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瘋了!”
衆人都在歡呼雀躍, 唯有巡邏回來的許靖山憤怒咆哮。
李微潤低頭整理滿是鮮血的袖口,沉默。
“你知道你那麼做有多危險嗎?即使是正規的醫生,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而且條件那麼差, 萬一感染呢?萬一大出血呢?萬一胎兒已經死了呢?萬一這些人……把錯歸咎到你身上呢?你有想過失敗後的下場嗎?國內那麼多醫鬧, 你怎麼知道這些人會比那些人好上很多?”
李微潤擡頭, 微微一笑, 眼中沒有責怪,亦沒有反省和後怕。
許靖山氣結。看到那笑容、那眼神,他就知道自己又白操心了!
抓頭髮, 摳腦袋,跺腳, 叉腰……
許靖山“搔首弄姿”了很久, 才終於把氣息理順, 平靜了下來。
李微潤就一直站在那裡,回頭注視著新生命。
生母偏頭看著自己的孩子, 新生兒在哭著,衆人圍著哭泣的嬰兒歡呼。
一哭一笑,對比鮮明,卻瀰漫著巨大的愉悅。
“微潤,我只問你一件事, 爲什麼一定要勉強自己做危險的事情?”
攤開被羊水和鮮血黏住的雙手, 李微潤第一次有了改變的預感。
“因爲, 不想再後悔了。”
遙遠的過去, 任性得她鬆開了少女的手, 眼睜睜得看著少女被“淹沒”。
如今,她不要再望著自己乾淨的手掌暗自懺悔。
“李微潤!”
王進山衝出了人羣, 焦急的神色看不出救下兩條人命的喜悅。
“孩子和母親雖然渡過難關,可是我們還需要繃帶、血漿、還有嬰兒食品。”
難民營裡,連消毒液都沒有。
而運輸隊,早已開出百里以外。
“沒有那些東西,孩子和母親依然撐不過去。”
難民營裡唯一的美國人,前FBI卡爾探員的話,又把大家拉回了現實。
“我記得,最近的兵站,打劫了我們的運輸隊。”
李微潤的話音剛落,王進山和卡爾探員目瞪口呆得望著她。
許靖山張大了嘴,欲說還休,憋了口氣,最終什麼也沒說。
臨行前,許靖山坐在地上,擦拭□□的木倉管。
卡爾走到他面前,站著。
許靖山埋頭專心幹自己的事。
卡爾站了一會兒,蹲下身,一雙蒼藍的眼睛筆直的注視:
“你其實沒有必要跟著那個女人一起犯傻。”
握著毛刷的手停止了動作。
許靖山擡眼,笑了。
“她如果犯傻,你又在幹什麼?”
“做我該做的事。”
“我也是。”
“爲了女人?”
“咔嚓——”
木倉栓被推上,許靖山木倉口朝上:
“爲了正義。”
“哦,是嗎?聽起來像基督徒會幹的事。”
“別自大了,美國人。”
提木倉,登上迎面開來的卡車。
“靖山,上車。”
駕駛座上的王進山大聲叫到。
卡爾也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得繞道副駕駛座上。
“女士,能讓男士優先嗎?”
正在研究地圖的李微潤欣然向後坐,跟默不吭聲的許靖山坐在了一起。
卡爾一腳登上副駕駛座時,夾克下面的手木倉套露了出來。
“女士們,先生們,我們的目的地是,偉大的ISIS兵站,準備好參加子彈趴體了嗎?”
土黃色沙漠吉普絕塵而去。
塞納需要幫忙的地方是……籃球……場?
看著塞納把她拉到的地點,耳朵無語。
基地裡怎麼會有籃球場?
而且,一羣看起來毛都沒長齊的少年並排而立,看向她的眼中充滿了……挑釁?
“?”
耳朵此刻看向塞納的表情充滿了問號,塞納脫下披在外面的波爾卡,灰色的迷彩制服把手腳包裹的嚴實,但至少腦袋還是見著天了。可惜,腦袋上還是包著黑色的大頭巾。
到底搞什麼啊,感覺這一次回來,眼中所見的穆思林少女們都包上頭巾?
是有什麼重要的儀式要舉行了嗎?
“聶、聶、聶!我跟你說啊,這些都是你的粉絲哦。我把你在美國喬裝抓叛徒的事蹟告訴他們了。他們都很崇拜你,想跟你切磋切磋。聶,拜託你了。”
粉絲?
瞄了一眼那些少年人的挑釁眼神,耳朵慢慢地、僵硬得轉動脖子,盯著塞納的兩隻星星眼——那期待的小眼神簡直不忍直視。
“塞納……”
勾勾手指,塞納不疑有他,火速上前,耳朵把右手一擡,繞過塞納的脖子,貌似好兄弟似得把嬌小的塞納環住,然後……
“啊——”
塞納慘叫,“你幹什麼啊!”
粉嫩的臉頰被耳朵用左手拉成了蘭州拉麪麪條,右手卡住對方的脖子以防獵物逃跑,惡狠狠得態度揭示聲音主人有多生氣。
“塞~納~,你明明敢對著我撒謊,爲啥不把這個風格發揚光大,還把我的事情拿出去到處說!而且還把事情向霍因說的那麼詳細!”
如果不是塞納自投羅網,她幾乎快忘記這茬了。
一想起飛機上被霍因各種花式XXOO,感覺連腰都找不到了,耳朵就對塞納這個告密者氣的牙癢癢。
“哪有啊!聶,去美國抓叛徒的事又不是什麼隱私,也不是什麼壞事,即使我不說,boss的部隊早就傳開了。”
“哦……怎麼傳的?說說看。”
“啊,好痛啊。”
力道稍微放輕了一點,不過耳朵可不打算就此放過她。
“他們說,boss的寵物立了大功了,深入敵人腹地把一直抓不到的叛徒抓了回來。”
“什麼?!”
“啊——”
無視耳鳴的塞納,耳朵心裡有一千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寵物?!
她不過在這羣大長人裡稍微矮了那麼一丁點兒而已,寵物是什麼鬼!
呼~~
冷靜冷靜,反正這都是外人的看法,沒關係,沒關係。
強行冷靜下來的耳朵總算回到她真正想問的問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