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再度肆虐,耳朵被狂風吹的睜不開眼。
風中繚亂,沙石飛舞,一片渾天暗地。黑紗被捲起,與混亂中,耳朵瞧見了黑紗下的真面目。
耳朵呆住了。
那是何等……
“聶勇慧,”
低沉卻清晰的嗓音從天空中響起,打斷了耳朵的思緒。她這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黑衣少女,身體開始變得透明。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一切的關鍵,卻只能徒勞的穿過對方越來越透明的身體。
“聶勇慧,到了你選擇的時候了。請記住,如果選擇後想要反悔,就對阿夏說這句話——我同意,只要你能找到我。”
“什麼意思!喂!”
“記住那句話,聶勇慧,那是你唯一的後悔藥。”
聲音消失,狂風停止,蝴蝶的翅膀開始舞動,霍因海姆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意外地帶著不安和……恐懼。
耳朵望天,閉眼,沉默了片刻才轉頭。
周圍的風景如常,只是少了一些東西,比如本應對方在道路邊的瓦楞紙箱,比如剛剛還被霍因海姆拿在手中的調(diào)查問卷。
它們消失了,憑空的。
“你沒事吧。”
雖然理智告訴耳朵,霍因海姆不會有事,對方看起來只是衝著她來的。但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霍因海姆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就再度把目光投向詭異之處。
耳朵有點不安。
巡迴士施展超越常識的冥術,都被要求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施展,以免引來災禍。那位黑衣少女可真是牛,居然直接在普通人的眼皮子地下把東西變沒了!
“霍因,我們快離開這裡。”
“好。”
雖然答應的很快,但霍因海姆卻對那些東西詭異消失的地點相當好奇。
耳朵強硬地把霍因海姆拖走了。
主動伸出去抓住對方手腕的手掌立刻被對方反握在掌心。
霍因海姆很快就與耳朵並肩而立,她微微偏頭,笑著安撫她的小戀人:
“沒事的,聶,沒事的。”
那笑容一點也不假,耳朵反倒好奇了。
“霍因,爲什麼你那麼確定沒事?”
“因爲以前經(jīng)歷過類似的事情。”
“哈?”
“就是我七歲那年,本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卻意外活了下來,還只受了植皮這種程度的燒傷,也許真的是毛拉(真主)保佑吧。那時候被火灼燒,滾進水池,感覺跟剛纔一樣。”
哈,那是你瀕臨死亡的迴光返照吧。冥術冥術,本身就是死亡之術,經(jīng)歷過臨死體驗的人有類似的感觸很正常。
急著離開詭異之地的耳朵罕見地拒絕了霍因海姆去賓館的提議,拉著她的boss回到了家。
“真的不去賓館嗎?”
“不去。”
“可惜了,好不容易纔能約會一次呢。那就補償我好了!”
沒給耳朵掙扎的空隙,霍因海姆直接雙手一拉,把耳朵的腦袋嚴嚴實實的圈住,低頭,狠狠地吻上去!
“嗚嗚嗚嗚嗚——”
大庭廣衆(zhòng)之下受此突襲,耳朵手忙腳亂,偏偏那個任性的boss還不給她緩口氣的機會!
屬於霍因海姆的舌頭肆虐如風,把耳朵的每一顆牙齒都好好地愛撫了一遍,霸道的攻佔每一寸土地,讓耳朵的口中盈滿她的氣息的同時,還奪走了耳朵的力氣。
突然覺得,就這樣也很好。
“咔嚓!”
異樣的聲音想起,耳朵本來不想理會的,但右眼的靈魂雷達卻顯示不遠處有個人。她猛然響起,剛纔的異樣聲音不是照相機的拍照聲嗎?
猛地推開幾乎把人壓進她身體的boss,無視那副慾求不滿的誘人模樣,耳朵轉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羞得想一頭撞死。
“那個……實在抱歉,因爲我實在太驚訝了。沒想到會在阿富汗看到同性戀人,所以……別擔心,那照片不會公開發(fā)表的!”
一個跟耳朵同種的女性攝影師在阿富汗取材拍攝,居然就那麼巧合的拍到了珍貴的照片。
耳朵幾乎想搶劫、清空、炸掉那照相機,偏偏霍因海姆一臉無所謂。還很開心地跟女攝影師聊了起來,得知這位女攝影師也是來自中國。不知道霍因海姆是出於什麼心理,她很熱情地向遠道而來的中國攝影師介紹了喀布爾不爲人知的民俗。
霍因海姆護著女攝影師,耳朵想盜取照相機也沒轍了。
得到不會公開發(fā)表的毒誓後,耳朵終於放過了那位同族的女攝影師,拉著愉快的霍因海姆,氣呼呼地回家了。
“今天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哪也不許去!”
強硬地態(tài)度讓正在打掃壁爐的安德洛停下了動作。
霍因海姆靠在一人長的豪華沙發(fā)上,歪著身子,爽快地答應了。
“好啊,不過你要去哪裡?”
“去找渣——呃,去找黃安國。”
“哦,你不陪我,反而去陪那個出賣你的男人啊。”
若有所指的調(diào)侃,像一道炸雷炸得耳朵跳了起來。
喜歡勾搭小妖精的人明明是你纔對!今天才不過第一次見面,就跟陌生的攝影師聊了半個小時!
“霍因海姆大人!小的請你老老實實地在家休息!我找黃安國是有重要的事!不要試探我的耐心!”
“有多重要?”
霍因海姆突然認真了,她雖然還保持這斜靠在沙發(fā)上的懶散姿勢,但黑白分明的眼中滿滿都是認真。
閃爍著亮光和期待的眼讓耳朵無法直視。
有多重要?比我還重要的事?
她知道她的boss在問什麼,但她沒法回答,給了個敷衍的回答,她再次逃了。
“不是什麼大事,但必須去解決而已。”
沒有去看耳朵倉惶逃離的背影,霍因海姆閉上了眼睛。
安德洛女士體貼地替她的小主人送上熱毛巾。
霍因海姆把毛巾敷在額頭上,暖乎乎的熱氣讓她的頭腦清晰了一點。
“安德洛,”
她叫住了打算去準備晚飯的老部下。
“你還怪我嗎?”
“從來沒有,我的小主人,你處理的非常好。我毫無怨言。”
“那現(xiàn)在你的看法還是沒有改變嗎?”
主僕二十多年,安德洛很清楚她視如己出的小主人指的是什麼。
她微微躬身,不疾不徐地告知自己的觀點:
“聶小姐順利完成我們都做不了的事,證明她有那個能力。我不否認這一點。但是小主人,我還是那句話,你們不適合,不是因爲地位名譽,而是因爲你們的愛不對等。”
沉默開始蔓延,但安德洛女士卻很自信小主人聽進了她的建議。她也不再解釋什麼,轉身前往地下室進行打掃。
“安德洛,”
在即將踏入地下室之際,霍因海姆的聲音響起,“你是對的。”
安德洛並不驚訝,因爲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的事,只是接下來的話,卻把安德洛女士的風度震碎。
“可我好像已經(jīng)淪陷了。”
霍因海姆從沙發(fā)上坐正,扭轉身子,右手放在沙發(fā)靠背上面,笑著,求救:
“安德洛,我該怎麼辦?”
那笑容,有苦澀、有無奈、還有一絲解脫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