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立人當時的面色頹喪不已,手裡的魚竿墜落在了地上,他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顫抖,良久,他雙手抱住頭,痛哭失聲……
這一次痛哭,他一直痛哭了三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後,他似乎把這幾年頹喪淤積起來的毒素全部排乾淨了,露出了笑容,開始說話兒了,東叔、勃羅姆、劉文寶、劉雲亭幾人,都隨我在一起,薛嶽將軍在那個時候也來澳洲與我相會,所以,我們也徹底的放下了一切的束縛,孫立人也算是獲得了屬於自己的重生,雖然校長一直沒有取消對他的軟禁;一直到民國六十四年校長於任上去世,按照憲法,副總統嚴家淦接任總統。
本來我想請他簽署總統特赦令,赦免孫立人,把他接到澳洲開始新的生活,但是但是軍中有很大的反對聲音,黨內和政府內的反對聲音也不少,更有人指責我利用自己的名望和人脈做損人利己的事情,妨礙了國家執法,更兼我已經退出了政界軍界,就更不該如此,這是赤裸裸的破壞法制,我被迫打消了這個念頭;嚴家淦先生雖有心幫我,但是他年紀輕,在黨內沒有什麼聲望,擔任總統也是因爲法律規定,一直沒什麼話語權,任期一結束,就自動不再競選總統,總統就由表兄蔣經國接任。
表兄對於孫立人的怨氣也不小,也沒有同意我的請求,哪怕是表兄開放了*,推動臺灣民主政治化,允許後來取得政權的*的成立;於是一直到民國七十七年表兄去世,我也沒能取消孫立人的軟禁規定,再後來*接任總統,廢止了校長時期立下的《動員戡亂時期臨時條款》,從法律上結束了戰爭狀態,從此臺灣正式步入了遲來了四十一年的民主時代,孫立人也終於得到了總統特赦令,離開了臺灣,來到澳洲隨我一起養老,再也沒有涉足過國家事務。
說起來,我與*也有些淵源,他的哥哥李登欽就是當初被我俘虜的那六千多臺灣兵當中的一員,戰後回到臺灣,與*團圓;後來*還爲此專門向我表達了謝意,還說幸虧他哥哥早兩年參軍,否則就遇不到我,就要被送到太平洋戰場上,那可就生死兩難了。雖然我和他的理念不同,他主張臺灣本土化,而我一直主張臺灣是中國的臺灣,不過我們的私交還是不錯的。
這些都是後話了,而在當時的印度,我還在爲即將組建的軍隊究竟以誰爲正式長官感到煩惱,軍隊的番號校長已經批下來了,中國遠征軍駐印軍第一百兵團新一軍;而校長也很尊重我的意見和實際情況,並沒有要求我任命鄭洞國將軍作爲新一軍的軍長,我也是真的很爲難,孫立人這個傢伙口無遮攔,說話容易得罪人而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軍中對他沒什麼好感的人很多,尤其是一百軍當中。
一百軍那是無論如何都會是一百兵團的主力核心部隊,所以我也不得不照顧一下一百軍軍官的情緒,鄭洞國將軍作爲國軍內最老一批和倭寇打過仗的軍官,無論是戰績還是資歷亦或是性情都非常適合這個職位,而且鄭洞國將軍也是黃埔系出身,先天優勢和後天努力都很足夠,是個合格的軍官,但是軍事素質和打仗的才能比起孫立人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可是這個孫立人又是個情商低的傢伙!
這真是叫我兩難,難以抉擇,這也更加讓我感覺到軍中這些情況的問題嚴重性,我不得不開始考慮更深一層次的問題。
想過了這個環節,我做出了決定,於是我向校長請求把鄭洞國將軍調到印度來,我需要和鄭洞國將軍做一次談話,然後再決定一些事情,鄭洞國將軍的性子擺在那裡,這是我目前唯一可以利用起來的優勢了,只要鄭洞國將軍可以接受,那麼這個問題我也就不用再煩惱了。
按照我的要求,鄭洞國將軍五天後飛來了印度,與我正式見面。
“鄭將軍!久仰大名!今日得見,雲海萬分榮幸!”一見到鄭洞國將軍,我就先敬了一個禮,表達對黃埔前輩的敬意;鄭洞國將軍那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直性子,見到我之後就大笑上前握住我的手:“哎呀!歐陽司令不用這樣的,洞國此來,可就是接受歐陽司令的任命的!洞國一定完成任務!”
我笑道:“鄭將軍不用如此,來!請坐!請用茶!”
坐定之後,鄭洞國將軍喝了一口茶,笑著對我說道:“久聞一百軍精銳之師,如今擴編爲一百兵團,想必更加精銳了,更聞此次一百兵團將獨立面對這一大片地區的全部倭寇,洞國心嚮往之,這不,校長的命令一下,洞國就忙不迭的趕來了,這一回,歐陽司令準備給洞國安排一個什麼樣的職務呢?”
我露出了爲難的神色,說道:“此次,雲海打算任命鄭將軍爲新一軍軍長。”
鄭洞國將軍“哦”的一聲,隨即露出了思忖的神色,並沒有說話,我疑惑道:“鄭將軍是怎麼了?爲什麼會這樣?鄭將軍不欲接受這個職位嗎?”鄭洞國將軍放下茶杯,笑著說道:“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洞國來此之前,校長與洞國做過一次談話,告訴過洞國這裡的情況,所以,洞國也專門研究過,這裡的情況,若是洞國做了新一軍的軍長,很有可能,會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啊!”
我心下了然,鄭洞國將軍雖然老實些,但是不傻,看出了這裡面最關鍵的問題,沒錯,這也正是我最擔心的問題,新一軍一旦建立起來,那必然是史迪威的心血,要是讓一個跟國內空降的軍長來接手,按照史迪威的性子,一定會認爲是校長要奪取他的勝利果實,所以,肯定會再一次的產生嚴峻的衝突,這種衝突,是我所不能接受的,竭力的維持和諧,是我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我想了想點點頭說道:“您說的沒有錯,史迪威先生的性格比較強勢,對於他所不認可的人和事情,往往都比較極端,從不假以辭色,這一點,和我們國內也有不少人相同,但是那個時候我們都是中國人,是內部關係,可是我們和史迪威先生的矛盾可就不是內部問題了,那是國際問題,在這個時候更爲困難,所以,這個關鍵而且敏感的職位,需要一個可以把握好尺度的人來做,正如同您所說的,如果史迪威不承認您,那麼,您的位置將非常尷尬。
我也可以告訴您,史迪威現在非常看重孫立人,如果新一軍正式成立,那麼史迪威一定會極力主張孫立人做這個新一軍的軍長,而您,如果做了軍長,您的身上已經打上了太深的校長的烙印,那麼史迪威大怒之下很有可能會利用他的影響力把您架空?!?
鄭洞國將軍露出無奈的神色:“那麼洞國當如何自處?”
我想了想說道:“您是否願意降低一個等級,做新一軍的副軍長兼任新組建的新三十師師長?”
鄭洞國將軍露出了思忖的神色,深思一會兒說道:“副軍長,和一個師長,司令,如果洞國做了這樣的職位,史迪威不會再把洞國架空吧?”
我說道:“史迪威只會把目光著眼於最高指揮官身上,因爲那就意味著這支軍隊是否會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如果您不是做最高長官,那麼史迪威不會在意一個師長的職位,那麼那個師,您可以掌控住,而我的本意也是這樣,史迪威希望把這支軍隊當做他自己的軍隊,也不是美國的軍隊,也不是中國的軍隊,而您可以利用這個師長和副軍長的職位,把軍中的真正權力掌握在手裡面,同時,避開與史迪威和孫立人的衝突。”
鄭洞國將軍露出爲難的神色:“這個任務的難度,是不是有些過大了,而且,洞國如何把史迪威和孫立人架空?”
我搖搖頭:“我的意思不是讓您架空史迪威和孫立人,而是要您保證,新一軍永遠是中國的新一軍,而不是史迪威的新一軍,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一百軍已經成型了,史迪威也看出來一百軍他沒有話語權,而且一百軍的地位特殊,史迪威已經放棄主掌一百軍,但是新一軍,他一定會希望完全掌控,之前他還希望用美國軍官帶領中國士兵,被我們嚴詞拒絕了,但是他肯定有別的想法?!?
鄭洞國將軍想了想,點了點頭:“那麼好,洞國接受這個職位!”
我很高興的站起來,與鄭洞國將軍握了握手:“很好!那麼我就正式任命你爲中國遠征軍第一百兵團新一軍副軍長兼新三十師師長!鄭洞國將軍,希望您不要辜負國家的期望和我對您的信任!”
鄭洞國將軍站起身子,朝我敬了一個禮:“卑職鄭洞國明白!”
與鄭洞國將軍的談話很愉快,他的良好休養和溫和的性格是我非常喜歡的,我覺得鄭洞國將軍有做高級軍官的軍事素質,更可貴的是他的性格非常好,完全可以做更好的職位,因爲他有足夠的心胸去接受那些比他能幹的下屬,這是民主的體現,所以,當我得知鄭洞國將軍在民國五十七年死於大陸之後,我痛哭失聲,爲鄭洞國將軍也立下了一座衣冠冢,年年清明爲其祭祀,同時感嘆,聰明人實在是少,少得可憐……
民國三十一年十一月一日,中國遠征軍駐印軍第一百兵團新一軍正式成立,軍長爲孫立人中將,副軍長爲鄭洞國中將,下轄兩個師,一個師爲新三十八師,一個師爲新三十師;新三十八師師長職務由李鴻中將擔任;李鴻也是一名驍勇善戰的將領,後來緬甸戰役勝利之後,孫立人被評爲東方的隆美爾,也就是我所熟悉的老狐貍;李鴻便被評爲東方的蒙哥馬利,而蒙哥馬利最後戰勝了老狐貍,所以有人說,李鴻將軍比之孫立人更勝一籌,但是就我看來,兩人之所以這樣,倒也是兩人的性格使然。
李鴻後來被孫立人牽扯連坐,也被軟禁,民國六十四年校長去世之後,李鴻被釋放,但是依舊鬱郁不得志,民國七十七年病逝於臺灣,這也是我覺得有些對不住他的地方……
隨之而來的是我的升遷令,我已經貴爲兵團司令,中將的軍銜已經不能適應這個職位了,我麾下很多將領也達到了中將的軍銜,但是和我的職位相差甚遠,所以校長正式簽署命令,升任我的軍銜爲二級上將,我正式成爲了國軍上將,成爲了國軍內部舉足輕重的人物,正是跨入了國軍內部的真正決策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