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叉張狂的大笑聲中, 巖洞裡的另一隻妖怪嚇得兩腿發(fā)軟,跌坐在了地上。
夜叉在屍體上擦乾淨自己的兵器,接著就坐了下來, 從邊上的盤子裡抓起一大塊肉, 塞進自己的嘴裡嚼了起來。
吃掉了一整盤肉後, 他這才瞄了地上的活物一眼。
“真醜, 給本大爺消失。”
跌坐在地的妖怪聽了, 終於回神。
“您、您是那個夜叉?您就是那位夜叉!”
夜叉開始吃另一盤肉,漫不經(jīng)心地說:“不肯消失嗎?”
“小的是巫蠱師,願意率領(lǐng)一族聽命於您, 並且我們還可以獻上一個祭品給您,請收下我們!”
夜叉是新近崛起的妖怪, 不論是妖怪還是人類, 對他都不陌生。
這隻妖怪任性妄爲, 不管是陰陽師還是妖怪,他統(tǒng)統(tǒng)都看不爽。
聽說前段時間, 夜叉剛剛和陰陽師大幹了一場。最近不知道怎麼的,又開始四處捕殺首領(lǐng)級別的妖怪。
不知不覺間,被他打下的領(lǐng)地已經(jīng)很可觀了。
可是夜叉從來沒在任何地方逗留太久,也從來不對那些地方宣示自己的所有權(quán)。
他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殺死當?shù)刈顝姷难? 然後大吃大喝一通, 接著前往下一個地點。
巫蠱師回味了一下夜叉的事蹟, 連忙向他表忠心。
“想跟著本大爺也可以。”夜叉忽然說道。
巫蠱師眼睛一亮:“您請吩咐。”
“先帶本大爺去看看你的族人吧, 本大爺要看你們配不配追隨我。”
巫蠱師歡天喜地地帶著夜叉去了自己族人所在的村子, 他們熱情地歡迎了夜叉,然而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場殺戮。
“所以不是說了嗎?讓你們消失啊。”
夜叉的兵器上沾滿了血肉, 他用力一甩,將那些髒污全部甩掉。
這隻惡鬼追殺每一個逃了出去的妖怪,殘忍地將它們殺死。
他屠盡了整個村的巫蠱師,一隻也沒有放過,正想就這麼揚長而去的時候,花鳥卷找了過來。
她發(fā)現(xiàn)了這滿地的屍體,痛苦不已,要跟夜叉拼命。
夜叉已經(jīng)殺夠了,沒心情應(yīng)付她,正準備溜走的時候,一個陰陽師突然出現(xiàn)了。
那是一個女性陰陽師,她穿著一身改良過的狩衣,窈窕的身姿被包裹在了寬鬆的衣服裡面。
這個陰陽師無視了在場的花鳥卷,直奔夜叉而來……
記憶到此就中斷了。
“嘁!大意了,一不小心把別的東西也給放出來了。”夜叉頗有點懊惱地說。
畫面消失後,岑霏沒能立刻將自己從夜叉的回憶中抽離,那一幕幕還在不停的回放,讓她糾結(jié)不已。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jié)什麼。
這時,花鳥卷卻突然哭出了聲來。
記憶是不會撒謊的,除非它連記憶的持有者也一起騙過了。
花鳥卷作爲一個治療,卻也一度是一方領(lǐng)主,她SSR的頭銜就是這麼來的。
估計就是在那個時候吧,岑霏想著回去之後查一下書,看書上有沒有相關(guān)的記載。
悲劇的是,花鳥卷被她的部下出賣了。
“明明是他們讓我留下的。”花鳥卷哭著說。
她路過巫蠱師那片地區(qū)的時候,受到了熱情的款待,並收到了一個請求。他們請求她的庇護,想讓她留下來。
“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做不來這樣的事情。但是他們求我,我不好拒絕,就答應(yīng)了下來。”
夜叉幸災(zāi)樂禍地說:“他們是想利用你的能力,像這樣又蠢又好控制的妖怪上哪裡找。”
岑霏:“……”
她大致懂了巫蠱師的所作所爲。
一開始巫蠱師們見花鳥卷很好說話,就想讓她留下,反正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後來,很有攻擊性的妖怪出現(xiàn)了,並看上了他們的地盤。
巫蠱師們發(fā)現(xiàn)鬥不過,乾脆另闢蹊徑,幹出了“賣主求榮”的事情來。
像花鳥卷這樣的妖怪,又怎麼會讓巫蠱師們信服?能讓他們心服口服的,恐怕只有暴力。
雖然這個事實並不美好,但從前,妖怪的世界裡就是這麼回事。
“我真蠢。”花鳥卷抹著眼淚說,“我花了五百年時間復仇,接著又傷心了五百年……我接下來該怎麼辦纔好啊?”
這一刻,岑霏深刻明白了妖怪的時間觀念。現(xiàn)在知道了真相,說不定花鳥卷還要懊悔五百年呢。
“這個……”岑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你原本爲什麼來這裡呢?”
“我並不擅長拒絕,大家都說這樣不好。”
岑霏點頭,拒絕也是一門學問呢。
比如有的人並不擅長拒絕,因而被動地答應(yīng)了很多他不樂意做的事情,結(jié)果反而弄得他自己很不開心。
“聽說人類這邊有很多機會可以拒絕別人,我就想過來練習一下……”
“那就好好練習吧!”岑霏立刻說,“至於巫蠱師的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那麼久了,就放下吧。不管人類還是妖怪,都要向前看。”
“是這樣的嗎?”
“當然是這樣。”
花鳥卷抹了把眼淚,說:“我、我努力試試。”
岑霏覺得她接下來的生活恐怕不會太順利。
她這麼漂亮,又不懂得拒絕……啊,想到了!到時候該不會鬧出諸如N角關(guān)係那樣的狗血事件來吧?希望不會這樣。
岑霏的思路如脫繮的野馬,越跑越遠。
算了算了,她還是不要想太多,那反正是別人的妖生,只能她自己努力。
“話說回來,你來這裡是?”
花鳥卷正要解釋,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快點快點,快點快點……”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節(jié)奏,天邪F4終於來到了這裡,就是不知道它們的目的地離這裡還有多遠。
“快點快點,快點快點,找到了,找到了……”
這臺詞,說變就變了。
“找到了?”岑霏一怔,它們找到了什麼?
“它們大概是來接我的。”花鳥卷突然開口,往四隻天邪鬼那裡走去。
“找到了,找到了……”天邪F4果然將注意力放在了花鳥卷身上。
“是工作的事嗎?”岑霏小聲說著,想起剛見面時花鳥卷說過的話。
“那個……你們是那位大人派來的嗎?”花鳥捲來到了四隻天邪鬼身邊。
聲音停止了,腳步也停下了。不知不覺間,那四隻天邪鬼已經(jīng)圍住了花鳥卷,然而誰也沒有在意這一點。
在遊戲裡,它們只是狗糧。在這裡,它們也不過是低智商的小妖怪,誰也不需要怕它們。
天邪鬼的智商大約還不足以回答花鳥卷的提問,它們只是各自站定,然後動作一致地摸出了一樣東西——
一條有著黑白花紋的繩索。
“那個……請問……”花鳥卷還想說點什麼,天邪F4突然將繩索往前方一拋,這一個瞬間,好像有什麼事情發(fā)生了。
花鳥卷和夜叉的神色同時緊張了起來,他們感覺到了一種奇異的壓迫,這種感覺讓他們不安,讓他們焦躁。
夜叉警覺地注視著那四隻天邪鬼的動作,花鳥卷則站立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
繩索在空中向前蜿蜒,彷彿在空氣中生長。腳下,以四隻天邪鬼爲四個點,一個陣開始成型。
這個陣暫時還比較模糊,但是它在一點點變清晰。
這時,繩索突然劇烈一抖,像是找到了目標,突然間加速,往前拼命鑽去。
一根鑽進了花鳥卷的左手臂,一根鑽進了右手臂,另外兩根分別鑽進了她的兩條腿中。這四根繩索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就那樣破開了妖怪結(jié)實的身體,鑽了進去。
夜叉看著這一幕,猛地握緊了叉子。花鳥卷的表情露出了些許痛苦,開始掙扎起來。而岑霏,她恐怕是他們中最爲震驚的一個了。
古怪的繩索,行動詭異的受著什麼驅(qū)使的天邪F4,還有這個即將成型的陣,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羣體——陰陽師。
發(fā)生了什麼?
從天邪鬼拿出繩索,再到花鳥卷被繩索襲擊,不知名的陣開始形成,這一切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
天邪鬼的腳下發(fā)出了血色的光,暗暗的,如流動的血。
電光火石之間,岑霏想起了在某本書上瞄見的話:這是獻祭的開始!
天邪鬼的力量無疑是微弱的,但是如果奉上它們?nèi)康摹酢跖c靈魂,那卻是一股龐大的力量。
血光出現(xiàn)的瞬間,他們腳下的大陣立刻明晰了不少,一個薄薄的屏障開始出現(xiàn)。
如果這個陣成功發(fā)動,毫無疑問,這道屏障會將一切干擾都攔在外面。岑霏來不及多想,她直接衝了進去!
“喂!”夜叉一叉子紮了出去,然而碰上了屏障,被彈了回去。
這類似於結(jié)界的屏障對妖怪的防禦力更高,對陰陽師則“寬容”一些。看花鳥卷和四隻天邪鬼的處境就不難猜到,它本來就是用來禁錮妖怪的。
有那麼一位陰陽師,利用了這四隻天邪鬼,指使它們來對付花鳥卷。
這是岑霏目前得出的結(jié)論,所以她必須行動,用妖怪獻祭是被嚴厲禁止的!
而且她的任務(wù)目標雀還在花鳥卷的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