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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閣論史贊紀昀

午後閒適,乾隆和和親王弘晝手談,下了三盤,乾隆就道:“沒勁。都不拿出本事來下棋,贏得也沒意思。”

弘晝陪笑道:“皇上棋藝高超,本來就不是臣弟可以匹敵的,滿目山河俱是黑子,臣弟迴天也無力麼。”

乾隆把手中的黑子丟回棋盒,笑道:“史上佞幸的臣子要討好君王,也好歹要做出樣子來,或只贏個三五目,還成個體統。”

弘晝亦笑道:“所以說,臣弟一來不是佞幸的臣子,下不過就是下不過,不做欺君的事情。二來弄不了機巧,想作假也做不來,水平擺在這裡。”

乾隆道:“罷了罷了。你總有說辭,以前在先帝面前也是一套一套的,如今朕也奈何不了你。”自己動手收拾著棋盤,邊道:“倒有個話要問你呢。河南遭了水災,朕已經發下了賑濟的銀兩,怎麼近日裡京城的流民卻也增多了?那些官兒們沒有回覆實話的,你倒可以爲朕探聽一探聽。”

“嗻!”弘晝又道,“臣倒是愛熱鬧的人,棋盤街上又去了兩次,微服私訪呢。京城裡沒有什麼流民,倒是京畿,查看不大嚴密,臣聽自己莊子裡的奴才說,打蓮花落討要飯食的,大多是河南口音。有些富戶家也施了粥棚,現下里能吃飽肚子的,倒還不足爲患。”

乾隆點頭道:“江南一行,深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意不得。”擡頭似乎想了想什麼,喚門口伺候的太監去軍機處的檔房裡取戶部新拔擢的官員的名字。弘晝見事關國政,連忙請辭:“皇上,臣弟想起來宗人府還有幾件小事未曾處置好,只怕先要告退了。”

乾隆看看他,笑道:“也好。你雖領著內務府和宗人府的事務,其他事情也幫朕留心點。上陣親兄弟,朕多倚仗著你呢。”弘晝嘿然一笑,躬身告了跪安,離開了閣子。

戶部拔擢官員的名單的摺子很快送到了,乾隆找了半天,找到了想看的那個名字——海蘭察。

晚面傳的又是傅恆。乾隆指著海蘭察的名字問道:“這個人先也是在張廣泗帳下的,後來和他鬧了意見左遷至揚州,算是起伏歷遍,你後來到金川時,有沒有人提及他?”

傅恆想了想道:“有的,他上頭的總兵罵他是個狷介的滑頭。”

“既然狷介,還能是滑頭?”乾隆不由一笑,“不通吧?”

傅恆道:“奴才也覺得好笑,沒有深究下去。不過說,那時張廣泗延兵不下,說是要等待最好的時機一舉進攻,海蘭察在帳下就出語嘲諷:‘只要待到秋末入冬,大雪積得和碉樓一般高,正好不戰而破呢。’張廣泗大怒,要問他不服從軍令的罪責,海蘭察也不懼死,笑嘻嘻道:‘張公自然是用兵如神,只是我等帳中謀劃,不如張公一人做主。’張廣泗雖欲除之而後快,奈何一直找不到海蘭察的把柄,又聽說海蘭察與京中數位新晉的大佬都是朋友,投鼠忌器,也未敢太過舉動。”

“他不過三十年紀,和京中哪些大佬都是朋友?”

“奴才沒有細問。”傅恆如實說,“這次擢的是參將,奴才可以去打聽。”

乾隆道:“他的升擢先壓一壓吧,聽說人到了京,朕要考評一考評。”

傅恆知道乾隆用人頗爲心細,心道海蘭察把握好這次的機會,以後便是前途無量了。

傅恆又道:“前幾日摺子裡,還有張衡臣請求休致的一篇上表,奴才見皇上留中了,不知聖意是?”

乾隆提到就心煩,擺擺手道:“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朕都不耐煩去數了!總說年歲大了,確有林泉之意,朕已經婉拒了,就不望他爲朝廷出力,也希冀他體察朝廷得有尊老愛賢的意思,總得有尸位素餐的人。他張廷玉又不是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幾次求去,倒似朕虧待了他,或作出無道的事一樣!”傅恆見他的神色是少有的暴躁,沒有敢說話。乾隆道:“朕也想好了,他三番五次地要求去,朕偏不準,只有朕許大臣休致,沒有大臣拿休致來脅迫朕的!先撤掉他幾個要職,留些閒位讓他蹲著,看看他還有什麼做派。”

傅恆試探地問:“他還兼著上書房總師傅的職,不過如今一年也去不了上書房三五回,還要不要留著?”

乾隆舒了口道:“這職位留著罷。他以前就是朕的老師——雖則並沒有實在地教過些什麼。畢竟學問還是有的,阿哥們交由他來訓導,總不至於出大錯謬。不過,他這個人太翻覆無情,定安親王是從他受教的,去世的時候,朕看他並無悲色,喪禮未辦就上書求去,實在是叫人心寒。如今只當他做鼎彝古器,陳設陳設罷了。”

想到上書房,就想到自己的諸位皇子,大阿哥滿了二十四歲,然而英年早逝,其他的阿哥都不過十多歲,但也到了開始懂得權勢地位的時候,後宮裡那些風吹草動,后妃間話裡話外的攻擊讒言,無外乎都直指自己對儲副之位的警覺,以此來相互打擊,讓他想著更覺頭疼。而這些兒子中,始終沒有夙慧天成、讓自己格外看重的,也是頭疼的事情。有一段時間沒有去書房檢視阿哥們的功課,也是因爲這些頭疼的小事。乾隆想了想道:“書房下學後,讓五公主過來伺候。”

傅恆笑道:“公主讀書大有進益,不知脾氣可改好了些?”

乾隆苦笑道:“幾乎日日耳提面命,誰知她張狂的性子愈演愈烈。四書未能養氣,只求史籍能讓她聰慧些,不要動不動纏到宮裡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中,被人利用還不自知。”

傅恆道:“古詩裡說的:‘絕知此事要躬行’,公主以往讀書,囫圇吞棗,要改善氣質,不是一日兩日的事。皇上英明天縱,不肯叫後宮沾染前朝的壞習氣,然而宮裡總免不了是非,亦不過女人家的使氣,只是陰戾氣尤重,日日糾纏在裡面,好人也要纏壞了。”乾隆聽他這麼說,深以爲然,道:“要是你姐姐還在……”沒有說得下去,卻有一個冒險的念頭陡然上心。

過了未時,冰兒到九州清晏請安,乾隆不在書房,在湖邊的小亭子裡看風景。回頭一看,冰兒又是氣鼓鼓的神色,乾隆暗自嘆息,問道:“又怎麼了?”

冰兒說:“今兒給皇額娘請安時,不小心打碎了她的一個白玉花瓶。皇額娘和我置氣。”

“真是不小心打碎的?”

冰兒一聽這話,明擺著是不相信自己,不由大爲著急:“當然是不小心!我也犯不著拿瓶子撒氣呀!”

乾隆見她急得似要賭咒發誓,擺擺手道:“信你、信你。不過你皇額娘還沒小器到一個瓶子都捨不得的份兒上,定是你口舌裡有什麼不妥帖的話又出來了。”

冰兒嘟著嘴道:“打碎了瓶子,我不過白問了聲:‘誰把瓶子放這個地方?’皇額娘就生氣了,說:‘這麼說這還是我的不是了?’……這還不是小器?”

乾隆白了她一眼:“要是人家對你說這話,你都要跳起來了。五十步笑百步,還嫌人家小器。庫裡好像還有幾個質地不錯的白玉花瓶兒,趕明兒給你額娘送去,順道陪個罪。”見冰兒嘴又翹了起來,狠狠一點她額頭道:“你哪裡來的這些孤傲氣!吃虧吃苦的日子在後頭呢!”

冰兒道:“還是純主子說的是,我本就不是籠子中的鳥兒,如今少不得息了翅膀。今兒永珹還嘲笑我呢,他仗著皇后待他好,還真把自己當嫡子看了。”

“這話也是純貴妃說的?”乾隆問。

冰兒愣了愣道:“皇后對四阿哥好,誰都知道!嘉主子平素最是聽話的老好人,皇額娘不就最和她合得來麼?”

乾隆冷笑道:“朕的後宮,誰是什麼樣的,朕還不曉得!你見天兒和她們處的時間有多長?你又懂得什麼?就不是有人挑唆,我看你,也不過瞧著誰會對你說幾句甜話,就認爲誰是好人罷?只怕日後真正識透了,恨得打自己的嘴都來不及!”

冰兒愣著問:“難道純主子她……”乾隆打斷道:“你那點眼力見,真是要好好練練!朕若是像你這麼著,要被多少官兒糊弄得當昏君呢!”冰兒不由回思以往的點點滴滴,然而腦中如同一團亂麻,理不清又斬不斷,最後只好道:“宮裡到處都是人精,我這點腦子,玩不過她們去。皇阿瑪瞧出什麼,不妨指點女兒,省的我到處中人家的套兒。”

乾隆望著冰兒,許久泠然一笑:“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們不屑於玩你,都試探朕是不是昏君呢!”

冰兒不大明白意思,乾隆見她眼睛眨巴眨巴,卻也不願意解釋,揮手道:“你少想這些事,少摻和這些事。嘉貴妃之所以得朕敬重,就是因爲她不亂動腦筋。世間如荊棘地,心不動,身不妄動,則不傷。你若能學到她的七分,也不吃苦頭。要不然,就多看多想少說少做,什麼事情多轉幾個彎,想明白了再行動,或許還能保著你少穿幾雙小鞋。”

冰兒一臉沮喪,膩了半天才說:“我不想住承乾宮那裡。”

乾隆道:“別胡思亂想了,再住一兩年,打發你嫁人。”

冰兒不由氣結,雖不敢像以前那樣動不動要死要活,或者要剃頭做姑子,然而胸脯起伏半天,還是忍不住頂撞道:“皇阿瑪反正誰的話都不信,將來我就是給整死了,也是活該的。”

乾隆冷冷道:“就你那點腦子,都用到吃喝上去了,讀書沒有長進,閱歷世情不足,還不自知,被人當槍使,穿幾雙小鞋是輕的,你又能怪誰?如今宮裡算是平靖的,若真換個昏聵些的君王,你的骨頭渣子都沒處尋去!將來你若是下嫁蒙古,全然陌生的地方,聽不懂的言語,你又該怎麼辦?這世上,你以爲空有一些孤勇之能,自負之意,就好生存麼?”說完自己倒又嘆口氣,皺著眉頭半晌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朕就是一國之君,也逃不脫。你指著這宮門恢弘錦繡,其間多少啼痕血跡掩著,外人何由看到?你還是自己放寬心,別空尋煩惱吧。”

冰兒說不出話來,半天突然冒了一句:“就是‘人生愁恨何能免?’嗎?”

乾隆詫異地望了她一眼,露了點笑意:“四書沒有讀好,倒在讀詩詞?”

冰兒道:“我只是聽永珹唸的。”

乾隆皺眉道:“你就不會叫‘四哥’或是‘四阿哥’麼?”細忖下覺得四阿哥年紀這麼輕,卻好吟誦李後主這樣悲切的詞句,似非氣宇高貴之相。此亭向晚,自有湖面上的陰涼愜意,此時亭中一陣南風吹過,十分適意,乾隆瞟瞟冰兒,突然覺得她比上次請安時似又高了些,寬大的旗袍用的是柔軟的湖縐,也沒有繡花,只在領袖邊上鑲著寬邊,此時衣裳被風吹貼在身上,曲線居然有些玲瓏曼妙的意思。乾隆想起了什麼,輕聲問:“聽皇后說,你……已經是大姑娘了?”

冰兒臉一紅,天癸初至才兩三個月,身邊的宮女嬤嬤居然告訴皇后,皇后又居然告訴別人,可不羞死人!皇帝問話又不好不答,只得扭扭捏捏地小小點頭。乾隆見她耳根子都浮起一片嬌紅,心裡感覺軟綿綿的,伸手輕輕撫了撫她熱乎乎的臉腮,輕聲道:“這是好事,長大了。這陣朕也覺著你懂事多了呢!——上書房不要去了吧,阿瑪找個有學問的翰林,佈置間值房每日教你讀書。”

“那成……”冰兒畢竟還有些不好意思,雙手絞著衣襟道,“誰來當我的師父呢?我可不要老古板的。”

乾隆微微一笑,伸手把她的手從揉得皺巴巴的衣服上挪開:“說了多少次,還是把好端端的衣服糟蹋成這樣!——紀昀,就紀昀吧。也是認識的人,他那張嘴,總不至於古板了吧?”

冰兒皺著鼻子道:“他還攛掇皇阿瑪打我呢!”

乾隆“噗嗤”一笑:“朕是什麼人,還能給人攛掇?若是淨聽人家放野火,你早給打死多少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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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昀在翰林院學習,平日裡極爲清閒,忽然接到了這樣的一個任務,心裡不由直打鼓。第二日早上天剛亮,便趕到圓明園裡一間侍衛的值廬——雖是值廬,其實沒有什麼人來往,清清靜靜的竹叢中,幾間三五楹的青瓦小屋,楠木雕的窗櫺,清雅中不失瑰麗富貴氣息。

送他來的太監,送到這裡就是終點了,哈了哈腰,指點了方向,便在原地侍奉。紀昀到得門前,恰好今日是崔有正侍奉,笑道:“您就是紀師傅吧?我們公主正在候著呢!”

紀昀忙點點頭,又輕聲問道:“怎麼,公主這麼早就讀書了?”

崔有正笑道:“這哪裡算早!已經先練了弓馬,又有諳達教了半個時辰滿文,這纔是紀師傅來教讀書呢!”紀昀不由咋舌,道:“怎麼,宮裡的皇子公主都是這麼讀書的麼?”崔有正道:“可不是!小爺們日子更苦些。”紀昀道:“怪不得聖上學富五車,原來皇子讀書這麼勤勉。”

進入裡間,入目都是一色半舊的桌椅傢什,崔有正打起西間的蜀錦簾子,不再言聲,紀昀偷眼一瞧,上首在榻上斜著身子趺坐的,正是那位半通不通的“小少爺”——如今當然知道了,紀昀趕緊上前幾步,跪下請安:“臣翰林院修撰紀昀,恭請殿下金安!”

冰兒還是第一次聽人家叫自己“殿下”,不由笑道:“起來吧。你叫我什麼?”紀昀敏捷,立刻回答道:“蔡邕書:‘羣臣與天子言,不敢指斥,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達尊之意也,上書亦如之,及羣臣庶士相與言殿下、閣下、足下、侍者、執事之屬,皆此類也。’下臣見公主在上,豈敢僭越稱呼?”

冰兒搖搖頭,老老實實道:“你說了一大串,我一句也沒有聽懂。皇阿瑪叫你來教我讀書,你總知道我書讀得不夠好的,若是拿這些老古話來嚇唬我,我連讀的興趣都沒有了。”

紀昀聽冰兒說得這麼直白,不由啼笑皆非,點點頭說:“臣明白了。教導公主,宜乎深入淺出,入之不深,則有淺易之病;出之不顯,則有艱澀之患(1)。”他怕自己轉文,冰兒又聽不懂,擡頭偷偷瞧瞧,見她正在點頭,心不由放下了一半。

冰兒笑道:“如今皇阿瑪讓你做我的師傅,我這人江湖氣重,雖然說上書房裡的師傅都是站著講課的,但我坐著你站著,我覺得就不大對勁。我想,咱們也不用管那些繁文縟節,你坐下講故事給我聽,我們就當喝茶聊天,學得豈不是快意些?”轉頭便叫崔有正奉茶來。

紀昀心道,傅恆來傳旨時確實叫他不拘小節,且聽說這位公主四書也讀過了,只是不透徹,如今開講史部,卻是漫漶無頭緒,就算講一本《資治通鑑》,也有不少枯燥無趣的地方,更不適合這樣的女兒家,正愁著怎麼講纔好,這番話卻讓他茅塞頓開,因而笑道:“使得。公主會四書,底子是好的,如今臣教起來也不必板著道學面孔。孔子五德:溫良恭儉讓,君子四絕: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先師述古而不自作,處羣萃而不自異,唯道是從,故不有其身,臣竊爲此法,不知能否爲杏壇添香?”擡頭見冰兒又是一派懵裡懵懂的樣子,又簡化地說了一遍:“臣不敢追先師孔子的德行,不過是把大道放在心中,牢記溫良恭儉讓的古訓,不犯意氣,不執己見,不拘泥形式,只把文史中道之所存的地方,講明白給公主聽。”

冰兒這才點點頭說:“所謂四書的底子,我自己知道不過是糊弄外人的,我除了會背,什麼都不會。我的學問是——”她翻了翻眼睛,好容易憋了條“經典”:“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就那德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正在喝茶的紀昀把滿口的茶水噴了一地,想說什麼,但是脹紅了臉咳嗽得說不出話來,許久方道:“臣太失禮了!敢問公主,‘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此處何解?”

冰兒有些尷尬,不過她不知道的東西不太愛裝懂,道:“我是想說,我學的不透徹,想到哪句是哪句,難免會張冠李戴,忽左忽右,摸不著頭腦的。”

紀昀點點頭說:“公主能夠做到毋意毋固,也是上佳的。‘瞻之在前,忽焉在後’是顏子稱讚孔子學貫古今、不可捉摸。”

冰兒紅了臉道:“我就說我不大懂嘛。”

“不要緊。”紀昀止了笑,“儒家大義,一是名,二是仁。名是什麼,說白了就是上下之分。臣呼公主爲殿下——雖則明季以降已經不大用了,但也是臣對公主的不敢僭妄的意思。”他看看冰兒含笑點頭,知道她聽進去了,於是繼續道:“而仁是什麼,一般亦即仁義禮智信。打個比方——”

正說著,乾隆走了進來,見紀昀噤口,忙道:“朕叫不要通傳的。你講。”說罷自己坐下。紀昀略一定神,對冰兒道:“譬如說仁,皇上巡幸江南,聽說百姓有冤,聖主體察詳情,平息怨艾,就是行仁政。又如蠲免江南的錢糧,以爲補貼百姓迎駕的花費,百姓稱頌皇上便是仁君。”紀昀偷偷瞟瞟,乾隆面色和善,知道是滿意的,便照著這個思路講下去:“義又是什麼?”

“我知道!”冰兒道,“義我最懂,爲朋友兩肋插刀是義,劫富濟貧也是義……”

乾隆眉頭一皺:“亂說什麼!聽紀昀講!”

冰兒吐了吐舌頭。紀昀含笑道:“民間是這麼認爲,不過不是‘義’的真章。豫讓給知己智伯報仇,更名入廁想行刺趙襄子,誰知爲趙襄子抓獲。左右侍衛想殺豫讓,趙襄子說:‘此人有義’,放了豫讓。豫讓又在身上塗滿了漆,使皮膚腫脹起泡如厲鬼一般,在市中行乞,連他妻子都認不出他。一日豫讓伏在趙襄子要經過的橋下,趙襄子經過時,馬匹嘶鳴,趙襄子便知道是豫讓來了,捉住一看果不其然。趙襄子問他說:‘我已經放過你一次了,你爲什麼還要刺殺我?’豫讓道;‘臣子不能二心事君,智伯以國士禮節待我,我自然要用國士的行爲來報答他。’趙襄子說:‘我不會再放過你第二次了。’豫讓說:‘天下都說您是明君,明主不掩人之美,而忠臣有死名之義。我願意一死,但請劍擊您的衣服,以爲報仇之意,那麼就死而無憾了。’趙襄子欽佩豫讓的義氣,於是把衣服給他砍了幾劍。豫讓說:‘我算爲智伯報仇了!’說罷舉劍自殺。這是古人所認爲的義。”

冰兒被故事吸引住了,問道:“我覺得趙襄子也不是壞人。豫讓爲了自己的主子,不惜殺人,殺得若是好人,難道也是講義麼?”

乾隆道:“問得有理,但是而今,講忠義的有幾人?講利益的何其多!太史公寫史,自然不爲了是非不分,只是告知人們,忠義氣節,萬古長存。”轉頭對紀昀讚許道:“這樣講得好。經史相融,易於吃透。明經而明禮,知史而知事。婦人家雖主內政,然而不可不知道理,否則必然是家門不幸。”他深深看了冰兒一眼。

作者有話要說:  (1)穿越了,這話是清末的俞樾說的,但比較好懂,遂偷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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