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裡要成親了, 他真的要成親了嗎?
心跳頓時漏了半拍,我不信,我絕對不信!
自從和他倚情樓一別如今已有兩月之遙, 我孤身在外被人追殺受盡苦難, 這麼疼我惜我的末裡怎麼可能會心安理得的成親呢!一定有什麼誤會, 對, 一定是誤會!
我盡乎癡狂的一路小跑, 只想早早趕去靜荷客棧,那裡是末裡的地盤,末裡一定在那裡等著我回去!
手腕忽然被原上弦緊緊拉住, 身體被迫後轉,我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淡淡的梅花香漸漸漫入我的鼻子。心瞬間像失去什麼一樣, 我明明相信末裡的, 卻爲何還會有種得而復失的感覺?
“初月,冷靜點!”原上弦緊緊擁著我。大街上過往的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們, 不少還紛紛伸手指指點點。
是啊,兩個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又緊緊相擁,多麼違背倫理道德的事啊,多麼丟臉啊!可我此刻根本不去在乎這些事了,我只知道眼淚早已花了我的眼睛, 我彷彿又一次被丟棄了。
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愛我, 要娶我的男子, 真的要娶妻了嗎?他已經忘記我了嗎?
擡起朦朧的雙眼, 那張傾城絕代的臉模模糊糊, 我嘟囔著開口,聲音有些哽咽,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原上弦憐惜的看著我,輕輕抹去我臉上的珠淚,嘆了口氣,平靜的回道,“來找你之前。”
來找我之前麼…
原上弦,你是知道了這個消息纔來找我的嗎?
我用力推開他,雙手毫不淑女的抹了把臉,憤怒道,“原上弦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爲何不告訴我?你是來看我失戀看我痛苦的嗎?”不可否認,我現在只想找個人發泄,狠狠的發泄。
原上弦的眼眸微微露出痛楚,他伸手抓住我的肩膀嚴肅凜冽的怒道,“柳初月,我原上弦在你眼裡是如此不堪的人嗎!”
我呆愣在原地,驚恐的看著他。不可否認,我是被他兇到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兇的朝我咆哮。
身體猛然被他擁入懷中,霸道而又略帶懲罰。聽著他平穩有節奏的心跳,心情莫名的平靜下來。也許,我只是想要一個依靠而已。
“初月,你……”沉默許久,頭頂傳來略帶遲疑的聲音,卻終究沒有再說下去。
我靜靜的任由他抱著,不去追究他的後半句話,靜靜的開口,“原上弦,你回去吧。我不會和你一起走,我要去找末裡。”你有自己的妻子,我已經不能介入了。
原上弦輕輕推開我,目光堅定而執著,“你去哪我便去哪!”說完便拉上我的手朝前出發。
原上弦認得‘靜荷客棧’我並不驚訝。他和末裡同是生意人,想來應該也常來花國。
‘靜荷客棧’依舊清逸舒爽,恬靜美好。看著這麼熟悉的建築我忽然很感傷。讓得上次來時身側的是末裡,而如今已換成了原上弦。
時光總是最殘忍的東西,它不停的改變,改變你的命數,改變你所處的環境,然後再改變你的情感。
我急切的走進內堂,不顧夥計的阻攔,不顧身後原上弦那悲傷的神色。急急跑至兩個月前末裡的房間。
房門緊掩,門庭靜瘳,絲毫沒有入住的痕跡,心瞬間空蕩蕩的。我慌亂的跑到自己曾住過的房間,伸手欲推房門,心裡突生懼意。
若是末裡不在裡頭……伸出的手愣愣的停在門旁,不敢再去推。
我怔怔的愣在那頭,直到聽到門發出‘吱嘎’的聲響,我才猛然驚醒,身體就這麼呆愣住了,心跳瞬間停滯。
門緩緩而開,裡側的人訝異的看著我,眸子漸漸泛深,眼眶頓時也有了溼意。可我心底卻劃過一絲失落。
“月姐姐,你,你回來了!”甜兒猛的從房內奔出,撲進我的懷裡,委屈的哇哇大哭,“月姐姐,你終於回來了,我嚇死了。甜草姐姐不見了,我以爲月姐姐也不見,我真的好怕……”
香草不見了?
我迅迅抽回對末裡的複雜情緒,稍稍扶穩已哭得岔氣的甜兒,急切的問道,“香草怎麼會不見?出什麼事了?”
“我…我不知道,馬車一直往前跑,跑到山坡旁,那裡…那裡好高…香草姐姐就被甩…甩了下去,我…我…”甜兒雙手拼命抹著眼淚,說得斷斷續續,可我已經明白香草是掉下山坡,生死末卜了。
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要不是我,她也不會……都是我的固執惹得禍。香草,你若有事,可叫我怎麼對得起你。
心裡一難受,眼淚便掉了下來。身後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我一拉,我便又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原上弦憐惜的看著,伸出那粗布麻衣袖替我擦去眼角滑落的淚珠。這不擦還好,一擦我便什麼也不管了,鼻涕眼淚統統往他身上蹭。
待蹭得差不多之時,我訕訕的離開他,有些愧疚的看著這件從農家買的舊衣裳。訕訕的轉過身安慰還在抽泣中的甜兒。
“甜兒不哭,香草一定會吉人天相的,她一定會沒事兒的…”內心雖然擔心不已,可心裡還是不相信這麼親的丫頭會因爲這場意外而香消玉殞了。
“經病呢,那經病可好?”突然想起經病當時還和三個黑衣人糾纏,心裡莫名擔心起來。
“經,經病派人去找香草姐姐了,已經快十天了,還沒有回來。”甜兒擡起兩個燈籠一般的眼睛,儘量平穩的回答我,目光微微剗過我的肩頭,停在我身後,眼神有微微的詫異,“上,上弦公子……”
“嗯!是他救了我!”我不敢回頭去看原上弦,儘量說得若無其事,忽然想起目前的正事,便嚅嚅的開口,“末,末裡呢?”心裡真鄙視自己,香草還生死末卜,我卻先關心起末裡來了。
“月姐姐,少,少爺要成親了,現在在花國的皇宮…他要娶貂研公主了!”甜兒一聽我問起末裡,眼淚又開始往下流了。
真的,居然是真的!我只覺得我的腿有些發軟,身子也有些虛。爲什麼周圍的一切都那麼黑呢。
身子軟軟的飄下,被一雙結實的雙臂緊緊接住。可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來之時,天已大黑。桌上燭火忽明忽暗,牀頂綾羅幔賬飄飄渺渺,我愣愣的坐直身子打量四周。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息。我在哪裡?
悄悄起身下牀,摸著黑出了屋子。四周漆黑一片,安靜得找不著一絲生氣。藉著微弱的月光方纔發現,這地兒似乎是某處宅子的一個院落,四周種了許多花花草草,可惜太黑不能細辨。
我大著膽子沿著走廊走出幾許,方纔發現宅子很大,走道彎彎曲曲竟不見底。不分東南西北的我已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了。
憑著感官細細感受四周,只覺空氣依舊溫暖柔和,想來這應該是原上弦在花國的府邸吧,可是他上哪去了?莫非,他要將我幽禁,不讓我去找末裡?想想都後怕,不覺又加快了步伐。
“主上萬萬不可!”不知走了多久,聽邊響起一個女子清泠否決的聲音。
有人!我提著心沿著聲源悄悄尋聲上前。
“我主意已決!”聲音堅決不容商量。竟是原上弦!
我摒住呼吸,挪著細碎的步伐緩緩前行。眼前碎石聳然,泉水叮咚呼作響,應是府邸賞玩的地方。
我躲在柱後,睜大雙眸望著微微隱在樹下的兩個身影。原上弦靜靜站在樹下,身影有些蕭瑟。而女子一襲黑衣,面攜巾帕,單膝跪地,身形凜然,儼然有一副視死如歸的感覺。
沉默半晌。女子似考慮很久一般,方纔再次開口,“此事甚爲不妥,主上還請三思!”聲音乾淨清新,卻帶著深深的勸意。
這聲音怎麼會這麼熟悉?竟似在哪裡聽到過一般。
我好奇的盯著眼前的兩人。這三更半夜還穿成這樣,這人莫不是原上弦的死士?
“夜凌,我決定的事情是不會反悔的!你且速速回去做你自己的事罷!”原上弦面無表情,聲音冷酷至極。
“主上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依現在的情形,他們絲毫不用忌諱便可派人行刺主上!主上難道不顧夫人的復仇計劃了?”那名爲夜凌的女子稍稍起身,目光直視原上弦,完全沒有主僕之分,“主上要時刻記得老爺正辛苦的幫你拖延時間!”
“夜凌,休得拿家父來壓我!我自有打算!”原上弦十分不悅,甩給夜凌一個冷酷的背影。
復仇計劃?難道原上弦要爲他母親復仇?
想起在山谷中他說話的語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不免有些後怕。可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好參與。既然夜凌都說我會成爲他的負擔,我還是早早離開他吧。
經過複雜的心裡盤算,終於決定還是去找末裡吧。細細想來當時是末裡的娘突發疾病他才速速從我身邊離開的,既然這樣,會不會是他有什麼苦衷呢?
悄悄回身,小心翼翼的摸著黑沿路前行,慶幸這偌大的府邸沒有一個下人,正適合我偷偷離開。可走了許久,方纔發覺這玲瓏有致的環廊似別有動天,像極了迷宮,竟讓我繞來繞去找不著北了。
心裡正躊躇著該按原路回去找原上弦坦白還是怎麼著,忽見一抹黑影朝前飛去,毫無準備之下的我不覺輕呼出口。只見那抹本已遠去的黑影忽然折回身子朝我飛來。
真沒長進!狠狠鄙視了自己一番,眼下自己已逃不掉,便就鎮定的看著那抹黑衣矯健的落於我身前。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感覺甚是熟悉的夜凌。
我清泠的打量這個毫不懼怕原上弦的女子,清淡如風的雙眸在夜色之下犀利無比,正好奇在哪裡見過這美眸,忽見她眼底中閃過一率驚訝,還頗爲失態的輕輕嘆道,“竟然是你!”
唉,她居然認識我?
不等我細辯她是何人之時,她卻一把攬過我的腰,稍稍借力便已凌空而起。正驚愕間,她已挾持我飛出府邸。
我提著心詫異的看著身側的女子,束身黑衣襯得她越發清靈雅爾不似凡人。細細打量只外露的雙眸,眉似遠黛,瞳似淨水,又一陣熟悉的感覺涌進腦海。大腦迅速蒐羅間,卻有一絲淡淡的迷迭芳香幽然入鼻。
竟然是她!我不顧自己還被她挾持,不由驚呼出口,“芊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