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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雲斷春生囹圄

剛剛,也就是一瞬間,奕雯感受到王碩禎幾乎聽不到的細微啜泣,她已被鬆開了雙手,而在她身旁的王碩禎仍然被五花大綁,身旁一邊一個人扭著他的胳膊,生怕他逃跑。

奕雯見哥哥一臉焦急,卻正眼也沒有望向她,她從小會看臉色,知道這所謂的“恩旨特赦”與自己全然無關。她輕輕探手到身邊綁得牢牢實實的王碩禎背後,捏了捏他的手。王碩禎的手既是因爲害怕,也是因爲久綁,冰冷得沒有一絲熱氣,還在微微顫抖,掌心卻溼漉漉的。他一臉絕望的木然瞥了瞥自己,慘慘一笑,似在祝福,又似在告別。她記得他說過的話,心裡著實爲這個兩情相悅過的男孩子難過。奕雯四顧茫然,忽然笑了兩聲,猛然間別轉身,從海蘭察親兵的腰間拔出一把長刀,大家本能地護住了奕霄,卻不料奕雯的刀鋒直朝王碩禎插了過去。

王碩禎被反扭著,根本沒有掙扎的力氣,旁邊押解王碩禎的人一嚇,反應雖快,也不過讓他的心臟偏離了刀鋒而已。奕雯下刀狠辣,一下直戳進王碩禎腹部,之後還用力扭轉了刀刃,再拔出刀時,鮮血噴涌,王碩禎疼痛得一身冷汗,有氣無力道:“阿雯,我……”他失血過多,劇痛到幾乎休克,瞬間就說不動話了,嘴脣翕動,隱隱可見“喜歡”二字,卻沒有聲音。王碩禎努力看著他喜歡過的女孩子,有些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向自己下這樣的辣手,但他旋即明白了,因爲奕雯看向他的目光裡俱是慈悲……

奕雯吞著聲,似哭又似笑,渾然聽不見哥哥的訓斥。這時纔有反應敏捷的撲過來搶過奕雯手上的刀,把她按倒在地。奕雯一側臉頰貼著地面,眼角斜著能看見地上蜿蜒著的王碩禎的鮮血,終於忍不住一頓一頓、“嗬嗬”地哭起來,塵土隨著她哭泣時的氣息飛揚著,而她,在被撳住的情況下,手指尖努力地向前伸著,指甲縫沾染到那些紅色,順著甲緣洇成一片。

奕霄怒喝道:“你瘋了!你還要大家爲你操心到什麼地步!全家爲你急得茶不思飯不想,娘更是爲你耗盡了心力,爲你赴死,眼睛都不眨!你呢?你自以爲是,不忠不孝!我那時還切切地盼望你出生、盼望你長大,原來你長大了,就是來討債的!!”

奕雯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抗聲反駁,她閉著眼,只是“嗬嗬”地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氣息欲絕,嘴脣上淡淡的紫色彷彿掩住了那嬌小櫻脣原本的水紅,指尖的血紅凝結在發青的皮膚上,越發顯得濃麗得可怕。返身過來的海蘭察驚了一下,畢竟他見多識廣,很快調轉心思,只是心恨自己分_身乏術,揮揮手命令自己的人先去祠堂尋找冰兒,自己扶著氣得發抖的奕霄的肩膀說:“小王爺,別急。讓你妹子起來緩緩氣。”

進祠堂的人很快回來了一個稟報消息:“軍……軍門……林清逃逸了!夫人說,她還要找些東西,一會兒再出來。”

海蘭察覺得頭疼:該走的沒有走,不該走的卻溜了。此刻,四圍監視的人已經全部被撤走,林清敏銳得像山間的野兔一般,竟然利用這個萬全的機會逃跑,所謂的功名官位也不想要,果然是個頭腦清醒、不受控制的,自己須立刻下發命令,捉拿他纔是。這裡奕雯又把王碩禎捅成重傷,眼看就要不治,只怕於她又是一樁大罪。這趟差使,辦得既憋屈又免不了地犯錯,真是劫難!他苦笑了一下,既然都這樣了,還是依了她吧,乾隆手諭裡命令赦免冰兒的死罪,但改送宗人府高牆圈禁,聖命如火,連回家告別的時間都沒給她留下,這會子大約是她最後所剩的自由時間了!

並沒有等候多久,焦糊的黑色大門閃開,秋風習習,吹動裡頭人的葵青色衣袂,如翻飛在雲端。她手裡捧著一大疊字紙並書籍等,不少已薰成褐色,翻卷著焦黑的邊緣。大約進去的人已經把“恩赦”的事告知了,但她臉上依然不見絲毫大難過後的喜悅或放鬆,仍是繃著,見海蘭察迎過來,才說:“他們說的是真的?”

海蘭察躬身道:“是!皇上恩赦夫人死罪,不過……今日就要送夫人去宗人府。往後日子或許不大好過,但對於家人,總是個希望,對夫人也是!”

他是在開解,冰兒只有苦苦一笑:“總算多幾天時間,只不知道這些譚青培的手書文稿和日常讀的書籍裡是否有奕雯的解藥。瓶瓶罐罐都被他毀了,他還真是抱著必死之心去的,決絕得徹底!”她轉頭望著海蘭察:“奕雯呢?”

“在那兒。”海蘭察猶豫了一下說,“小格格剛纔手刃了王碩禎……若是再早些,倒能算她剪除逆黨的功績,只是人都已經捉定綁好了,她這一舉動,實在……”

冰兒詫異地直視著他:“怎麼,她還會被問罪?”

大約免不了!海蘭察不敢再刺激她,低了頭不說話。冰兒自然明白意思,轉臉找尋奕雯的身影,卻見奕霄疾步過來,含著熱淚跪倒在面前:“娘!”

冰兒不由欣慰得熱淚滾滾,顫抖著撫摸著兒子的頭髮,蹲在他身前仔細地打量他的臉:“瘦了……黑了……老天爺眷愛,我還能再見到你!”

奕霄哭著說:“娘!我和皇上說去,請他放過娘吧!我寧可什麼都不要,不當什麼勞什子郡王,換我們一家子還回杭州當平頭老百姓好不好?”

人哪,總是千方百計求取功名利祿,再想抽身談何容易!冰兒不及與他說這些,搖搖頭,含著淚撫摸著兒子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恨不得把他的樣子刻在眼眶子裡,半晌才從抖動的嘴脣裡發出聲音:“我罪過大了,皇上肯饒我的命,我還敢求其他什麼?你妹妹……”她回頭看著呆立一邊的奕雯,心疼難當:“你不要怪她,她年紀小不懂事——不經歷那些,她怎麼懂人間的道理呀?可惜她身中劇毒,我還不知道有沒有法子救她。你求求皇上,不要再熬審了,更不能再動刑了,讓奕雯好好回家過她最後的幾天日子吧!”

奕雯“哇”地一聲嚎啕大哭,醒過來似的跪撲到母親懷裡,哽咽了半天才說:“我後悔我不孝順,我後悔我遇見阿禎……”她想著那個明媚春日的明媚午後,他們初見時愉悅放鬆,哪裡能夠料到牽出這樣一段孽緣!若是從來沒有遇見過,日子又會怎樣?奕雯無數個“悔”字說不出口,可心底裡又無比懷念曾經的美好時光,被王碩禎捧在手心裡稀罕、寵愛,他們的感情如此純美,有過了,又何必後悔?!

“娘……”奕雯把腦袋蹭在母親溫暖的懷抱裡,鼻端還殘存著王碩禎的血腥味,但她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低聲道,“明明知道自己的結局,已經慢慢接受了,最怕的只不過是不能好死。我希望有人,能像我對阿禎一樣對我……”

“傻孩子!”冰兒摟緊了失而復得、又要得而復失的女兒,“最難莫過於堅持,明知道希望不大,還是要堅持。想想你爹爹,你還想做傻事麼?”奕雯在她懷裡更加劇烈地顫抖起來,終是輕輕點了點頭。

昏天昏地不知道是多長時間逝去,只覺再次擡眼,西邊天空透過鉛灰霧靄,終是飄滿赤繒般流麗的雲彩。海蘭察無比耐心地等待著,終於見到冰兒從哭泣的兒女中擡起頭,堅毅的目光飄過來,輕輕點了點頭。

海蘭察暗歎一聲,發聲道:“不早了……還要趕回去,天黑了,進出城門都得記檔。”

冰兒在奕霄的額頭上,奕雯的臉蛋上輕輕吻了一下,對奕霄道:“高牆鎖禁的懲處,只怕日後不光不能見面,也沒有傳遞隻字片語消息的機會。你去求皇上,說我不求其他,若是能僥倖找到解救奕雯的藥方,請他無論如何許我傳遞出來,我會永遠顧念他對我的這點垂憐!”

拖不過的!她忍不住又將嘴脣觸在奕霄奕雯的臉上,少年少女的肌膚,光潤得能掐出水來。靠得太近,她幾乎瞧不清他們的容貌,緩緩站起身來,才能望出他們臉上的淚痕,在夕陽下閃著金色的反光。不遠處那輛馬車,馬匹早已整裝待發,不時“咴咴”地響著噴鼻,她緩緩地踏上車,等待面前那條路在馬蹄下移動,這路,看似漫長而沒有盡頭,其實一直走向炫美夕照後的黑夜中去了。

馬蹄揚起漫天黃土,絕塵而去,遠遠一騎飛馳而來,馬上男子一身素衣,黑髮中寥寥的銀絲在晚霞中反射著光,他額上帶著薄汗,大口地喘息,茫然四顧。

然而今世暌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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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人府設有空房,專門用來囚禁犯罪的宗室覺羅,比照老百姓觸犯國法所受的刑罰,自然是從輕,但兩進的小院,孤獨一人離羣索居,日復一日重複著單調的時光,亦足以叫人痛苦到發瘋。

這方小院,橫著走是六步,豎著走也是六步,裡間更是隻砌著一張炕,上頭擺一張吃飯的小幾,到處也就滿滿當當的。牆上磚頭的粉堊掉了一多半,每一塊的樣子都熟悉得生厭,院牆外一棵小椴樹,稍微地探出點頭來,可惜冬季它只會餘下光禿禿的枝條,一片綠葉都看不見。現在剛剛過了年,四處還掛著紅燈籠,雪下得很大,燈籠上積了一層,被火焰融化,又繼續積上去,漸漸連紅色的燈光都氤氳得模模糊糊,帶著雪後的清冷色調。

冰兒倚著柱子看著天空,黑夜裡瞧去,只能看見燈光下那無盡的細碎雪片紛紛揚揚打著旋兒落著,似乎無根、無垠。昨日是過節的餑餑,倒是沒剋扣的肉餡兒,但吃了不大克化得動;內裡的炭火不好,不起溫度,反而有股潮菸的味道,悶得她透不過氣來。所以冰兒寧可站在寒冷的門牆邊,固執地看空中飄飛的白絮,然而斷斷續續咳嗽了好一會兒,喉頭漸漸有些甜腥味涌上來。

天終於亮了,雪也漸漸地停了,又是一夜熬了過去,可不知道還要這樣煎熬多久,她總是覺得,這麼著受罪,還不如死了,周圍不過偶爾有人查看一下,自己身邊雖然沒有一件利器,但當真求死,也不會全無辦法。可是心裡總是殘存著一個希望,想再見見熟悉的人們,哪怕只一眼,也覺得煎熬得不是毫無價值,自己總歸在這樣的熱盼下胸口留得下暖意。

可惜這大概又是一次奢望吧!她自失地苦笑著,腦子裡迷亂地轉著好多人、好多事,卻沒有一個人、一件事是能夠想清楚的,渾渾噩噩,如夢似醉,方生方死……

院門響了,她沒動,懶懶地斜倚著柱子,連門的方向都沒有望過去,可隨即傳來的聲音卻讓她渾身熱血涌上來一般一陣痙攣。

“娘——”

冰兒遲鈍地望向門邊,不是奕霄又是誰!

不覺時光已匆匆過去兩載,出了薩楚日勒的孝期,奕霄換了身裝扮,大約也是要赴宮中賜宴,須是一身公服,在累絲金冠頂上一枚紅寶石熠熠閃光,紺青織金的團龍補服,蜜蠟朝珠,領袖口都是豐厚的貂嗉,他打理得那樣一絲不茍、富貴輝煌,卻毫不憐惜地一下跪倒在地上雪泥中,雙淚滾滾而下,忍著沒有發悲聲,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娘身子好?”

“你怎麼來了?”

奕霄強笑著說:“兒子要成婚了,皇上特許我給娘磕個頭謝過養育之恩。可惜,只讓我一個人來。我還帶了些吃的用的,他們在後頭檢查,大約得過一會兒才能送來。”

冰兒欣慰地一笑:“真是好消息!是……阿柔嗎?”

“嗯!阿柔深恨沒有給您獻茶磕頭的機會。”奕霄忍著悲愴,硬在脣角擠出笑意,隨著笑意的,還有那淺淺的小渦,若隱若現。他不敢說,那天乾隆看到了御醫給她診治的脈案後,把自己獨個兒關在暖閣裡一個多時辰沒有見人,其後方喚了他過去,定神望了半天,才把脈案推過去,說道:“你不是說,杭州有個下了聘了女孩子麼。籌備籌備,娶回來給你娘沖沖喜吧。”當時奕霄就懵了,脈案上那些術語他只一知半解,但“油盡燈枯”四個字仍然足夠觸目驚心!

他當時就在乾隆辦公的暖閣裡失聲嚎啕,皇帝也沒有怪他的失儀,反而跟著墜淚,只等奕霄哭累了,停下了,才說道:“朕顧忌著清議,此刻什麼都不好給她,但若是……將來哀榮,不能再有半點辜負。朕說話算數!”

此刻,奕霄獲得乾隆首肯,終於可以站在這裡凝望著母親,她形銷骨立,迎風搖搖,然而皮膚極白,眼睛極亮,笑容極美,依然是他記憶中那個伉爽性子、堅毅勇敢的孃親。孃親開口問道:“後來,雯兒怎麼樣?”

“只……只半個月……就沒保住……”

大約是在意料之內,冰兒閉了閉眼,滑下眼角兩滴珠淚,面容卻無喜無悲,只問:“皇上有沒有爲難她?我開的方子有沒有減輕她些痛苦?你爹爹……他身子好麼?”

每一個問題都是那麼難回答,奕霄望著冰兒期待而淡定的眼神,終於回答道:“皇上聽說她捅死王碩禎,初始有些生氣,後來聽說中毒的事,嘆息了半天,最後沒有爲難,叫刑部的人上家裡問了幾句話,就遣御醫過來診治,可惜毒性太重,已經發作到心脈,孃的藥只略略減輕她的痛楚。好在,最後也快……最後的時辰,是爹爹抱著雯兒兩天兩夜……”他說著就不忍回憶,頓了半天,忍到眼淚乾在眶子裡,才繼續說道:“爹爹安慰她別怕,安慰她家人都在她身邊……雯兒很勇敢,怕爹爹心疼,最痛的時候也咬著嘴脣不發聲、不哭鬧,她偷偷跟我說過,她任性胡鬧,最對不起爹孃……”

那廂的淚水如走珠般落了下來。她彷彿能看見奕雯的模樣、英祥的模樣,女兒發紫的臉色,丈夫夾著銀絲的髮辮,那種錐心至痛,刺在她如此麻木的心頭上都疼成這樣,不知道丈夫和兒子是怎麼熬過那樣慘烈的時光!

“霄兒!”她鈍鈍說道,“我自知已經沒有幾天了——你不用假裝勸我,我學藝不精,好歹在蘭溪時還算個出名的藥婆;如今御醫每每來診脈,必然把結果告訴了皇上。人,不過就是那樣,我也沒有什麼還放不下、還要牽掛的事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求求皇上,一是讓我再見你爹一面,二是讓我,將來歸葬科爾沁。”

她的眼前出現了那極藍極明媚的天空,上面有好幾只鷹在盤旋,她與英祥躺在綠得幾乎流淌出來的草地上,年輕而熱烈,自由而浪漫,身與心與大自然交匯爲一體。天上的清風吹動敖包邊掛著的綵綢,獵獵作響,這是上蒼在爲他們祝福:生生世世、朝朝暮暮、相濡以沫、執手偕老……

怎麼有那麼多那麼美好的詞彙啊,道盡了人心中對幸福最永久的期許!她就在草原裡,迎著風,依偎著愛人,享受著美好的時光,可以這樣直到永遠!

她知道這些是夢,白日黑夜,她常常在那樣的夢中麻痹自己,可以在長久處於半睡半醒、不人不鬼的幽禁時光中,給自己的眉梢眼角帶點真切的笑意。

“王爺,時辰不早了!”外面傳來宗人府吏目的聲音,“今日宮中賜宴蒙古王臺吉,王爺不該遲到纔是!王爺帶來的東西看好了,一會兒就送進來。您放一百個心吧!”

千般不捨,萬般不願,可終有盡頭。冰兒送奕霄到院門,門口兩個護衛雖不言聲,卻拿身子擋了過來,阻絕了冰兒和奕霄之間的視線。太陽透過冰凍的雲層,隱隱可見灰白色的輪廓,散著些許淡金色光暈。地上積雪剛被掃除,凍泥裡竟然鑽出一絲絲新綠。冰兒擡頭望著遠處,在奕霄滯重遲緩離開的腳步聲中,看到那棵椴樹枝椏新生的鼓脹芽包——春天,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溪雲斷春生囹圄微行巧言鬥詼諧邊塞悲聲動鼓鼙餘杭地會杭鐵頭濟南府鳴鳳朝陽【番外】天之嬌女(之一)喜融融早產麟兒淒涼詠銀月成玦一夢還來長惻惻弄巧狂狷實禍害意深處珠璧暗投(小修)豈容長袖揮五絃(小修)羣山若證長相守多謀斷應變裕如祭敖包共度比翼避席畏聞文字獄奕雯出走再從逆意深處珠璧暗投(小修)猾宮監一步登天掛冠吏不降反升行不端大承撻責斷腕心終付流水帝王慟日月無光求新生心嘆歧路二才子中式同榜求新生心嘆歧路離別無數慼慼意憫愛兒思常掛懷且道無聊可學詩人事無常憂慮深野竹林濮上初會海遊擊追憶往昔官官護藏污納垢隱內情冰兒受責故人逢說甚珍重(本章更完)皇弟笑語善解困得重用恍如隔世蜂蠆懷袖渡陳倉瑣事明察立軍威醉醺然夜不歸宿同回旗一路歡歌心離於千里之外相顧難得拳拳心靜心齋不諳句讀多謀斷應變裕如施小計孤身籌謀不肖行徑承盛怒皇弟笑語善解困舊吏文禍成下民意深處珠璧暗投(小修)喜融融早產麟兒苦養女絕粒相脅孩抱嬌兒亦鍾情弄巧狂狷實禍害弄巧狂狷實禍害兒女齊歡享天倫三公主掌珍堪羨且道無聊可學詩一線戰機用心忍(捉蟲)雙荒唐齊行江湖悼密友乾隆震怒紫陌紅塵寧殉身對峙莫懼下泥犁溪雲斷春生囹圄野竹林濮上初會【意淫風格,亂彈番外】一得重用恍如隔世意深處珠璧暗投(小修)動脣舌如臨刀劍斷腕心終付流水追往事傅恆身死最無奈揮淚棄卒聖賢母慈悲爲懷遭奪情兩心隔閡帝王傷心談往事斷腕心終付流水捫心此日歸去來渺渺離魂念故劍賜封號喜牽紅線宴餞別紀昀發遣忠勇公得勝還朝定兵策仁心難爲祭慕容夫妻齟齬最無用書生意氣奇碩儒尺素傳書宴餞別紀昀發遣弄巧狂狷實禍害玄機暗藏狐兔絕苦應酬花叢訪勝意深處珠璧暗投(小修)帝王傷心談往事新官簡缺變煩難隱內情冰兒受責憶往事孤女傷懷舊吏文禍成下民喜憂參半迴歸路結鄰婦惹是生非憶往事孤女傷懷哀華年人生若寄淒涼詠銀月成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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