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都庫什山脈, 是夜梟小組離開阿富汗的必經之路。支奴幹運輸機到了這個地方尤其要小心,不僅是因爲這裡複雜的氣候,也因爲這裡常常是恐怖分子狙擊美軍運輸機的地點。
迫於複雜的氣流, 支奴幹運輸機不得不降低飛行速度和飛行高度。這給了恐怖分子們可乘之機。
但今天負責運輸三角洲部隊的飛行員, 是個冒牌貨。即使能夠全面吞噬原駕駛員的飛行技術, 但主觀判斷、決策這種東西, 不是靠吞噬別人的靈魂就能夠複製到自己身上的。
也就是說, 耳朵能夠通過吞噬獲得技術和記憶,卻沒辦法變成“那個人”。
因而,即使通過吞噬靈魂獲得技能, 耳朵沒有理解這條飛行線路的危險性。
自然,毫不理會某個儀表盤上有些奇怪的度數。
“中士, 那個錶盤一直在亮, 沒問題嗎?”
本著有問題也得說成沒問題的原則, 耳朵開始胡謅:“當然沒問題,這只是大傢伙在歡迎你們而已。”
這牛頭不對馬嘴的幽默讓夜梟的成員一臉懵比。
然而很快, 尖叫起來的警報給了耳朵狠狠一巴掌。
耳朵愣神的功夫,已經有熟悉警報的特戰隊員驚叫:
“我們被鎖定了!”
“毒刺!小心!”
比起驚恐的特戰隊員,耳朵瞪大了眼,驚訝地合不攏嘴——爲什麼霍因會在這裡!
兩發毒刺導彈早就鎖定了支奴幹。
看著由遠及近、由一個小黑點漸漸變成巨無霸的支奴幹運輸機,一路顛簸和在山頭挨餓受凍的怒氣早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錯時射擊, 準備!”
霍因海姆沉穩地指令發出, 艾達跟隨老大的指示, 把上了彈足有20多公斤的毒刺導彈發射器抗在肩上。
隨著目標越來越近, 瞄準器也開始發出鎖定目標的“嗶”叫:
“嗶……嗶……嗶…嗶…嗶、嗶、嗶——!”
當目標徹底暴露在沒有遮擋的天空時, 也是毒刺導彈鎖定目標發出尖銳急促信號的時刻。
“發射!”
兩枚毒刺導彈對準剛從雲中俯身下降高度的支奴幹。
兩枚可“射後不理”的導彈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飛機。
“中士!”
驚恐的特戰隊員尖叫著,催促駕駛員閃避。可飛行員卻一動不動。
支奴幹現在與山頂的高度不足一千米, 所以,她右眼的靈魂雷達看見了那個閃爍著紅光的靈魂。
她給霍因海姆的紅水晶項鍊,她依然戴在身上。
而右眼的靈魂雷達可探視半徑距離,已經由原來的半徑一千米擴展到兩千米。
飛機上所有人都透過機窗,看到了從側面飛來的兩枚導彈,而飛行員卻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刻,放開了操縱桿,摸著脖子上用兩條鏈子串好的戒指。
“中士!”
“我們不躲。”
耳朵終於側身,從飛行員座位的靠背後頭伸出腦袋,在這種危機關頭,她的笑臉異常諷刺:
“如果她打不中的話,會不高興的吧。”
兩枚毒刺一前一後順利擊中了飛機的側腹和機頭,被穿透機頭的炸彈炸成粉碎、血肉橫飛的女飛行員,是這些美國特戰隊員最後看到的景象。
“全倒耶!喲呵~~”
看著美軍獨有的支奴幹運輸機在空中爆炸,剩下的殘骸如同燃燒的流星墜入山的那一頭,艾達在爆炸事件後,終於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老大!真有你的!”
坐米-24雌鹿飛到這個鬼地方,等了半天,不見目標的她無比焦躁,而霍因海姆卻忙著在筆記本電腦上操縱什麼東西,雖然明白自家boss是個黑客,恐怕正忙著黑進飛機的導航系統,但噼裡啪啦的鍵盤響聲讓暴躁的艾達差點仰天長嘯。
幸好,在她瀕臨臨界點的時刻,那倒黴的運輸機支奴幹出現在視野裡。
“老大,說起來你真壞心呢!”
心情舒暢的艾達開始調侃她家boss。
霍因海姆的父親,是部族的反抗前蘇聯入侵的英雄。1979年-1989年,在冷戰格局下,前蘇聯爲了重新“世襲前蘇聯的領地”,對抗美國,出兵阿富汗,阿富汗人民進行了長達十年的抗蘇戰爭。
同樣,爲了拖垮前蘇聯,對抗前蘇聯的中東政策,美國也採取了措施,冷戰格局下,爲避免再一次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戰,他們並沒有直接派兵前往阿富汗,而是爲阿富汗抗蘇派提供了大量先進武器。
比如前蘇聯自傲的米-24雌鹿武裝直升機,在阿富汗戰爭開始之初,米-24雌鹿雄赳赳氣昂昂地奔赴阿富汗各大山區,所到之處無人生還,可謂出盡風頭。阿富汗戰士吃盡了這巨大的“鐵鳥”的苦頭。
在這種背景下,美國人就把毒刺導彈出口到了阿富汗。這種由美國人研製的地對空導彈,操作簡單,即使文化水平很低的阿富汗戰士,在經過簡單培訓後,就能夠操縱毒刺。
從此以後,米-24雌鹿在阿富汗猶如霜打的茄子,再也擡不起頭來。
作爲部族領導人,霍因海姆的父親接受了數量龐大的美軍武器,而今天打下美國的支奴幹運輸機,用得正是當年美國送給霍因海姆所在部族、雪藏在武器庫的毒刺導彈發射器,是當年打下過前蘇聯米-24雌鹿的毒刺。
“老大,我發現你意外的壞心眼呢。嘿嘿——”
話雖這樣說,但艾達心裡也明白,這纔不是什麼壞心眼,這是穿越時空的報復。
畢竟,當年支持霍因海姆的父親抗擊前蘇聯入侵的,是那些美國人。
而眼見霍因海姆的父親想要擺脫傀儡的地位,帶領阿富汗人民走上獨立發展道路,對此不滿甚至暗中支持TLB組織屠殺族人的幕後黑手,也是當初賣給他們武器的人。
果然,自家的boss是不折不扣的普什圖人——根據普什圖族人的“普什圖瓦利”法典,無法復仇就是喪失榮譽,而普什圖族人的“榮譽”跟西方人的“榮譽”是不同的,普什圖人的“榮譽”,意識根基就是“我”。
如果不能復仇,“我”都不是“我”了,“我”還有活著的意義嗎?
所以,普什圖族人的班爾(復仇),常常特別血腥,本族人都它稱爲“淌血的復仇”。
艾達得意忘形的誇讚自家boss,霍因海姆臉色卻沒有一點開心的意味,她在收拾好筆記本電腦和導彈發射器後,給了艾達當頭一棒:
“艾達,”
“是?”
高個的白種女人被霍因海姆冷峻的臉色嚇到了。
“對每一個阿富汗人來說,首要職責都是保護‘納姆斯’——也就是家庭、氏族和部落女人的榮譽,即使我是海德拉的領袖,我依然是阿富汗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常年呆在阿富汗領袖的身邊,艾達的腦子裡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一句廣爲流傳的阿富汗諺語:爲挽救頭顱,犧牲你的財產吧。爲捍衛“納姆斯”,貢獻你的頭顱吧。
看到艾達露出夾雜暴虐和欣喜的神色,霍因海姆冷冷地笑了。
“如你所想,”
黑白分明的眼睛瞟了一眼山的那頭,還在冒煙的墜機地點。
“這只是戰爭的開始。我的復仇還將繼續,但如果你再像上次那樣,”
上次?她當著其他部下的面頂撞boss,如果不是boss把她摔到了地上清醒了腦子,她差點跟boss打了起來?
艾達脊背發涼,眼神顫顫。
“如果還有下次……”
霍因海姆的笑容始終保持一貫的輕蔑神色:
“你最好有把好一點的木倉。”
抖、抖、抖——
艾達顫抖的身軀,終於讓她明白,普什圖人景仰的“榮譽”規範——普什圖瓦利從來都沒有離開過自己boss的身軀。
普什圖瓦利最重要的部分:榮譽、誠實、不計後果的忠於真理、勇敢無畏、不惜流血復仇、好客……以及絕對服從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