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喜又是好笑又是發愁,還沒開口延陵熙已手指向他,大喝道:“蘇喜,你來得正好。你的好奴才,眼裡竟沒個人了,連本世子的去路也敢攔!看我一會兒見了六哥,不好好參你們一記。”
蘇喜忙上前賠笑:“世子爺息怒,仔細氣壞了身子。便有什麼話,咱也好好說不是,何苦爲了幾個奴才氣壞了您自個兒的身子?”
延陵熙眼風一掃,蘇喜便識趣地讓小太監們鬆開他,他的臉色這才和緩著,慢聲道:“要我饒了你們也不是不行,且放我進去見六哥便可。”
蘇喜領著幾個小太監跪下,爲難道:“旁的都好說,只這一項不行。並非奴才不尊重世子爺,實在是皇命難違,還請世子可憐可憐奴才幾個吧。”
延陵熙目光一晃,隨即勃然大怒:“混賬東西,你好大的膽子!不過仗著六哥平日多看重你些,得了臉便敢來學著旁人挑唆起我和六哥的感情來!依著你的話,難不成是六哥他不想見我?你可是這意思?”
蘇喜苦著臉,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爲難之際倒也有幾分觸動情腸,“世子爺何苦來爲難奴才?奴才再得臉,也只是主子身邊的一條狗罷了,實實算不得什麼東西。更何況奴才們還是天底下最下賤不過的閹人,命比浮萍還不如,又哪有那樣大的膽子敢去挑唆世子爺和皇上之間的感情!若奴才當真膽大如斯,莫說世子爺生氣,皇上就第一個饒不了奴才。只是奴才雖微賤,可爲了主子們好,有些話卻也不得不說。奴才雖不知世子今日爲何而來,但皇上既不見,便自有他的一番道理。世子此刻若強行闖了進去,奴才們自然是攔不住,可世子想辦的事卻也未必辦得成。既如此,世子何不忍耐幾日,等皇上聖意迴轉了再來,到時或許便能辦成了呢?何苦此刻硬闖進去,連累奴才們受罰事小,傷了世子和皇上的和氣才真真的得不償失呢。奴才笨嘴拙舌,卻也句句發自肺腑,還請世子爺三思。”
延陵熙站在那裡久久不語,望著含章殿的方向目光閃動不停,終究沒有再嚷著要闖進去。他望一眼跪在地上,滿頭大汗的蘇喜,終究不忍,伸手扶他起來。
此舉驚得蘇喜白著臉直道:“世子爺,奴才惶恐。”
延陵熙便也不勉強,看了衆人一眼,輕聲道:“回去教太醫給看看,原是我氣頭上出手重了。”
蘇喜領著小太監們作勢又要跪下,他不由得蹙眉道:“好了好了,動不動就下跪看得人心煩。我也不爲難你們,就煩你給六哥帶一句話。”
蘇喜道:“世子爺請說,奴才必定帶到。”
“你便替我跟六哥說,讓他千萬別忘了那日答應我的事。”
鬧了這樣大的動靜,自然不可能不驚動延陵澈。他傳蘇喜進去問話的時候,蘇喜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說了,半分不敢遺漏。
“他,臨走前可還說什麼沒有?”
“世子爺只留了一句話讓奴才帶給皇上,說是讓皇上別忘了那日答應過他的事。”
許久,延陵澈都沒有說話。
蘇喜大著膽子擡頭望去,竟瞧見這位素來剛強內斂的年輕帝王眼角似有水光,不由吃了一驚,“皇上……”
延陵澈一副如夢初醒的神情,彷彿方纔的一切只是蘇喜的錯覺。他的目光沉靜而明亮,聲音卻透著無限的疲憊道:“朕沒事,只是這幾日諸事煩心,倒有些累了。蘇喜,此事你辦得很好,是以朕要交代你另一件事。若辦好了,朕重重賞你。”
蘇喜立即叩頭道:“皇上有事只管吩咐,奴才不敢邀賞,只求能爲皇上分憂。”
延陵澈眼中露出讚賞的笑意,點頭道:“很好,不枉父皇將你給了朕。那,即刻隨朕去一趟玉華殿。”
玉華殿,那是歷代太后所居的宮殿,此刻住在裡頭的正是太后慕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