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想來應該是那男子給我們上菜了。
末裡放開擁著我的手,輕輕勾了下我的玉鼻子,眼瞄了下門外,壞壞的說道,“這破壞氣氛的還不止你一個麼!”說完,朝門外喊了一聲“進來”,便拉著我走到半月形桌前坐下。
這人,怎麼老愛調戲我!
門外那男子不知道引了多少個人進來,只見右邊那張大紅木桌上已放置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葷素搭配,形狀煞是好看,害我瞠目結舌拼命流口水。
末裡端了個碗在大桌上夾了一些菜過來給我,我接過毫無淑女可言的吃了起來,看得末裡目瞪口呆,直把我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你,當真是女子?”
我白了他一眼,趴了一大口白飯,眉飛色舞的說道,“我不是,難道你是啊?我得多吃點把那昏迷了幾天的都補回去!好不容易能胖了一點,白費了!”說話間那剛趴進嘴的米飯快樂的從我的嘴裡跳到了末裡的臉上,那張妖豔的臉一瞬間變成了醬紫色,我心裡卻快活極了!小樣,想調戲我,給你看看老孃的本事!
末裡一邊擦著臉上的米飯,一邊惡狠狠的盯著我,“你,你,你再這樣,我就餵給你吃!”我一聽,便作勢要把筷子遞給他,他更厲害,馬上伸過雙手要來接。
乖乖,他還真想來餵我啊!這人,不能開玩笑的。我趕緊收回手乖乖的吃飯,他一看我這樣,鳳目一勾露出一副魅態。
他溫柔的伸出手,我一恍惚,那手便來到了我嘴邊,皮膚處癢癢的,我擡眼偷偷的看著他,只見他的手離開時,指尖沾著一粒白白的米飯。丫的,醜大了,我臉一紅,趕忙收回視線,繼續吃飯,耳邊傳來他低低的笑聲。
正當我吃得歡,他看的歡時,門口傳來那專門伺候末裡的下人的聲音,“公子,上弦公子攜珞水夫人前來,就在門外,”
我一聽,有人要來找他,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回避,就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他,他的鳳目朝左邊那紗制布簾處望望,示意我躲進去。我便放下碗快,在我轉身去那裡的時候,末裡的
聲音在我身後想起,“讓他們進來吧!”
躲在布簾後面,坐在椅榻上,瞇著眼睛,朝門口望去,隱隱約約看見有兩個身影走進房中,左邊是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子,身著淡藍色長裙,頭梳奔月髻,頭上插著一支極爲漂亮
的紅色簪子。隔著布簾,看不真切她的五官,隱隱約約覺得是一美人。那女子的手挽著右邊男子的胳膊,那男子正側過臉看那紅木大桌上的菜,所以我並沒有看見他的臉,只看見他的頭髮隨意的用發繩繫著,那發便鬆鬆垮垮的垂到腰部,還他那白袍的一角。
“上弦,昨晚才成的親,今天就帶著嬌妻出來吃夜宵了?”末裡那懶懶的聲音從窗簾處傳來,我擡眼望著他,只見他右手手肘撐著腦袋,一條腿正悠閒的掛在我剛坐過的凳子上,那鳳目正戲謔的打量那女子。
那男子沒有說話,只領著那女子向前走去,末裡便收起那閒掛著的腿,騰出位置示意他們坐下。
上弦?這名字怎麼這麼熟悉?在哪聽過呢,在哪裡?香草!甜兒!上弦!丫的,這就是那兩丫頭說的上弦公子?我坐起身子,好奇的朝那邊張望。可惜啊可惜,他正坐著,面對窗外,我只能看到他的後腦勺...
“末裡公子好雅緻,夜宵也有美女伺候。”那女子腦袋微側,眼睛向我瓢來,她的聲音細而不尖,膩而不厭,頗有一番風味。末裡的腦袋轉過來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沒有作答。而那女子的相公壓根連頭也沒擡一下,仿若沒有聽見一般。
我沒有說話,反正不關我事,我就安靜的坐在裡面看著他們好了。拿起剛纔從外面拿進來的逸口香,喝了一小口,香而不辣,甜而不膩,真好喝,我心裡把這釀酒師的技術讚歎了一番,這手藝可真不是蓋的,下回一定問他討要釀酒的方子去,反正那末裡說這酒樓送我了,我可是會當真的,要是他反悔了,我便敲鑼打鼓的說他的壞話去,想到好笑處,不免又喝了好幾口。
“說吧,這次來,是什麼事?”末裡顯然沒有要把我支出去的意思,直入正題。
“那倚茗院新來的女子是......”
“噗”一大口酒從嘴裡吐了出去,浸溼了我的衣袍。
這聲音,怎麼會?我的眼睛緊緊盯著眼前,只見末裡飛快的朝我這邊跑來,他急速掀起布簾,來到我的身側。而我緊緊盯著那抹白色,只見那抹白色用略帶不滿的神色朝我掃來,我趕忙把腦袋埋進末裡的脖子,不敢再去看他,心卻撲通撲通直跳,彷彿快要跳出來一般。
錯不了,絕對錯不了!如果說那清冷似冬天寒風般的聲音只是一個巧合的話,那麼這一眼,便深深的刺痛了我!那如冬雪般靚麗的膚,那似墨畫般的眉,似冬日裡寒冰般的眼神,那挺拔尖削的鼻,那薄如蟬翼般的脣,那傾城傾國的容貌早已深深刻進了我的心裡,縱使輪迴,也不會忘卻。
原少,你便是上弦嗎?你便是那個在我失蹤十來天便再娶新歡的上弦嗎?原來,上弦,竟是你。
心裡隱隱作痛,仿若心上被誰狠狠刺了一劍,灼痛不已,任淚水劃破我的臉頰,任傷痛漫延四肢百骸。明明還只是秋天,我竟像是落入了冬日的冰水中一般,全身冰冷刺骨,顫抖不已。
當初明明是我自己千方百計的想要逃出來的,可是爲什麼,如今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竟會這麼難受,這麼傷心。心上像出了個窟窿一樣,寂寞空蕩蕩,仿若最重要的東西被人硬生生拿走一般。淚水不受控制的落在末裡的肩頭,打溼了他耳邊的發。他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沒有說話,任由我無聲的哭泣。
微微擡起睜開的雙眼,打量眼前的那個身影,他的手正執著那個俏佳人,兩手相握處,竟像一張鬼臉一般,對著我露出猙獰的面容,嘲笑我。那似刀割般的痛疼又一次向我襲來,一直痛入肝腸,深入骨髓,直痛到五臟六腑都快扭曲一般。
這便是失戀的感覺吧,我心裡苦苦的笑著,原來,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竟是喜歡他的,自己竟然已經喜歡上他了。可是,明知道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喜歡我,他只是把我當成一件交易的工具,爲何自己還會在無意中傻傻的淪陷呢?明明說好不去喜歡他的,明明刻意去疏忽他了,爲什麼心卻還是移到了他的身上,如今,我是在自己傷害自己,自食其果嗎?喜歡的開始,竟也是悲傷疼痛的開始!如果,喜歡一個人會這麼痛苦,那以後,我便不要再去喜歡了!
“末裡,我們回家吧!”我在末裡的耳邊輕輕說道,語氣有些哽咽。末裡稍稍推開我,替我拭去臉上的淚水,溫柔的鳳目帶著傷痛,“好!我們回家!”他起身,向他們走去。
我從懷裡取出那支一直都隨身帶著的會泛著淡淡紫光的羊脂白玉簪,悄悄把它放在椅榻上,起身理了理衣服。
我不知道末裡和他們說了什麼,也不想去聽,不想去看,我怕我的眼淚又會肆意的流下,我怕再看一眼,便又讓我又讓我的傷再痛上一分,恍惚中看著末裡拖著那沉重的步伐向我走來。他輕柔地擁著我,讓我的頭靠在懷裡,讓我的悲傷隱在黑暗中,帶著我踏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