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 岑霏和呂嘉寧單獨碰上了。呂嘉寧叫住她,笑呵呵地說:“跟你交往也可以哦,那之後我有注意你, 發(fā)現(xiàn)……”
岑霏覺得他的腦回路簡直不可理喻, 丟了一個“滾”字給他, 幸好不久後就畢業(yè)了。
因爲發(fā)生過這樣糟心的事, 岑霏非常不待見呂嘉寧。以前的事她不想再提, 只希望這個人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
可是呂嘉寧似乎並不打算如她的意啊。
“我認真的。”他強調(diào)說,“不是在開玩笑。”
“我也是認真的,我是真·討厭你。”
呂嘉寧對自己非常有信心, 還不肯放棄:“上次把你捲進來是我不對,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了, 那些人可兇了……”
岑霏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他們還有糾纏你嗎?”
呂嘉寧遲疑了一下, 說:“沒有,不過……”
岑霏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 呂嘉寧接收到了這份別有用心的鼓勵,終於說了實話。
“她哥手下那些混子沒再來煩我,可是她還沒有放棄……你看這些!可愁死我了。”
呂嘉寧把自己的聊天記錄給岑霏看,一個窮追不捨,一個避之唯恐不及, 岑霏看了幾眼就懂了。
也就是說, 武力威脅暫時解除了, 但隱患還在。難怪……所以他纔會在這裡等她啊。
“……你比她好千倍不止, 我實在忍不了了, 又粗暴又神經(jīng),還癡心妄想……怎麼了?幹嘛這麼看著我?”
聽著呂嘉寧抱怨的岑霏退後了兩步, 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他。
聽到他的問題,岑霏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我在想,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解啊?”
呂嘉寧一臉茫然。
“你覺得我怎麼樣?”岑霏問。
呂嘉寧眼睛一亮:“我……”
岑霏搖頭:“不是說這個,我是不是很厲害?一個人可以打趴四個呢。”
呂嘉寧點點頭,依舊茫然。
乖乖牌岑霏突然靠近,小聲說:“所以千萬別惹我,我發(fā)起飆來,比他們?nèi)考悠饋磉€要兇哦,你明明見識過的。再見啦。”
岑霏騎車走了,呂嘉寧呆愣半晌,突然覺得小腿上被踢的那個位置格外痛了起來。
打發(fā)了呂嘉寧,岑霏只覺得身心都放飛了。真希望那個傢伙能充分理解到她的威脅,不要再來煩她了。
一路愉快地騎到家裡,卻見到了兩個可疑人士在附近徘徊。
“好像就在這一帶啊。”
鬼使黑手裡拿著份地圖,看得格外專注。他穿著人類的服裝,身邊的鬼使白也是差不多打扮,乍一看還真不習慣呢。
“嗯……”鬼使白作沉思狀,“聽說人類有一種地圖,可以直接告訴他們怎麼找路,果然我們冥府也要配手機嗎?”
“可是冥府裡沒有信號啊,人類的東西只能在人類世界裡使用。”
“或許可以向陰陽寮打聽打聽,他們那裡似乎有信號……”
冥府的兩位公務員大人穿著人類的衣服,手捧地圖(紙質(zhì)的),在岑霏的公寓樓下認真地討論著手機信號問題,這場面看著有點奇怪。
“啊,不行了。”鬼使黑開始自暴自棄了,“好不容易的休假,都浪費在找路上了,好不甘心啊,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再找找吧黑。”
“可惡!爲什麼就是找不到,人類世界的路也太複雜了。別管它了,我們?nèi)ネ姘桑祝袀€地方一直想跟你一起去啊。”
“那個……打擾一下。”岑霏覺得自己不出現(xiàn)不行了,想要回家就得從這兩位面前經(jīng)過,“你們在找什麼?”
鬼使黑和鬼使白同時精神大振,一副看到了救世主的樣子。
“咦?那個……怎、怎麼了?”爲什麼他們的目光如此熱情?岑霏感覺有點鴨梨山大。
“終於找到了!”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鬼使黑嘆了口氣說:“所以你家到底在哪裡?什麼幽靈公寓307室,我們找了都快有一小時了。”
“我家嗎?”岑霏伸手一指,“就在那裡哦。”
鬼使白和鬼使黑同時回頭,目光穿過重重綠色植物,落在了那幢小樓身上。
“……可是這地圖?”鬼使白咳了一聲。
岑霏湊過去一看,嚇了一跳:“這是一百年前的地圖啦。”他們能找到這裡還真不容易啊。
“一百年而已,應該還能用的啊。”
岑霏:“……”
“要上去坐坐嗎?”岑霏問。
“不了,我們是來送這個的。”鬼使黑拿出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裡面有一些紫色的液體在晃動,還詭異地冒著泡泡。
“給我的嗎?”岑霏接了過來,卻不知道他們幹嘛要給她這個。
鬼使白解釋說:“這是來自冥府的禮物,爲了表達上次那件事的歉意。”
“那件事啊……”確實有這麼個說法呢,岑霏差點兒給忘記了,“那兩位還好嗎?”
“啊,他們精神著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奇怪的液體到底是什麼?摸起來也不燙卻在冒泡泡,表面似乎還有一層神秘的氣體在流動……”
爲她解惑的還是鬼使白,鬼使黑則看了下天色。
“這是從孟婆那裡拿來的孟婆湯呦。我們冥府的話,要說最稀少的東西,恐怕還要數(shù)這個。你們?nèi)祟愑芯湓捊形镆韵戀F,孟婆湯的話,在這整個世界恐怕都只有這麼一小罐哦。”
“是、是嘛……這麼說來的確很珍貴,不過這東西要怎麼用啊?用了就會把所有的事都忘光的吧。”
“沒錯,你想怎麼用就怎麼用。那麼,再會啦。快走啦白,沒時間了,今天一定要帶你去那裡!”
鬼使黑拖著還想說什麼的鬼使白,直接將他拉走了。
岑霏無語地看著他們離開,手裡拿著瓶裝孟婆湯。
就是想不到可以怎麼用她才問的啊。
孟婆湯什麼的在人類這邊的確沒有,可是這東西喝了就會清除所有記憶。回憶會消失,所學的知識會忘光,就連怎麼走路,怎麼吃飯這種事情都會忘掉的。
就像格式化一樣,或許比那個更加徹底。這種東西到底要用來幹嘛?
話說回來,那兩位看起來關係真好啊,好羨慕。
“我也想要家人啊。”岑霏喃喃自語。
“孟婆湯嗎?嚐起來會是什麼味道呢?”岑霏的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夜叉,把岑霏嚇了一跳,還對瓶裝孟婆湯的味道產(chǎn)生了好奇。
“要試試嗎?”
“當然不要!”
“看你好像很想喝的樣子。”
“本大爺可沒有想失去的記憶。”
岑霏怔了怔,夜叉的記憶啊,那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呢?
一人一妖怪回到家中,岑霏鑽進廚房爲自己準備晚餐,夜叉一邊啃達摩一邊玩手機,有一個聊天信息一直在閃。
金魚姬:有進展了嗎?
夜叉:沒有,不過有個事情讓本大爺比較在意。
金魚姬:唔……
夜叉:說了句“想要家人”的話,這是什麼意思?
金魚姬:嗯……看起來是個很重要的情報,說不定打倒那個妖豔賤貨的關鍵就在這裡了。不過首先,還是要完成第一步!啊,有點事,先不說了。
夜叉把手機一丟,咔嚓啃了一大口的達摩。
岑霏吃過晚飯後,再次收到了夜叉要求結(jié)一個紅達摩的請求,她依舊殘忍地拒絕了。
晚飯後,岑霏取出筆墨和空白符,準備大幹一場。在抽屜裡,她看到了之前跑腿小紙人送來的邀請函,有兩份。
啊啊啊,實在太客氣了,岑霏想。
要不這週末去一趟吧。
當然,她打算一個人去,式神什麼的就不帶了吧。
岑霏對於“和式神保持距離避免產(chǎn)生多餘的感情”這件事格外執(zhí)著,她是個有弱點的人,不想因此影響到陰陽師的工作。
將邀請函原樣放好,岑霏就開始工作了。
她接到了新的日常任務,其實和妖氣封印有關。
將流竄到這個世界的妖氣封印起來這件事,並不太困難,所以她這樣的見習陰陽師也可以做,就是累人了點。而封印的過程中,需要用到大量的符。
是一種簡單的符,只是需求量比較大而已。岑霏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畫符,然後上交到陰陽寮,用的時候統(tǒng)一調(diào)配。
鋪好空白符紙,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毛筆在墨汁裡蘸一蘸,然後開始下筆。
岑霏很認真地畫著符,每當這個時候,夜叉就會格外安靜,不會來打擾她。力量從她的身體藉由墨汁,落在了符上。
她畫得專注,時間不知不覺就流逝了。
到了十點的時候,岑霏已經(jīng)比較累了,她交代夜叉跑一趟陰陽寮,將畫好的這批符先送過去。自己休息了一下,然後開始完成學校的作業(yè),一直快到十二點才結(jié)束。
岑霏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夜叉推開門,探頭進來。
“怎麼了?”
“那邊讓本大爺告訴你,符的質(zhì)量沒有問題,很飽滿,充滿了豐沛的咒力,但是……”
“但是?”
岑霏自以爲自己製作的符已經(jīng)很完美了,她可是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在做事啊,這樣認真的她畫出的符還能有問題?簡直難以置信。
“但是畫的太醜了。”
咔嚓——
岑霏舒展身體的動作僵硬了,不知哪裡的骨頭因爲太過震驚,發(fā)出了這不和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