謂地回了她一個眼神。
岑霏要被他氣死了:“你、你你是三歲小孩兒嗎?明知道那是什麼還喝!”
“酒還可以?!币共嬉豢跉馊亢韧?,將酒瓶扔到一邊的石頭上砸碎了,“可以回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