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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離於千里之外

林清極其爲難地嘬牙花子不說話,直到看到王碩禎絕望至開始無聲飲泣,算計著盤馬彎弓的時候夠了,才嘆了口氣說:“好吧。我再留她活幾天,但是到了沒奈何的時候,隨你怎麼求我,我都是不會應的。這件事我依了你,其他的事你就要依我,否則——”

王碩禎見他答應了,簡直如久旱逢甘雨,快溺死的人抓著稻草一般欣喜若狂,連連點頭道:“我曉得!我曉得!二當家只管吩咐!”……

王碩禎來到祠堂的正堂裡,正堂裡面和外面的庭院都已經滿滿地召集了人。他望了望下面黑壓壓站著、臉色麻木的百餘人的一羣,心裡有些同病相憐的悲觀。但是爲了奕雯能多活幾天,他必須幫助林清,也是幫助自己,把教裡的事務掃平,讓大家還是一心皈依白蓮聖母,當清軍的炮灰也在所不惜。他清了清喉嚨,巍巍然道:“昨日先教主託夢給我——”

下面有些眼睛閃亮了起來,殷切地望著王碩禎,王碩禎裝著大人似的板著面孔,一字一字不敢稍有錯亂:“先教主說,他已經飛身到九重天外仙界,作爲聖母一等護法,掌世間一切生老病死、超度投胎、地獄受刑。凡不信聖母者來日地獄三昧火焚身,斧鋸相加,再無超生爲人的機會;凡篤信聖母,願爲聖母護法,雖此生或有劫難,卻定能保來世平安!”他故作威嚴地環視著下面,果然有人頂禮膜拜,一派熱衷之色,王碩禎未免也有些沾沾自喜,剛露了一點笑意,突然聽見嚴厲的一聲咳嗽,嚇得一激靈,眼角餘光瞥了瞥林清,雙腿都忍不住篩了一下,忙剋制住自己,又道:“如今是本教劫難,渡九九八十一劫,則靈山日近,羽化未遠。信我者,天佑之!黃天當死,蒼天當生,滅絕清妖,我教重興!”

下面有人跟著呼喊起來:“黃天當死,蒼天當生,滅絕清妖,我教重興!”

聲音漸漸成浪,一波高過一波。然而這聲浪中,也未免有幾個不和諧的身影,左顧右盼,仍然撇著嘴不肯做聲附和。王碩禎在上面椅子上坐著,看得清楚,怒目圓睜指著其中一人道:“唗!你何人?混入我教中欲爲何事?!”

那人吃了一嚇,未及解釋,便聽到林清一聲怒喝:“少教主得教主魂靈鈞命!把這個人拿下!”

那人磕磕巴巴說:“少教主、二當家,我……我是臨沂跑小生意的,如今我也不是不信聖母,實在是老母還在家裡,我惦念得緊……”

林清冷笑道:“好大的藉口!平素你就不敬聖母,不敬教主,你當我不知道?誰揭發他的不敬之舉,可以多飛昇一重天!”

立刻有人指責道:“是!少教主、二當家明察!上回他就抱怨說:‘操他娘!入了這個倒黴的地方,死都不知道啥時候死!’”立刻又有人說:“是咧!我還聽見他說:‘少教主是個小憨娃娃,懂得他娘個腳!’”那人臉血紅,昂著頭欲待辯解,王碩禎聽著心裡也很是生氣,一拍扶手道:“混蛋!”

見他發火,有些人便一般的義憤填膺起來:“不敬少教主,就是不敬聖母!就是與本教意旨相悖!”“他定是清妖派來的奸細!是阻撓本教一統天下的妖孽!”……更有甚者,突然衝過來衝著那人的臉就是狠狠一拳:“我打你個不忠的妖孽!”那個人被打翻在地,口角流血,捂著青起來的臉頰尚要反抗置辯,又幾個人打太平拳一般上來對他拳打腳踢,不知是確實對他的不敬生氣,還是僅僅要出一出自己心裡的惡氣。被打的掙扎了幾下,愈發如同想要對抗還手一樣,打他的人也漸漸增多,圍成一圈,中了邪一般下手越來越重。

王碩禎在高高的位置上,見那人先還被打得連連慘叫,後來除了喊打聲就聽不到他的動靜了。王碩禎心裡發慌,站起來想說點什麼阻止瘋了的人羣,突然耳邊一聲咳嗽,他的目光飄向林清,林清一臉峻色,嘴角下撇,冷漠地輕輕搖了搖頭。王碩禎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殺雞儆猴的意思,只是用這樣一條人命來內鬥,縱使是成功馭下,也實在太殘忍了。可王碩禎一句話都不敢說,呆呆地坐下,屁股下的那張椅子,寬大而冰冷,讓還身處炎炎早秋的他起了一身粟粒。他的眼中漸漸映入一灘血跡,鼎沸的人聲也漸漸淡了下去,衆人散開,庭中血泊裡的那個身體,異樣地扭曲著,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腳裡短短一陣抽搐,就再沒了動靜。

林清清清喉嚨說:“諸位果然正義凜然!這個人,死有餘辜!”他指著下面那具新屍首,銳利的眼睛環視著四周,盯牢了每個人的眼睛,聲色俱厲:“我教生死存亡之際,不能再有這樣的叛徒。望大家能夠隨時警惕,互相檢舉,把危難消弭在開始之際。誰告發叛教之人,賞紅蓮一朵,來世聖母親自審判,可減罪孽一條!誰敢做對不起本教的事,今日這人就是例子!”他的話說完,又是狠狠地四下看了一圈,見人人自危的模樣,才轉換顏色,對王碩禎跪倒叩首,舉起雙臂三呼萬歲:“少教主洪福齊天,英明神武,乃白蓮聖母在人間的化身!少教主領導本教,定能消滅清妖,驅除韃虜,恢復我漢室江山!少教主萬歲萬萬歲!”

虔誠的人們跟著他對王碩禎頂禮膜拜,高呼著“萬歲萬萬歲”。王碩禎以往很享受這個感覺,今日卻覺得異常的恍惚,面前這些熟悉的人影,如今妖魔似的,與自己遠隔著十萬八千里,又與自己逼近得呼吸相聞。他努力動了動寒冷麻木得失去知覺的手指,卻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王碩禎僵硬地回到自己住的屋子,裡外兩進,他與奕雯是一人一個房間,不過兩小無猜,常常會混在一起,也就是聊聊天談談心,偶爾握一握她雪白的手腕,看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美麗眼睛。他打起奕雯房間的竹簾子,裡面陳設簡單,桌上一個陶瓶裡插著一大把野花,鮮豔而蓬勃,讓他枯死般的心稍稍有了些生氣。奕雯呆呆地望向他,臉上猶有淚痕,問道:“你來幹嘛?”

王碩禎滿腹愁苦,又不敢說,坐在奕雯身邊,自然而然地執起她一隻手,奕雯也沒有反抗,順從地讓他握著輕搓。“我們如今還走得了麼?”奕雯問道。

王碩禎大人似的嘆著氣:“大約是走不了了。”

“爲什麼?”

“我被盯著,你也被盯著。走到哪裡去呢?”王碩禎凝視著眼前那雙白淨修長的手,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美麗,可這美麗,如今可以握在掌心,以後呢?他們真的能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麼?

“那我們該怎麼辦?等死麼?”

“我也不知道。”王碩禎想著今天死在庭院裡的那個倒黴鬼,心裡禁不住驚悸、發憷,前路一片渺茫——不,甚至連路都看不見!他無比地低落、悲觀,對奕雯道:“雯兒,我看我是死定了——你不用勸我,我自己已經想明白了,我們是打不過官軍的;其他人可以投降,我連投降的機會都沒有;其他人投降了可能可以活命,我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如今,連逃出去找個地方藏著都做不到了。雯兒,我其他不怕,也不怕死,不過我以前在兗州曾經看到一個謀害親夫的婦人被凌遲的場景,一刀刀割肉,割到最後血都流乾了,骨架子上流的都是黃水,我當時嚇得一個多月都做噩夢。所以,如果有一天我們被官兵攻破了,你給我個痛快好不好?我可不想被千刀萬剮,太可怕了!”

奕雯生氣地一把掩住他的嘴:“胡說八道什麼!”她心裡卻知道他不是胡說八道,王碩禎不僅是王倫之子,現在還是清水教名義上的主宰,朝廷心目中的首犯,如果被擒,凌遲磔刑是跑不了的——對一個本性善良,幾乎無辜的孩子來說真是殘忍極了!

他們倆喁喁地說些悄悄話,排解心裡的苦悶,突然聽見門簾子一響,擡頭一看,一個教衆拎著一把刀,瞪著通紅的雙眼,對奕雯嚷道:“清妖!吃我一刀!”

奕雯一聲尖叫,閃身躲開,她雖然不大習於練武,但從小好動愛玩,反應很迅捷。那刀帶著風聲砍在桌子上。王碩禎蹦起來怒喝道:“你幹什麼!上回葛老大的事情不記得了麼?”

那人對王碩禎執禮甚恭,可隨即又用刀指著奕雯:“葛老大對少教主不敬,該殺!可殺掉這個清妖,就是對白蓮聖母最好的祭奠!少教主洪福齊天,讓小的也多得一朵紅蓮吧!”

王碩禎鬧不明白這個人心裡是怎麼想的,張口結舌只是本能地擋在奕雯前面。外頭腳步嘈雜,旋即門簾被用力扯脫了半邊,譚青培沉著臉站在門口,很快搶步上來,王碩禎怕他也要對奕雯不利,緊張得直嚥唾沫,卻見譚青培狠狠一拳砸在那人後脖子上,趁他踉蹌不穩之際,抱著他的頭用力一扭,“咔吧”一聲,頸骨折斷,這個人無聲無息地死了。譚青培瞥瞥奕雯,厲聲道:“你不會當心點!”也不多廢話,轉身要出門,幾乎與迎面一個人撞上。

迎面這人腳步匆匆,差點被撞後第一件事卻是向裡頭瞟,待看見王碩禎和奕雯都好好地站著,才鬆了口氣擡頭看擋著自己的是誰。他目光“霍”地一跳,臉色更加陰沉,嘴角一如既往是皮笑肉不笑的:“喲,譚先生來得好快!”

譚青培拱拱手道:“二當家的來得也很快。”

林清笑道:“我來麼,是因爲聽說有人要對奕雯不利,剛剛聽說,一口氣沒喘就趕來了——”他故意只說半截,擡頭去看譚青培的臉色,譚青培是個肚子裡不藏奸的人,根本沒有多想,只是說:“那就好。幸好我來得早!”他不喜歡多說話,厭惡地看了看屍體,轉身出門了。

林清眼神複雜,一個人思忖了半天,才又擡眼看著王碩禎和奕雯,王碩禎很怕他,幾乎又要腿裡篩糠,林清卻笑了笑說:“這個人意欲濫殺無辜,確實該死。譚先生殺得好!”意味深長瞟了王碩禎一眼,又道:“剛剛到我那裡檢舉揭發的人很多,一些教衆不大聽話,該當處置還是要狠狠地處置。他們互相盯著,我們這裡消息才充分,少教主駕馭也才容易。”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奕雯這纔敢偷偷湊在王碩禎耳邊道:“怎麼?我反而是‘無辜’?那個人反而是‘該死’?”

林清的話自相矛盾,但對錯與否全在他嘴裡,他替天發言,別人除了唯唯諾諾,別無置喙的權力。王碩禎“噓”了一聲,憐愛地看著奕雯嘟起的櫻脣,示意她不要口角招禍。

而林清,對今日自己的手段非常滿意:人與人之間,最怕的就是互相不信任,當人們欲求自保,而互相提防、互相窺探、互相告密、互相撕咬,來討好首領時,背後已經形成了一張互相監督、互相制約的天羅地網。只要用好王碩禎這個傀儡,這些信教的愚民們,將俯首帖耳,忠貞不二;自己將是他們的“神”,永遠不會錯,永遠不會倒,說一不二、金口玉言,具有絕對的權威和地位。只是,這個特立獨行的譚青培,從來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現在更是比自己還關注奕雯的安危,怕也有他自己的想法了。自己只怕要對他也施點特別的手段,才能免得他成爲自己的絆腳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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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的時節,秋老虎餘威不減,每日在屋裡聽著蟬聲嘶鳴,好在早晚涼爽鬆快了許多,英祥在後院獨宿,冰兒在這樣的靜朗的秋夜,看著明月從彎鉤變成玉盤,又漸漸缺了角,默默計算著奕霄去科爾沁已經快兩個月了。她孤獨之時胡思亂想,總也會思念起兒子,不知他孤身前往從來沒有去過的地方,與他從來不認識的人打交道,辦理他從沒有經過的大事,會是怎樣的艱難困苦,又是怎樣的惶惑無助。不過奕霄在外,她唯一能夠放心的是:不用再擔心“二者擇其一”的迷局了,奕霄能和這一切摘開,自己能獨自承擔所有,此刻就是最大的幸福。

小蛇上裹著的密信已經催了好多趟,有時是奕雯的手書,有時又是譚青培的筆跡,那些溢於言表、滲透紙背的慌亂,讓冰兒有時確實有些佩服海蘭察的計策:清水教中其亂如麻,雖然林清靠激烈狠毒的手段鎮住了大多數人,但只要有一絲不安分的苗頭,就是災禍的火星子,那起於青萍之末的細細微風,終將變作飄忽淜滂、激颶熛怒的大風。朝廷在等這個時機,她也在等這個時機,所不同的是,朝廷等的就是“亂”,攪一潭渾水,蝦兵蟹將自然入彀;她等的卻是“機”,譚青培不愛受人控制,特立獨行,本事也來得,藉助他解救奕雯——而不是靠那個尚不知在何處的出首投降之人——要牢靠得多。

她試探了幾次,也弄明白了單獨和譚青培交流而不被外人知的方式,因而,當再一次看到送信的小蛇不是綠色花紋,而是黃褐色時,便把紙條封在蛇身上面,明白了當地告訴譚青培:他想去傅恆府上,先帶奕雯來見面。

接下來是對細枝末節的討價還價,商討敲定:約好半個月的準備過後,譚青培把奕雯送到京裡某家客棧,而冰兒在見到女兒之後,就把譚青培帶到傅恆府中。

半個月的籌謀,其實很是緊張,一步步都不能算計錯誤,冰兒幾乎夜夜難以入眠,懷著一絲擔心至極而生的亢奮,也陡然生出滿腔孤勇,敢去面對或許荊棘叢生的前路,以及,或許會萬劫不復的未來。

隔三差五還會奉旨入宮陪伴父親,有時是侍奉進膳,有時是陪同散步,有時是請脈按摩,父女間的關係很微妙,明明看起來親近之極了,而其實彼此防範得厲害,也免不了心累。乾隆看著女兒眼睛下方洗不去的憔悴疲勞,忍不住問:“賞給你的燕窩和人蔘還在服用麼?”

“還在呢。”

停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乾隆又問:“那怎麼這一陣臉色這麼差?”

冰兒擡頭幽怨地看了父親一眼,低頭道:“左不過,還是爲那些事……”她靜靜地等待,眼角餘光看著他欲言又止,才輕聲道:“我知道皇上怕告訴我,可我心裡也急,也怕。這麼多天過去了,不知道一切到了什麼程度了。”

她的時機找得準確,再早一點,會引起乾隆的警惕,再晚一點又會讓他想明白,恰恰是這樣他正好在糾結爲難的時刻,含蓄地發問,讓乾隆心裡生了一點愧疚和不忍。他嘆口氣說:“上回想自首的那人,後來沒有了動靜。聽探查的番役說,清水教近來死的人不少,只怕在內訌,但也怕是在清理門戶。”這是個有點危險的信號,當得知海蘭察彙報來的這個消息,一瞬間他是猶豫了,如果按計劃強攻,奕雯兇多吉少,想著那日冰兒在他面前那樣傷心的哭求,實在不忍心給她那麼大的打擊,只好命海蘭察繼續待命——但這樣等待下去,在清水教裡如此混亂的局勢下,奕雯活下去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小;而且朝廷明明幾近勝券在握,卻遲遲不對已經在掌握中的清水教動手,如今也開始惹起物議,彈劾海蘭察“玩忽軍機”的摺子這個月就批了四五份了!

果然,對面那雙酷似自己的明亮眸子裡,漸漸積蓄了水光,又終於噴薄了出來,但是,並沒有哭喊吵鬧,反倒是竭力剋制著,好半天才聲音顫抖地說:“那該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帳中冷語懾純妃同回旗一路歡歌案裡案豺狼當路借刀計厲懲雲翹【番外】天之嬌女(之二)十年生死兩茫茫【尾聲】奇藥王頗稱聖手海遊擊追憶往昔俊兒入讀上書房賜封號喜牽紅線不肖行徑承盛怒憶往事孤女傷懷聖賢母慈悲爲懷官官護藏污納垢蒙古包兩情繾綣遭訟累勇鬥辭鋒得成比目何辭死遇內鬼暗遭毒計白龍魚服訪豔跡離別無數慼慼意舐犢情視死如歸舊吏文禍成下民醉醺然夜不歸宿了卻相思望隨安玄機暗藏狐兔絕人間歲月亦崢嶸千里途才發歸願忠勇公得勝還朝東翁拜訪撞木鐘惜嬌兒萬千寵愛江南行暗查墨吏胡任性奕雯出走蒼蒼蒹葭現新人審近侍鞭撲刑求滅門府隻手遮天擬秋深紈扇當棄雖則如蕓未有情玉筯紅消空念遠五交城河漢夢斷多情無奈終相別一片傷心一片悔怒衝冠暖閣親審覬美色嫉妒焚心避席畏聞文字獄公主焚箋惹事端雲夢澤朝雲行雨樹欲靜而風不止見美玉老臣驚心幃中春光撒意氣惡盈盈相思毒局追往事傅恆身死醉醺然夜不歸宿施小計孤身籌謀對峙莫懼下泥犁【番外】天之嬌女(之二)縈損柔腸自難安烏姨娘難保珠胎胡任性奕雯出走對峙莫懼下泥犁慧辭令膳桌討情雖則如蕓未有情子欲養而親不待多情無奈終相別三公主掌珍堪羨懶讀書自尋苦楚理瑣屑未識練達遭劫難喜自夢熊故地重遊換心境追往事傅恆身死醉醺然夜不歸宿患痘疹永琮殞命美嬌娘逢場作戲多謀斷應變裕如路難行黑雲逼空皇弟笑語善解困殺雞儆猴做月老幃中春光撒意氣親執杖怒懲頑劣尋舊物身陷重險片言牽出冒賑案一片傷心一片悔雲夢澤朝雲行雨帝王傷心談往事邊塞悲聲動鼓鼙相依伴爰求柔桑風起於青萍之末鐵心揮別換青衣惜嬌兒萬千寵愛老匹婦惹驚天禍賜封號喜牽紅線白璧青蠅枉加刑勢在必得報瓊琚系囹圄危影幢幢勝絕域午門獻俘千里途才發歸願三公主掌珍堪羨花柳地正宜察人玉簫遺念別紅淚蒼蒼蒹葭現新人奕雯出走再從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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