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霏呆了呆,看向那把兵器。讓她砍他,認真的嗎?
“對不起,”黑童子繼續說,“砍我。”
岑霏將那把鐮刀接了過來,好重!差點兒沒給掉在地上。她費勁地將鐮刀舉起,不出預料看到白童子緊張了起來。
“好沉啊。”岑霏忍不住笑了。
她把鐮刀放下,伸手在黑童子的腦門上狠狠敲了一記。
這一記真的敲的很重,她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了,也因此……她把自己的手敲得好痛。幸虧這裡有鯉魚旗,疼痛很快就得到了緩解。
岑霏說:“原諒你了,以後要好好聽別人解釋。”
黑童子依舊看著岑霏,這一回岑霏看懂了他的表情。
他在不知所措,好像因爲她沒有砍回去,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個不通人情世故的妖怪,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
岑霏對黑童子的瞭解增加了,這是一個黑白分明的妖怪。
恐怕他的世界裡,就只有這兩個顏色。
所以認定是敵人時,砍得毫不手軟。知道自己錯了時,也接受得很乾脆。
一隻大手落在了黑童子的頭上,鬼使黑按著他的腦袋,說:“治療的費用由冥府支付,爲了答謝你們對包子的照顧,稍後會讓人送來謝禮。這麼處理可以嗎?”
姜洛看向岑霏,岑霏點了點頭。
“那好吧,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呼——”鬼使黑呼出一口氣,又在黑童子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你這小子,盡會惹事。”
冥府的人還有事,因而先行撤離了,姜洛看了下時間,說:“霏,這麼叫你可以嗎?”
“可以哦。”
“這個給你。”姜洛將四張畫得很複雜的符咒交給了岑霏,“這個挺有用的,雖然以後你遲早會學會的,現在還是先拿著吧。”
“這個是?”
“是結界符,可以多次使用。四張一起,構成一個結界。可以在練習咒術的時候用,萬一遇到什麼事,也可以稍微擋一下。”
“謝謝。”
姜洛笑了笑,手上出現了另一張符咒。繁複的紋樣密佈在符的周圍,中間則寫著一個“琴”字。
那張符被姜洛兩指夾著,只見一道淡淡的白光出現在符面上,接著人影一閃,妖琴師出現在了這個房間。這時再看那符,符上的琴和白光一起消失了。
這一幕把岑霏看傻了。
來鯉魚旗雜貨鋪之前,妖琴師就不見了,現在看來,他似乎就藏在這張符裡,這是怎麼做到的呢?從符的樣子來看,跟山兔票很不一樣。
儘管她滿臉好奇,姜洛卻沒有解釋的意思。
“我要走了,記得看手機,那個紙人快把我吵死了。”
“咦?啊,沒電了。”
“回見。”在妖琴師的琴音之中,姜洛的笑容逐漸透明,直至消失。
滿屋子的人和妖怪眨眼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岑霏和夜叉,讓這個本來就大的房間顯得空蕩蕩的。
夜叉一直在裝死,估計又在糾結妖力啊丟臉啊之類的事情吧。
岑霏抱著膝蓋靠牆坐著,瞟了一眼他的傷,估計了下時間,再過一個小時就差不多了吧。
“喂,疼嗎?”她問。
夜叉不理她,岑霏偏頭盯著他看,那傢伙就轉過身去,拿屁股對著他。
“恢復得不錯嘛,都能亂動了。喂,好無聊啊,來說說話嘛。”
岑霏伸手去掰他,非要讓他轉過來。夜叉頂著一張陰沉的臉轉過身,湊近了說:“別惹我。”
岑霏順勢抓住了他的腦袋,往自己懷裡一拉。
夜叉被這突襲弄得瞪大了眼,搞不懂她又在搞什麼名堂。
“給病人的特別待遇,老實待著。”岑霏右手玩著他的角說,“我生病的時候呢,就希望別人能這樣抱著我呢,感覺好安心。”
夜叉無語地掙扎起來,但被殘酷地鎮壓了。
“其實我的心情也不太好。今天的事情……雖然解決了,但如果以後再發生呢?我想,不一定每次都有這樣的運氣,作爲陰陽師,力量是必須的呢。”
夜叉安靜了下來。
對於成爲陰陽師這件事,岑霏其實並沒有多少興致。它只是一個跳板,她想要的只有每個月都會發放的那筆錢而已。
可是果然哪個行業都不好做呢,陰陽師的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個例子,岑霏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不論她的目的是什麼,力量都是必須的。
讓她順利生存下去的力量,讓她得償所願的力量。不論陰陽師還是成爲醫生的目標,她都非做好不可。
“你是白癡嗎?”夜叉沒好氣地說,“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喂,本大爺有一個問題要問。”
“什麼?”
“這個。”夜叉把岑霏的手機拿了起來。
“手機?沒電了啊,怎麼了?”
夜叉搖晃著她的手機:“本大爺看見了,那兩隻死兔子都有。”
岑霏愣住了。
“那隻死要錢的臭老鼠也有,看見它用了!”
“哦,是嘛……”
“爲什麼本大爺沒有!”
“額……這個……”岑霏的臉變得有點紅。
夜叉騰地坐了起來,一把扯開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一大片飽滿的胸膛。岑霏的臉更紅了。
夜叉指著自己的胸說:“看著這個傷。”
“傷……傷已經消失了啊。”
岑霏撇開臉,從耳朵紅到了脖子。惠比壽的鯉魚旗真好用啊,沒看到傷,倒是看到了乳、那個乳……
“那就看著這個!”他把手臂上一個還沒癒合完全的傷口對著岑霏。
原本這裡的肉都消失了一片,連骨頭都露了出來。在鯉魚旗的治療下,現在已經在長肉了,但是還沒有好完全。
岑霏看著就覺得痛,她把夜叉的手拿開,眼神躲閃地說:“我知道了,手機會有的。”
夜叉懷疑地看著她,岑霏不自在地說:“就是要再等一等……”
“等多久?”
“那要看情況了……”
夜叉的臉在岑霏的面前放大:“你在唬本大爺?本大爺可是很貴的,怎麼能被幾個達摩收買?想讓本大爺繼續當你的式神,手機是必須的。”
“所以不是說了會買的就是要再等一等嗎!”岑霏也火了,如果她有錢也不當這個勞什子的陰陽師了。
“把衣服穿好!袒胸露乳像什麼樣子!式神要有式神的樣你知道嗎?又不是外面的野妖精,要端莊、得體、大方!”
“明白了就好,這麼一來,本大爺給你當幾天式神也不算太虧。”
怎麼聽起來像是在索要補償似的。
夜叉把衣服一扯,無視了岑霏的其他要求。
莫名其妙又多了一筆開支,岑霏頓時覺得手頭拮據得不行,默默地將自己的存款和即將到來的各種開銷算了一遍。
其他陰陽師都給式神買手機了嗎?
這年頭沒有手機的確很不方便……
岑霏胡思亂想著,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還沒吃晚飯,夜叉的肚子也很應景地響了起來。
一大一小、一妖一人並排坐著,肚子響得很整齊,可是時間沒到,只能熬著。
兩個小時後,岑霏和夜叉面對面坐在一張桌子前。
一個對著盒飯大快朵頤,旁邊還放著本書,邊吃邊看一心二用。一個從裝著紅達摩的紙箱裡抓達摩往嘴裡塞,彷彿都餓瘋了。
在他們的腳邊,橫七豎八地扔著一些東西,這是離開鯉魚旗雜貨鋪後去採購回來的。
爲什麼不在鯉魚旗雜貨鋪直接買?
因爲他們家太貴啦!像岑霏這麼勤儉節約的人,絕不會白白吃這個虧……纔怪,還不是因爲沒錢,不然誰願意餓著肚子還到處跑。
“吃飽喝足,開始幹活!”
岑霏將垃圾清理了,無奈地看著夜叉面前空蕩蕩的紙箱,他整整吃了一箱子的紅達摩。
這個大胃王之所以這麼能吃貌似跟封印有關係,被抽走的妖力急需補回,消耗格外的大。
可是繼續這麼吃下去,岑霏的學費都要被他吃光了。
爲了餵飽夜叉,也爲了自己的錢包,當務之急就是要把達摩種起來。
《菜鳥陰陽師必讀》上寫了詳細的種植辦法,岑霏已經按書上說的把需要的東西買回來了。
專用的花盆和肥料、達摩幼苗,土壤的話普通的細椰糠就可以了,還有畫花盆所需的特殊顏料。
將東西清點一番之後,岑霏就開工了。
夜叉負責處理椰磚,岑霏則著手繪製花盆。
達摩幼苗直接種下去的話,也可以生長,但速度非常慢。想讓每盆植株平均每天結出一顆果實,就得采取點額外的措施,這需要陰陽師的力量。
達摩成長所需的“營養”之一,和陰陽師使用咒術的力量是同一本源。書上寫著這個力量無處不在,但是……岑霏從來沒感覺到過。
畫好了第一個花盆之後,岑霏用手觸摸盆壁,閉上了眼睛。
“像使用咒術那樣,將陰陽師的力量注入花盆上的陣中……”
注入……注入……啊,感覺到了。
岑霏召喚夜叉,是無意間做到的,她根本沒察覺到陰陽師的力量在自己身上的流動。但第一次用出基礎術式的時候,她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均勻地輸送力量,啓動花盆上的陣。”
岑霏覺得自己像是在往桶裡裝水,水位均勻地上升,直到將桶整個兒裝滿。然後,砰!桶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