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麼安靜……岑霏坐了起來, 問:“怎麼了?”
夜叉這麼說肯定是有緣故的。
岑霏有點著急,可是夜叉卻還是非常散漫地躺在那裡,他壞笑著說:“再親一個, 就告訴你。”
岑霏的耳根頓時燙了起來, 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相比之下, 說出這種話的夜叉卻跟沒事人似的, 好像他提的不是“親一個”這種讓人臉紅紅的要求, 而是“結個達摩”什麼的。
“你怎麼這樣!”岑霏惱羞成怒,憑什麼只有她一個人慌啊。
“別抱怨了,快點。”
被他一催, 岑霏更加糾結了,乾脆直接拒絕:“我不!”
“快沒時間了。”
“什麼時間……”岑霏困惑地說著, 後腦突然被夜叉往下一按, 兩個人的距離頓時拉近不少。
她從上面俯視著夜叉, 聽見他說:“來吻我,霏。”
岑霏注視著夜叉的眼睛, 彷彿自己受了蠱惑一般,緩緩地低下頭去親他。
柔軟的脣瓣相觸,彼此身體的貼近帶來了安心和滿足。岑霏一下又一下得親吻他,心底的渴望源源不斷。她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這樣和他很近很近。
她不是獨自一人。
她擁有, 她也給予。
戀愛是什麼?她和夜叉之間是戀愛關係嗎?算了, 管他呢, 他們喜歡就好。
岑霏整個人在趴在夜叉的身上, 他們擁抱著, 身體的每一寸都貼在一起。真不想結束,岑霏想……
“哇!你說什麼, 兩面佛大人他……”
一陣喊叫聲突然闖入岑霏的耳膜,她頓時就是一呆。這才發(fā)現不止那一聲喊叫,原本寂靜的環(huán)境已經變得嘈雜起來。
“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兩面佛……”岑霏在夜叉身上坐起來,愣愣地說。
“確實有,他現在應該就在附近。”
“咦?”岑霏這下真的被嚇到了,“附近是……我們會被發(fā)現嗎?怎麼辦,應該打不過他吧,得快點跑掉才行。”
“冷靜一點,要是那麼危險,本大爺還會躺在這裡讓你騎著嗎?只是他的部下經過而已。”
岑霏安心了一點,但隨後就發(fā)現了更大的問題。
她瞪著夜叉難以置信地說:“你……你用詞注意一點!”
這隻妖怪怎麼什麼話都敢說!還有沒有廉恥心呢!
“什麼啊,做都做了還不讓說嗎?”
岑霏頓時有種如坐鍼氈的感覺,這混蛋啊!
算了算了,就算是她的錯好了。她就不該被這隻妖怪給□□了,弄得現在好尷尬。
夜叉纔沒有想這麼多,他直接起身,順便將岑霏撈了起來一併帶走。
他們來的這個地方,離兩面佛的地盤很近。既然兩面佛的部下都經過了這裡,說明兩面佛本人也已經來了。
不過和說好的時間不一樣啊,莫非他們已經發(fā)現巫蠱師的計劃失敗了?
岑霏一邊琢磨,一邊給自己施了個咒,避免他們被發(fā)現。夜叉好像一直在不遠不近地貼著那羣妖怪行動,他們的嘈雜聲一路上就沒有停止過。
突然他加快了速度,帶著岑霏來到了一座高峰上。
岑霏往下望去,就見一大羣妖怪浩浩蕩蕩地遊蕩在夜色中。
他們大多長得奇形怪狀,帶著各種各樣的兵器,走得歪歪斜斜毫無秩序,但大體上又是朝同一個方向在行動。
這羣數量衆(zhòng)多的妖怪簇擁著一個超大的兩面佛。他的身軀有小山般龐大,每走一步,就會引起一陣震動,簡直是一臺行動的地震製造機。
這隻兩面佛的兩張臉都呈現出迷醉的色彩,手裡拿著的不是兵器,卻是酒罈子。
那酒罈子也非常的大,大約是爲他專門定做的。兩面佛的每一隻手上都拿著這麼一個酒罈,不時地往自己的嘴裡倒酒。
“咕嚕咕嚕,嗝——”
一個腦袋剛喝完,另一個又喝上了。要不是他膚色的緣故,岑霏甚至懷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醉酒的潮紅。
“酒!哈哈哈,美味!”
“美味!咕嚕嚕嚕嚕——”
兩面佛的兩張臉大笑又大叫,看起來好像喝得很嗨。
“醉得一塌糊塗,這麼近他都發(fā)現不了。”夜叉解釋說。
難怪他敢這麼幹,原來是認定了兩面佛不會發(fā)現他們。
這個兩面佛,兩顆腦袋都這麼貪杯,這是打算一路醉到一目連面前去嗎?
明明長了兩個腦袋,喝酒的嘴倒是多了一張,腦子卻好像並沒有因爲數量多而有什麼變化。
岑霏暗自吐槽著,看著這個隊伍不斷前行。
兩面佛巨大的身體後面,又是一大羣妖怪。他們分成了好幾羣,各自扛了一件兩面佛的兵器。
“我們走吧,得把這件事告訴一目連他們。”
夜叉哼了一聲,表示如果連個醉鬼都搞不定,那一目連還不如直接把自己的領地讓出來。
抱怨歸抱怨,夜叉還是照做了。
兩面佛的隊伍速度不快,沒多久就被夜叉甩在了後面。周圍再次安靜了下來,岑霏和夜叉趕了一路,將消息傳了回去。
一目連正在他自己的住所中,拿著一塊可疑的材料給他的龍擦鱗片。
那條龍似乎很喜歡被這樣弄,敞著肚皮任他擦拭,不時地還甩一下尾巴。
“這個嗎?”一目連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確實聽說你們那邊不用這個……它對保養(yǎng)鱗片特別有效,也可以做角的保養(yǎng)。”
岑霏一下子來了精神:“角也可以?”
夜叉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就見一目連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後,轉身搬了一個箱子交給岑霏。
“十年的份。”
岑霏目瞪口呆:“咦?給我嗎?”
“啊,這種東西這邊很多呢。”
“我太疏忽了,”岑霏開始反省,“果然角什麼的需要每天保養(yǎng)!”
“喂喂喂,本大爺不需要那種東西,也不需要保養(yǎng)……”
岑霏無視了夜叉,向一目連道謝。
“話說回來,兩面佛那邊,沒關係嗎?”
一目連重新拿起了那塊材料,隨口應道:“對,放著不管就可以了,已經不記得是第幾次了。”
“以前也發(fā)生過這樣的事?”
“嗯,很多次了。”
岑霏:“……”
這兩面佛聽起來好像不太靠譜啊。
在岑霏硬抓著夜叉,對他的兩隻角進行了強制性保養(yǎng),將它們擦拭得亮晶晶明晃晃之後,兩面佛的隊伍終於到了。
岑霏還是從妖怪們的動靜裡知道這個消息的。
這裡的妖怪們並不是毫無防備,他們平常的非常非常閒散,做什麼事都是慢悠悠拖了再拖,幾乎每一隻都有嚴重到無藥可救的拖延癥。
但是,儘管他們是這樣的妖怪,也依然有安排放哨。
具體怎麼做的岑霏不清楚,但兩面佛他們過來後,這裡立刻就有了反應。
長著翅膀的妖怪們飛的了空中,手裡抓著一面鑼,一邊敲一邊大喊“敵襲”。凡是他們經過的地方,就像滾水般立刻沸騰起來。
昏昏欲睡的妖怪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拿起自己的兵器,衝出了家門。
宿醉的妖怪在同伴的拉扯下,握住塞過來的武器,也跟著搖搖晃晃地出去了。
賭博的、跳舞的、調情的,不管他們正在做什麼,即將做什麼,這時全都一改平時慢吞吞的樣子,嘴裡呼號著,殺氣騰騰地衝了出去。
妖怪們似乎都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看起來亂糟糟地胡跑一氣,卻神奇的沒有發(fā)生混亂。
岑霏甚至還看到了食發(fā)鬼。
那隻一心泡在自己店裡的妖怪抓著他的菸斗,居然衝的比誰都快,烏黑長髮在空中飄揚著。
一目連結束了保養(yǎng)鱗片的工作,他的龍舒展了一下身姿,跟著他一起到了外面。
一目連漂浮在空中,身邊有云霧縈繞不去,金色的龍從雲層中鑽出,發(fā)出一聲嘹亮的龍吟。
隨著他的出現,底下的小妖怪們紛紛激動地大喊大叫起來。
“一目連大人!”
“一目連大人出來了,大家跟上!”
眼看著他們就要離開,岑霏連忙問道:“我可以做些什麼?”
一目連回頭,目光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你們是客人,看著就好了。”
說完,他和龍便朝風神之佑所在的地方飛去。小妖怪們大叫著,在街上撒腿狂奔,追著那一片騰飛的雲而去。
熱鬧逐漸遠去,原本充滿了生活氣息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了死一般的寂靜。
岑霏望著空蕩蕩的街道,心中激盪。
“真奇怪,他們好像很開心,這不是戰(zhàn)爭嗎?”
那些衝出去的妖怪們的臉上,仇恨、憤怒和恐懼之類的情感並不多,更多的反而是興奮、期待。
這太奇怪了,他們都不怕死嗎?
這個問題本該由夜叉來回答的,但他突然不吭聲了,岑霏不禁向他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目光。
“嘁!”夜叉很是不滿地扭開頭,“因爲他們知道自己很安全。沒有死亡威脅,戰(zhàn)爭就不是戰(zhàn)爭。”
岑霏呆了一會兒:“所以這都是因爲一目連嗎?”
果然是因爲他吧,岑霏想。她一擡頭,發(fā)現夜叉的臉靠得非常近,好大一張擺在她的面前,臉色還是臭的。
岑霏後退一步,警覺道:“太近了。”
“你好像對那個妖怪特別感興趣。”夜叉說著,又走近了一步,“本大爺討厭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