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見我方無投降的預(yù)兆, 紛紛警惕起來。他們用眼神交流一番,便相繼持刀而上,身形矯健, 動作犀利, 每一刀都似要將原上弦及那兩個護衛(wèi)碎屍萬段一般狠戾!
這陣式我並不是沒見過, 只是相比珞水的死士, 眼前這些人卻似更加邪惡狠毒!不單武藝高超, 視死如歸,更有幾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舉。再者仗著人多,在氣勢上不免已勝出幾分!
幾百個回合下來, 我方體力漸失,已然處於下風(fēng)。情急之下, 兩個護衛(wèi)用眼神交流後沉重的點了點著, 便搶身上來協(xié)助原上弦。
左邊那護衛(wèi)眼神閃著哀色, 他咬著牙決然道,“屬下沒用, 請少主快逃!”話畢,便朝右邊護衛(wèi)點了點頭,隨即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和原上弦拋入空中。
原上弦眸色一黯,隨即又恢復(fù)凜冽之色,他挾著我在空中輕巧轉(zhuǎn)身, 急速朝遠處飛去。
戰(zhàn)場逐漸遠離, 回眸的剎那, 我看到那兩個護衛(wèi)被三把劍穿胸而過, 鮮血瞬間染紅了我的視線!眼淚低落的瞬間我看到原上弦眸色中閃過一絲痛惜。
作孽啊作孽, 平白無故的,我竟然又害了三條人命!若當(dāng)時我不隨原上弦一起, 怕是不會惹出這樣的事情。
不知過去幾時,原上弦氣息漸亂,身子也不似受傷前那般輕巧。只遁空幾許,便開始沉受不住,帶著我搖搖欲墜的往下掉了。
身後追殺的蒙面人更爲(wèi)兇狠的朝我們追來,身形快如箭,猛如獸。眼看即將被捉,心裡逐漸驚慌。可就在心恢意冷之時,身側(cè)灌木從中赫然飛入幾個身形健利之人。
正欲分析是敵是友之際,但見眼前那五六個身著淡墨色普通衣服的身影‘嗖’的似箭一般急速朝蒙面之人襲去,怔神間,身後已然響起一陣刀劍合擊之聲。
原上弦乘機攜著我緩緩落地,他拉著我的手急速往身側(cè)樹木蔥鬱之地跑去,不多時我們便隱入一片竹海之中。
看著眼前傾城之人攜我逃難,我不免想起他身中劍傷之時,那時是我扶著他穿梭於陰森的暗林之間,拼命尋找生的氣息。而如今是他攜著我鎮(zhèn)定的帶我逃離竹林。
許久之後,兩人已經(jīng)累的氣喘吁吁,再看後面已無被追蹤的際象,不免放下內(nèi)心的負擔(dān)。跟前眼前神通廣告的活地圖,慢慢行至幾裡,眼前豁然開朗。
我驚訝的看著眼前成片的桃林,桃花開得肆意,開得絢麗。真美,望著眼前夢幻般的仙境,心裡瞬間泛起陣陣激動。我有多久沒有看到這麼美的情景了……
掙脫原上弦的手,忘情的向眼前走去,止步停在桃林下,享受著隨微風(fēng)飄落而輕拂面頰的花瓣。突然發(fā)覺,生的氣息是如此的濃烈!
我微笑的看著原上弦緩緩踱步走近,他輕輕擡手撿去落於我發(fā)間的花瓣,輕柔道,“若喜歡,以後帶你來此處隱居!”
微笑嘎然而止,我仿若看到末裡那張蒼白憔悴的臉哀怨的看著我。那閃著痛意的眸中裡有怨恨,有悲痛,有渴求,還有對我的指責(zé)。只一瞬,我又看到彌修那乾淨(jìng)的眸目泛著深深的痛意,還有留戀。
我使勁搖了搖頭,驅(qū)散腦海中悲傷的畫面,卻忽然想起此時的我只是一個替身,一縷隨時會離開她身體的靈魂而已,內(nèi)心又不免平添幾份傷感。
“原上弦,你不要再浪費感情在我身上了!”我認真嚴肅的說道,卻換來他一個怒瞪。
沉默半晌,他猶豫的問道,“你果真愛上他了?”
“不是……”受不了他目光中的失落,我垂眸乖巧的說道,“還有另的原因……”
“就算真是我也不會放手,何況不是!”他加重語氣,霸道的說道。
我擡眸看向他眼中的那抹戾氣與執(zhí)著,不由嘆了口氣,幽然道,“從來到這個世界起,我便已不再是我,你又何必執(zhí)著呢!”
原上弦目光堅定,仍舊堅決的盯著我的雙眸,讓我有些窘迫。這男人,難道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
“你知道我不是琉璃,但我其實還是琉璃。我只不過是寄住在琉璃體內(nèi)的魂魄而已,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終有一天我會離開,會將身子還給還沉睡體內(nèi)的琉璃。你……你可明白?”以防原上弦不懂,我又嘗試解釋一番。
說話間,我仔細觀察他的眼眸,仍舊如之前一般不動聲色,堅決執(zhí)意,甚至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我不由得再長嘆一聲,這小子,莫不是智商停滯了。幾千年的代溝,果真不是幾句話能解釋得通的。
“沒關(guān)係,只要你尚存在這個世界,哪怕是一縷遊魂,我也會找到!”正待我無力追問他是否聽明白之時,原上弦猛然迸出這麼一句話。
我睜大雙眸有些驚愕的看著他,卻見他微微一笑,擡手輕輕撫過我的耳畔,“我喜歡的女子叫柳初月,其他人我不在乎!”
幻聽,絕對是幻聽!原上弦怎麼可能會說出這麼感人肺腑的話呢!
我傻傻的呆愣在原地,愣愣的看著他誠切的美眸,心裡泛起陣陣暖意。正感動間,卻看到他眉頭一滯,眼神瞄向旁邊。
不好,莫不是敵人追來了!心中警鈴頓響。迅速拉過原上弦的飛朝桃林深處跑去。
我無暇顧及眼前美景,只一路速速穿梭於桃林間。甫一出林,便看到一塊巨石聳於林邊。好奇之餘不由多瞄了兩眼,卻見巨石上刻著深深的劍印。
費神辨析之下,我才識得那是三個字,“雲(yún)族”!入石三分,蒼勁有力,可見刻石之人內(nèi)力甚爲(wèi)深厚。
一路往裡小跑,腦袋裡滿是‘雲(yún)族,莫非如同中國的苗族,回族一樣,是少數(shù)名族?
可不容我多想,頭頂已飛過幾個淡墨色身影。他們輕巧的在我們頭頂一個回身,身輕如燕的落於我們前方。
我戒備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卻忽然被原上弦一把拉至身後。他高大的身影直直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稍稍挪開身子方纔能瞄到那內(nèi)個人。
他們身著同款服裝,身佩同款物飾,唯獨頭戴的髮簪不盡相同,不細辯我還以爲(wèi)是一羣雙胞胎呢。
“兩位此處乃禁地,還請速速回去吧!”領(lǐng)頭之人謙恭有禮。細看他長相頗爲(wèi)成熟,面貌中等,看起來倒是彬彬有禮之人。貌有心生,想來應(yīng)當(dāng)不是壞人。
拉拉原上弦的衣角,見他回頭,便小心的用眼神詢問我們是進是退,他回以我一個安心的笑容,便再轉(zhuǎn)過頭去。不可否認,他笑起來的樣子甚爲(wèi)好看。
“自陰陽兩教出世以來,雲(yún)族消失了百年,世人都道雲(yún)族已亡,卻不想挪到了如此隱匿之地!”原上弦看著那巨石上劍峰所刻之字,長嘆一聲。
可他不說還好,一說那幾個人全都戒備的朝我們看來,我一陣哆嗦,用手聳了聳原上弦。好端端的大不了走嘛,幹嗎說這話,這不是撞槍口上了嗎?
“我娘也是雲(yún)族人……”原上弦聲音黯淡的輕輕嘆道。
我猛然看向原上弦,他孃親居然是雲(yún)族人?那他豈不是消失百年之久的雲(yún)族後裔?!
眼前的淡墨色人影們甚爲(wèi)激動,五個人十雙眼睛齊刷刷看向原上弦,“敢問公子,你孃親姓甚名甚?”
原上弦緊緊抓住我的手,喉中一緊,聲音有些沙啞道,“無姓,名雲(yún)!”
眼前衆(zhòng)人更爲(wèi)一驚,眼神盡顯膜拜之色,領(lǐng)頭之人激動的問道,“敢問尊夫人現(xiàn)身處何處?”
我能感覺原上弦的身子猛然一滯,那雙緊握我的手也愈發(fā)緊了,直至我的指甲漸漸掐入他的手掌,他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衆(zhòng)人伸長脖子只等原上弦說出答案,可我心裡卻忽然難過苦澀,原上弦的孃親在他年少之時便已作古。年幼便失去母愛的他承受了多少孤獨多少傷痛,如今問出這麼殘忍的問題豈不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我孃親早已不在人間!”半晌,原上弦雲(yún)淡風(fēng)清的開口。
我驚訝於他的表情,想起谷中之時他還深惡痛絕,卻如今能坦然面對了?
“原上弦……”輕輕喚他一聲,方纔令他稍稍收力。
“雲(yún)聖姑竟已西去!”淡墨色身影中一個長相稍稍出類拔萃的年輕驚歎道。
“聖……聖姑?”原上弦的娘竟然是聖姑?雖然我並不知曉聖姑地位如何,卻依稀能從他們的表情中略知一二,聖姑,絕非常人!
“對,雲(yún)族出身之時全身沐浴於紫色玄光之中,族中長老說聖姑定會給我族帶來好運。果不奇然,早已滅亡到只剩零星幾人的雲(yún)族在未來幾年後逐漸有了人氣,族中許多不能生育的婦女也先後懷上孩子。雲(yún)族是我族的榮耀!”領(lǐng)頭之人甚爲(wèi)感慨的說道,他身後之人無一不露出敬仰的神色看著原上弦,簡直就將他當(dāng)成神聖的象徵!
這年頭有個有出息的孃親真好,可琉璃的孃親卻只是個僞親孃!可惡!
“我娘…有這麼厲害?”許是頭遭聽到自己孃親幼時之事,原上弦的語氣竟有幾份激動。
眼見他並未因孃親過早離開身邊而悲傷難過,我不免也爲(wèi)他開心幾分。
“不止如此,聖姑自幼聰明伶俐,能文會武,比尋常之人要聰慧許多!我族能找到此處安居,也都是聖姑的功勞!”領(lǐng)頭男子目光充滿尊敬之色,他款款踱步走至巨石旁,伸手觸摸大石,道,“這隱靈石上的‘雲(yún)族’二字便是聖姑親自所題!”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隱靈石背後也用劍刻下了‘雲(yún)族’二字。
我明顯感到原上弦身形一滯,他拖著我的手緩緩轉(zhuǎn)身,目光深切留戀的看著那塊靈隱石。
原上弦,這算不算你孃親爲(wèi)你留下另一件寶物。有這麼偉大的孃親,你應(yīng)該會欣慰一些吧!
“林玉修,你們……”正當(dāng)大夥兒都沉浸於嚴肅莊重的氛圍之時,身後傳來一個溫柔和煦的聲音。
好熟悉!熟悉到心底有樣?xùn)|西似要破體而出!
我猛然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身後站著一個面若冠玉的男子。熟悉的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矇蔽了我所有的理智。心裡似乎只剩下一團慾火,呼之急出!
“琉璃!”
“彌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