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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成比目何辭死

玉妞自忖已經成了公主府的人,再次回到淺暉院,竟有些衣錦還鄉的錯覺。臨進門,新選在淺暉院的小丫鬟上來拜見,叫“姐姐”叫得甜蜜蜜的,再往裡走,那時和自己一起捱打的大丫鬟正在院中晾曬衣物,見自己來了,上來親熱地拉了手,沒寒暄幾句眼眶就紅了。“還是你命好!”她低聲說。

玉妞便也輕聲問道:“怎麼?她作踐你?”

“也談不上作踐。”那邊抹抹眼淚,“她心裡除了額駙爺,誰都沒有,我們真正只是活活的奴才罷了。”

玉妞冷笑道:“她的好日子也快過到頭了!”她的手在衣袖中捏了捏,原本的趾高氣昂突然有些泄氣般怯了。玉妞畢竟年紀還小,先時的報復的快意,在觸碰到那個紙包的時候,還是有些寒寒的害怕浮在脊背上,勉強笑著對大丫鬟道:“我進去找藍姨娘說話,你幫我在外頭看著點,別讓人靠過來。若是額駙爺來了,趕緊地大聲通報,讓我知曉。”

玉妞打起那張棉裡子的錦緞門簾,屋子裡一如既往是淡淡的沉香氣息。此時水仙已經不在時令上,花瓶裡供的是各色梅花,紅得噴霞吐焰,白的玉潔冰清,粉的嬌如羞靨,還有京中極貴重的綠萼梅,清麗脫俗地綻放在一個細白瓷暗花的仿定窯瓶中。藍秋水手執兩塊抹布,先溼後幹,細細擦拭著盛放梅花的瓶子,無論是瓷是玉,一概被她擦得泛出瑩亮水光來。她是細心且潔癖到極致的人,不容得些許不美好存在。

她明明聽到玉妞進門請安的聲音,可是恍若未聞,手裡擦拭那個插綠萼梅的定瓶如愛惜珍寶一般。突然,手裡一滑,瓶身一仄,幾朵開得正好的淺綠色梅花從枝頭拂落下來,藍秋水眉頭微微一皺,突然把整把的梅花枝盡數從瓶中拔了出來,扔在一旁的簸箕裡,用力過猛,那個定瓶亦滴溜溜從架子上滾落在地,剎那跌得粉碎,裡面的水在她暗綠色的裙邊濺開一灘。

玉妞上前惋惜道:“呀!這瓶子雖然是仿的,但也是官窯裡難得出的精品呢!就這麼碎了!”她說完,著意瞧瞧藍秋水的神色,卻見她臉上帶著輕蔑的笑,歪著脖子,拎著裙角,半晌才問:“你來幹什麼?”

玉妞嚥了口吐沫,陪了些笑道:“奉公主的命令,賞姨娘一些東西。”

藍秋水冷笑道:“要我跪接麼?”

“這……理應是要的吧……”她的話還沒說完,藍秋水一提裙子,跪倒在地上的瓶碴和水漬中,朗聲道:“謝恩!”

玉妞倒被她嚇了一跳,原想好好羞辱她一番的,此時竟不知怎麼既說不出、也做不出了。摸索了一會兒,才從袖中把那個已經捏得有些汗溼的紙包遞了過去:“喏,就是這個。”

藍秋水沒有打開紙包,只是看著外面包得紮實的鵝黃紙,淡淡問道:“這個怎麼用?”

玉妞道:“公主主子說,萬一到了推車撞壁的地步,直接溫水調服即可。正好是一個人的分量,最不難受的劑量。”她突覺背上一陣冷汗,心裡小鹿亂撞般跳得厲害,該傳的話傳完了,嚅囁地又喚了聲:“姨娘……”藍秋水理都沒有理,從地上站起來,到裡面的臥室,玉妞看著她打開鏡奩的抽屜,把那個鵝黃紙包放了進去,出來仍是雲淡風輕的聲音:“我曉得了。”

玉妞欲待再說什麼,感覺已經沒有什麼話適合她這位份了,曲曲膝蓋逃也似的離開了淺暉院,到得公主府,尚且心“怦怦”直催得耳膜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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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英祥在妾室房中休息,藍秋水的異常沉默讓他越發心懷愧疚,牙牀之上格外賣力,他感覺到藍秋水的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背上的肌肉中,雖則疼痛,反倒有一種贖罪的快意,因而一聲不吭,任由她這般反常。雨消雲散,英祥忍不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幾道銳利的痛楚,手指上染了點淡淡的血跡,他苦笑著自己下牀取手巾擦了擦手,見藍秋水不似往日的殷勤體貼,只顧著自己裹著被子仰頭望著牀頂。他過去在她微微汗溼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道:“你有心事?”

藍秋水這才探手在他背上輕輕撫了一下,淡淡搖頭:“沒有。”

英祥寬慰她道:“你放心,只要我在,不會讓人傷害你的。”

藍秋水半晌才文不對題地迴應道:“你心裡,更喜歡我,還是公主?”

英祥愣了一愣,從小到大,他都極少撒謊,雖然明知答案會讓眼前人不快,還是猶疑著說:“自從見到你,我心裡就很捨不得,這樣玉潔冰清、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吃那麼多苦,上蒼未免太不公平。如今我既然娶了你,自然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藍秋水果然神色一滯,俄而才微微笑道:“那你喜歡她時,又是什麼感覺呢?”

英祥不知道怎麼回答纔好,然而心思卻還是不受控制地飛到了那個初夏的午後,大雨後遍地的丁香花,在青磚石漫地的寺廟後院,形成一片豔麗繁華的生死道場。伊人臨風佇立,蕭然而孤獨,襯著那個下午的雨後清芬的丁香氣息,縹緲在記憶里長久不散,成爲永恆的美麗。雖然後來才知道,那日她在法源寺,不過爲了祭奠她深愛過的義兄,與自己全然無關,可是自己心底深處對她一見鍾情的愛戀,刻骨銘心般化作對她身心一切的佔有和征服慾望。因而纔有了這樣的相愛相傷,那種令人切齒的妒忌,用“不專”報復她時的快意,又何嘗不是源自內裡最深厚的感情?

“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竟然是一語成讖麼?

又一雙手臂纏在自己的胸膛上,眼前不是那個愛到生恨的人,卻是自己也同樣關心、憐惜、想去負責的女子。英祥有對她道不出的抱愧。“我們倆,生不能日日同衾,死亦不能日日同穴。”她流著淚,含著笑,帶著最絕望的苦楚擁抱著他,“所以,有得一日是一日吧。”

因爲她說的是實情,所以英祥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只好撫著她的肌膚,吻著她的臉頰,一遍遍地說“你放心”。

“英祥……”她恍若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第一次如此切切地呼喚他的名字,低沉地震盪著他的耳膜,帶著淚水的鹹澀感,“你不知道我喜歡你有多深!你不知道……”

“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緊緊攬著他,似乎要揉進懷裡,捨不得放手,心裡卻道:情深不壽,大概是我們前世消不去、報不完、償不盡的業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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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還能有多久,藍秋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紛繁變化,她也不知道。她只在窩在小小一方院落裡,看著檐頭廊下冰雪消融,那海棠枝頭漸漸鼓脹起葉芽,那芭蕉枯處重抽綠蠟,那每日不變的朝暉夕陰漸漸帶出了暖意。春天來了,來得那麼遲,她越發眷戀這春光,屢屢伸出手想留住流水般的時間,可是指縫間漏下只不過是點點陽光的光痕,再沒有其他。

英祥來這裡也越發少了,藍秋水不過問男人的事,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只是每一次她念及他,想到他極有可能在隔牆的公主府中,那個女人——那個尊貴而冷酷的人——的身邊,心裡的愛意慢慢釀成不滿與不平,毒蛇一般噬咬著她的心。她付出那麼多,幾乎是自己全部的身心,然而得到那麼少,連與公主府那個人平分都做不到。而今不知道自己尚能留在人間多久,鏡奩裡那個鵝黃紙包如卡在咽間的刺,每一次普通的吞嚥都會惹得劇烈的疼痛——而那個人,終將得到一切,露出成功者的笑。

“爲我準備燭紙香供,再備個火盆,掃淨天井。”她淡淡吩咐著。

伺候她的人面無表情,也不來多問,只管照著便做,不打折扣,讓藍秋水心頭的孤寂更增了三四分。見一切備好了,她遣開周圍的嬤嬤和侍女,她們也都樂得躲閒,避得遠遠的自顧自鑽沙去了。藍秋水這才自己點燃香燭,先對著東南方祭奠了自己的父母,又對著西北方禱祝:“乾孃,你死得冤!可惜只怕你的家人,亦不知你早已不在人世,也無人再爲你供上一碗水飯、三支香燭,讓你在那個地方吃飽穿暖。我今日祭你,也是兔死狐悲,哪一日我也去了,大約與你一樣,再無人記得,三魂渺渺,不過是黃泉路上的孤魂野鬼,難得超生。”

她說得淚下而渾然不覺,把酒水酹在地上,把紙供在火盆裡燃盡。磨得嚴絲合縫的青磚地上蜿蜒流淌著琥珀色的酒汁,而火盆上方的小小天際,則“嗶剝”作響,翻飛著無數灰黑色的蝴蝶,它們飄飄悠悠,亦不知所蹤、不知所往。她的眼睛望著這些紙灰在頭頂的天空中升騰,突又想起了什麼,到房間裡搬了壓在最下面的藤箱,裡頭有一個小小的絲綢錦袱,裝著她見之流淚的至寶們——是她一針針、一線線,寄予了無盡希望的愛物,也是見證她一切希冀毀滅的證據。

藍秋水把她親手精心縫製的小肚兜、小百衲衣、小鞋、小襪、小帽子……一件件丟進火盆裡,絲綢、棉布和裡面刺繡用的金銀線,在熊熊火中突然騰起,閃動著詭異的光焰,在仍嫋嫋不絕的線香味道中散發出美好事物忽成灰燼的氣息。

她看著這樣的光焰,跪坐在地上,已經疲乏到完全沒有了淚水,只是突然想起半年前的那天,自己哭得眼睛發痛,俯身在父母的薄棺前不知所措,家園千里,一個孤弱的女子,只剩花得河干海盡的腰囊,不知怎樣才能把父母返回桑梓的遺願付諸現實。那一刻,彷彿天上的諸神聽到了自己哀苦的求乞,派了這樣完美的貴人降臨在自己身邊,他說話聲音溫和,叫人心裡柔暖;他雙手修長白皙,捧過四個沉重的大錠子放在自己面前;他身如玉樹,俊逸洵美,衣領間總飄著淡淡的沉香氣息……

那時,她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令自己愉悅的單戀,想著他的身影和氣息,一切彷彿重生活力,自己亦有了生的希望。她那樣決然地一路跟到京城,那樣決然地賣身進府,那樣決然地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他,那樣決然地願意卑微地爲他做一切。然而,這一切美好恍如一夢,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越多,彷彿只不過是一瞬間,她從天堂重回地獄——而那個地獄,自打逃離開來,就再也不想見到了。

“你在幹什麼!”這樣一聲驚呼從背後傳來,隨著傳來的,是那熟悉的沉香味,是那熟悉的一雙手,從火盆裡搶救出還沒有燃盡的小衣服、小肚兜和小鞋子,扔在地上亂踩著,意圖撲滅上頭還燃著的火焰。聽著侍從們的驚呼:“爺!當心燙手!”她的臉上反倒綻開笑容來——他來了!

英祥幾乎有些氣急敗壞:“秋水!你在做什麼?!你怎麼把咱們孩子的衣服給燒掉了?”

藍秋水笑著問他:“我們還會再有孩子嗎?”

英祥見她神色大不同往常,心裡不由急痛,一把把她從地上拖起來。藍秋水是纖弱女子,被他拖得毫無抗爭的力氣,就那麼軟軟地歪著,如一株弱柳,擺動但憑春風。英祥覺出自己的粗暴,扶著她的腰痛心道:“你今天昏了?怎麼回事?咱們怎麼就不能再有孩子了?”

藍秋水定定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眸子裡閃著光,竟不知是平素就這麼亮呢,還是此刻眼中有淚意?黑黑的瞳仁裡頭,映著一個她,疏淡的眉眼在眼眸的曲面上變異得厲害,宛如一雙空空的洞。

英祥見她神色,心裡難受,顧不得旁人還在,一把把藍秋水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著:“我說過,我一定會護你周全!你要信我,你要信我……你難受,你就哭出來!哭出來就好了,我們以後還是好好地過,還要生好多孩子,一個個都像你似的可人意兒……”他感覺到她在自己懷裡顫抖,以爲她終於哭出來了,越發把她摟得緊,輕輕拍著她的肩背,像對待小孩子似的哄著。

與此同時,他亦能感受到她的雙臂,無所顧忌地緊緊箍著他的脊背,似乎要把他揉進懷裡,再不分開。只等兩人呼吸相聞,漸覺彼此都透不過氣來,英祥才鬆開手臂,低頭看她的臉——臉上、眼裡一滴淚都不見,倒是脣邊笑意滿滿,卻充滿絕望的悲涼氣息。

“你願意不願意與我在一起?”她空洞的聲音傳到英祥的耳邊。

英祥幾乎不假思索地回答:“願意!當然願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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