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亂看?我不相信。不看的話怎麼上藥啊, 少庭的話一聽就是睜著眼說瞎話。
我裸露在外的肌膚在少庭銳利的視線下開始生出了一粒粒悚慄,他果然是不亂看,專挑讓人面紅耳赤的地方看。那個, 碧君怎麼還不回來, 早知道就不要嘴饞讓他去弄吃的東西了, 我無盡懊悔的想到。
少庭的眼睛雖然在亂瞟, 但手還是蠻規矩的, 至少在抹藥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擦上一層涼涼的藥膏,然後才用藥布將我的傷口包紮好。想到之前我也爲他做過同樣的事情,不禁感慨果真是三十年河東, 三十年河西。只不過,少庭的受傷帶著算計, 我的受傷卻是爲了友情, 說起來還是我比較偉大!我正爲自己的奮不顧身而感動著, 卻在少庭冰冷的指尖劃過我的皮膚時,不自覺地引起一陣寒戰, 呼吸竟有些亂了。少庭像是也發覺了我的窘意,故意又用指尖沿著我的肩膀滑下至腰部,對著我笑意吟吟道:
“膚如凝脂,纖腰之楚楚兮,迴風舞雪……”
我越發冷了。於是, 被吃豆腐吃到一臉晦色的我本想打斷他, 剛要順便發表一下我的抗議時, 我發現終於回來了的碧君正在少庭的身後一臉寒色, 於是閉口不說話了。
本來剛剛還是萬分得意的少庭也是在轉眼間便笑不出來了, 他的防禦有些晚,碧君已用手中的劍劃開了少庭那身藏青色的袍子, 力度剛好夠讓人看到少庭後背的一大片春色,我望著那片養眼的肌膚大覺過癮,有肉看,終於不是我一個人吃虧了。
“果然是膚如凝脂啊!”碧君故意對著少庭嘖嘖稱讚道。
我如搗蒜般地點點頭,極其不厚道的大笑起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報應回去了,真好。
但我還是小覷了少庭的厚臉皮。只見他連眉頭都沒帶皺一下的,不在意地說道:
“近日風吹日曬的,有些黑了。被兩位看到,實在慚愧慚愧。”
少庭的牙齒一定不好,早晚會掉光的。我憤憤地想著,太無恥了,穿著那麼厚的衣服也能被曬到,還是法力高強的魔界護法呢,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倒是碧君比較厚道,給了他一個臺階下:
“我聽聞魔君殿下正在四處尋你,你不回去看看麼?”
“正該如此,小弟已在此叨擾多時,先行告辭了。”少庭見沾不到什麼便宜,就順著碧君給的臺階下了。
“你竟然這麼便宜就放過了他?實在很不像你的作風呢!”目送著少庭離去後,我才半真半假地對著碧君抱怨道。
“那你希望我怎麼對他?打他一頓?跟他拼個魚死網破?”碧君突然一改往日漫不經心的態度,冷冷地對著我道。
這是怎麼了?吃嗆藥了?我一臉莫名其妙。
但眼珠轉了轉,我不禁又懷疑道,難道他是吃醋?話說我這不是也沒吃多大虧麼?古人思想果然不夠開放。不過,如果是吃醋的話,我還是可以寬恕他的。但秋後算賬只能是我的專利,我絕不將它開放給某人。我開始目不轉睛地盯著碧君看,想要看透他內心到底是在想些什麼。終於,碧君被我看得有點俊臉發紅,徒手一變,扔給我一個雞腿道:
“只有這個,是從禺京和阿九那邊借過來的。你先打打口祭吧!”
“借過來?雞腿也可以借嗎?難道是偷的?”我有點後知後覺地問道。
碧君有點怒了,射過來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想把我燒成一個洞,道:
“你管哪裡來的,你到底吃不吃?”
我不說話了。跟一個惱羞成怒的小氣仙君硬碰硬絕對不是明智之舉。我一向欺軟怕硬,還是不要在虎頭上摸須了。
我抓起雞腿開始迅速消滅起它來了。其實我前世不愛吃雞的,現在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吃起沒夠。我邊啃著雞腿邊望著碧君逐漸恢復常色的面容,暗自忖道:偷就偷吧。反正我和阿九的樑子也大了,偷她一隻雞算什麼!
一夜好眠後,我才發現這一晚碧君並沒回到他居住的地方,而是在我的弱水三千一直守著。我的傷其實已經不是很疼了,但因爲有著碧君的相伴,我竟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有些嬌氣了,總想奴役他做這做那。看來,我的骨子裡還是比較有女王潛質或是公主心態的。
“碧君,我的傷口疼,能不能抱我出去繼續看比賽?”我對著正在窗邊吹蕭的碧君撒嬌地提議道。
碧君今日的衣著很清淡,我好像很久沒看過他穿那件華美的紅色長袍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改變風格的呢?我眼神有點迷離地望著那個清雅俊美的少年。
“傷口疼就老老實實在牀上躺著,還出去湊什麼熱鬧!”碧君停下吹奏,清冷的眼神瞥過我,淡淡地反對著我的提議。
“不行,我就要出去。”我悶得發慌,見碧君不同意,開始撒起蠻來。
碧君嗤笑一聲,不理我了。
我剛要氣得自己下牀出去轉一轉,突然聽聞有人叩門。隨著碧君的起身開門,我看到門口閃進一個熟悉的人影,不免開心地嚷嚷道:
“宿生,你跑哪裡去了?現在纔來看我,我都要悶死了!”
宿生帶了我在青丘愛吃的松子糖,先塞給碧君兩塊,然後又從懷裡抓了一大把放到我牀前觸手可及的地方,才笑言道:
“你還真不是個省心的,怎麼一個看不住,就又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了。”
“我那是爲了救人,像你這種自私自利的狐貍是不會懂得我崇高的狐性品質的。”我見了他來,難免有點興奮,開始口不擇言了。
宿生倒是不願跟我一般見識,見我說他自私自利,也不反駁,只是將剛剛放到我牀前的松子糖又盡數抓起放回懷裡。我大驚,忙撲過去搶,邊搶還邊呼喚著碧君過來幫忙。
“二個欺負一個,算什麼好狐!”宿生激我,生怕碧君上前他就吃虧了。
而碧君只是笑了笑,並不打算參與我們的戰局。我瞪了他一眼,面對這種情況,碧君總是不能和我統一戰線,真不是一個好同志。
我用無比悲悽的眼神對著宿生訴苦道:
“二個欺負一個算什麼?我昨日還被三個欺負一個呢!”
說到這裡,突然記起阿九打宿生的那一拳,看著宿生依舊有點青黑的眼角,忍不住嗤笑道:
“還有打你的那一拳,那可不是我的傑作。我被少庭困住變成阿九的模樣,而真正的阿九卻變成我的模樣了!”
我將大致情形簡略地對著宿生講了一遍,宿生聽完後似乎也想到了阿九對他的態度,恨恨道:
“東海與青丘本來一直交好,如今竟幾次三番與我狐族爲敵,真當我們塗山氏一族無人了嗎?”
我也有同感,對著宿生嘆道:
“人家是神君的小公主,難免刁蠻任性些。咱們的後盾沒有人家強,還是不要惹她了。”
說完這句,我還頗爲幽怨地望了一眼碧君。但碧君只當不知道,不聽不看不聞。
“那也不能這麼由著她啊!”宿生想到那個令人頭疼的阿九,忍不住怒道。
唉,我長長的一嘆氣,不說話了。
宿生想了想,嘴角一揚,計上心來,對我建議道:
“不如我們也想個主意再戲弄戲弄她?”
我有點心動,但看到碧君不贊同的眼神,還是妥協道:
“我還是算了吧,都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還去戲弄誰啊!倒是你,等天蘇門會一結束,你還是快快趕回青丘吧,省得再被這個阿九纏住受折磨。”
我說得無心,但宿生聽得有意。我話音一停,他便馬上對阿九起了怒意,字字鏗鏘地對我保證道:
“阿紫你就好好養傷吧,看我怎麼去收拾那個刁蠻的阿九。你放心,回頭我一定讓她給你陪罪,否則我宿生倒著念。”
“宿生”倒著念?那是什麼?生宿?生醋吧,我囧。
在我的刻意示好中,宿生還是將松子糖都給我留下了,然後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我的弱水三千,估計是找阿九麻煩去了。我忍不住含了一顆松子糖甜甜地想著,真好啊,不用我親自出馬也要戲本看。
碧君替我端了一碗藥來,看著我咕咚咕咚喝下去,才忍不住規勸我道:
“我看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還在跟宿生添油加醋。阿九縱有不對,也不過是個小女孩兒。更何況她的父君還是禺虢,宿生跟他們作對能得到什麼好?”
“其實我也很小啊,我還不到千歲呢,爲什麼她欺負我就可以?”我一臉委屈地看向碧君。
碧君嘆了一口氣,他對這樣的我最沒輒。見我喝完藥,才假裝不在意地把我從牀前扶起,淡淡道:
“你不是想看比試嗎?看在你喝藥還算痛快的份上,我就抱著你去看看吧!”
我頓時大喜過望,伸出手等著碧君抱。但碧君卻對著我笑得一臉奸詐,我還沒感覺出怎樣呢,便在他的咒語下又變回了一個小狐貍的樣子。
怎麼這樣?你玩賴,我不幹!我對著碧君一臉控訴。但碧君只是摸摸我的小腦袋,輕輕笑道:
“你不是讓我抱你嗎?你這些天總是不停地吃,都長胖了。還是狐貍好,抱著輕,又曖和,抓起來也方便,省得你又被人打傷,這樣就安全多了。”
我怒氣衝衝地用我狐貍眼睛瞪著碧君。這個人,實在太不解風情了!還說我胖了,我的身材不知道有多標準!!!難道他不願跟美女談戀愛,想跟狐貍談嗎?我看著自己弱小的身軀,再一次哀嘆道,這實在是太沒有狐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