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 千逃萬逃我竟在此處遇到了琉璃的心上人,彌修!
原上弦見我失態速速將我拉回身邊,騰出一隻手來禁錮我的身子, 仿若在對外聲稱, 我是他的女人!
本並不厭惡這個擁抱, 可心底卻還是泛過一陣噁心, 我使勁扭動身子企圖逃離原上弦的束縛, 豈料這傢伙竟然更加蠻橫的揉住我,不讓我有半分可趁之機。
衆人好奇的看向彆扭中的我,十二雙眼睛緊緊鎖視我, 讓我尷尬的面頰發紅發燙。我擡眸羞澀的看了眼眼前的彌修,卻見他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隨即又變得笑意盈盈。
我本只有歉意, 可我體內的另一具靈魂開始不舒服了, 酸澀難過的氣息撲天蓋地向我襲來,眼淚委屈的滑下面頰, 滴在原上弦的手上。
“你……”原上弦看到我突然哭了,眼神一滯。他輕輕擡手抹去我的眼淚,神色轉而落寞。看著他這樣的神情,我第一次發自內心的難過了。
琉璃的傷痛我的難受,兩種情緒混在一處, 竟讓我內心悲傷萬分, 嚎啕大哭起來。
衆人見我如此失態, 紛紛擡頭看天看地看風景, 佯裝無事。在場只有原上弦輕輕揉著我替我拭淚, 還有彌修悲傷憂鬱的雙眸帶著濃濃的不捨。
“彌修公子,開飯了…”正當我哭得傷心欲絕之際, 一陣清脆悅耳甚爲開心的呼叫聲打破沉重的氣氛。
衆人紛紛收回視線看向來人,幾個淡墨色身影嘻笑著從我眼前走過。
“居然已經到午飯時分了……”
“是啊是啊,時間真快呢,呵呵,快去吃飯吧……”
說罷結伴而行走向遠處。
“初……初月小姐!”清靈的聲音試探著叫出我的名字,衆男子聽聞之後全都停滯步伐,齊齊向我看來,“香兒妹妹,她就是你的初月小姐?”
我猛然停止抽泣,詫異的看向聲源處,二丈開外赫然站著一個清麗的人兒,我不免一震,連著聲音也有些顫抖,“香…香草!”
不顧衆人詫異的神色,不顧原上弦的關切,我努力站直朝香草跑去。
熟悉的氣息,重逢後的喜悅吞噬了我所有人感官,請激動人緊緊抱著眼前這個多了幾分成熟感的香草,泣涕連連道,“香草,你沒事,你真的沒事!我好擔心你!”
輕輕推開眼前哭得嬌憐的香草,看著如此活生生的香草,我不禁鬆了幾口氣,點了點她的額頭道,“看吧,我就知道我家香草會吉人天相,區區一個小山坡哪能奈何的了香草呢!”
我本只是想誇誇香草,好讓她快點展露笑顏,可誰知我這一說,竟讓她臉色難看了幾分,一種不詳的預感排山倒海向我涌來,我佯裝內心的驚懼不安,詫異道,“香草,你怎麼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本來問的是香草,可答這話的竟是彌修,他有條不紊,慢條斯理的答道,“沒什麼大事,只是香草姑娘摔下崖坡之時斷了肋骨,好在我族長老精通醫理,如今她身子已經大好了!”
聽聞香草曾斷過肋骨,我心裡著實不怎麼好受,我不由緊緊握著她的手,慚愧道,“香草,都快我不好,害你受苦了!”
香草收回略顯尷尬的眸色,隨即輕輕一笑,道,“是香草自己沒用怪不得初月小姐,香草不懂武藝不能保護初月小姐,是香草的錯!”
“唔,好餓啊!大家快去吃飯吧!”
正當大夥兒都凝神在這感人肺腑的攬錯行業之時,領頭之人,也就是彌修所叫之林玉修忽然開口打破這沉重哀傷的氣氛。衆人聽罷紛紛作鳥獸散跑進裡處欲食午飯也。
靈隱石後一下子只剩下我,原上弦,香草,彌修四人。原上弦輕輕走至我身側,緩緩攬過我的腰,企圖讓我離他近些,無柰我內心忽然十分排斥他對我的觸碰,竟還讓我感到有些噁心。我緊緊拽著香草的纖手,以便讓他不能再得寸近尺。
彌修看著眼前的一幕眼底閃過一絲痛楚,我的心觸不及防一跳,悲傷瞬間襲捲我的理智,體內的琉璃悲痛欲絕的驚呼我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讓我出來!我要出來!彌修!’
腦袋像被炸開一般滾燙,裡面似乎一下空空如也。第一次,這是我第一次真正體會到琉璃對我的抵抗如此強烈,強烈到我根本無力反抗!
我看著眼前的香草越來越迷糊,依然能辯出她一臉擔憂的看著我!
身子軟棉棉的倒下,微覺一雙炙熱的大掌緊緊將我拖住。溫暖如初,這一定是原上弦的臂彎,這種蒼勁有力的感覺我很熟悉。眼睛閉上的那刻,我很想睜開眼睛再看看他,可是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了吧!
身體開始忽冷忽熱,我只不住人顫抖,耳邊只剩下原上弦急切暴躁的呼喊聲,“初月,你怎麼了……初月,你快醒醒……”他的聲音之大,蓋過了香草一連串急切的呼喚聲。
原上弦,你果真是愛上我了!聽著那樣熱切擔憂的聲音,我內心沒來由的開心。可這樣的開心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只一瞬間便被琉璃的慾望給壓了下去。
心慢慢被恐懼吞噬。要來了嗎,琉璃要回來了嗎?那麼,我是不是要走了?我是不是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爸爸媽媽身邊?我……真的能回去……能完全忘掉在這裡的一切經歷?
心裡有小小的悲傷,我深深看了眼身側的原上弦,若我走了,剩下琉璃,他又何去何從?
“琉璃,琉璃……”如沐春風般的聲音驟然響起,明明溫和擔憂可卻似催化劉一般灼傷了我的身心,它硬生生砸在我心頭,疼痛難忍!
“啊!”內心琉璃忽然提高聲音呼喊一聲,全身滾燙難受,似被活生生置於沸水之中,又似被在火海中翻滾,撕心裂肺的疼痛逐漸吞噬了我最後一絲理智,令我沉入深深的困境之中。
“呼吸沒了,怎麼會這樣!初月,初月!”原上弦急促的呼著我的名字,眸色盡是痛苦恐懼。他半抱著琉璃,輕輕拍打琉璃的面頰,企圖讓琉璃清醒過來。
彌修欲伸手觸摸琉璃,卻又尷尬的收回落於半空中的手。忽然他似想起什麼一般急呼出聲,“原公子,速速抱琉璃去族裡,我族白長老精通醫理!”
原上弦聽聞速速將琉璃打橫抱起,急步朝族內跑去。
雲族的屋子全數用竹子製作而成,綠意蔥蔥,佈局精美。絲絲沁人心脾的空氣夾著淡淡的甜意,若得人心情格外清爽。
然而原上弦卻無視這樣的美景,在彌修的引領之下急步踹開竹門,急速闖入屋內,大聲囔道,“有沒有人,都給我出來!”
屋內安靜寂然,原上弦的話並未引起任何人的回答,他焦慮的瞥了眼身側的彌修,彌修會意的向內堂走去。
原上弦環顧四周,見屋內只有一隻矮桌方纔放下琉璃,他一腳踢除桌上雜物,輕柔的將琉璃安置於矮桌上。
“白長老,我知你閉關半月不會出門救疹,可這個病人對彌修來說意義非凡,肯請白長老能看在彌修的份上出去救治她吧!”就在原上弦探息琉璃有無心跳之時,裡頭傳來彌修的苦苦哀求之聲。
“可是這個女子讓你差點放棄滅族之恨?”沉默須臾,裡頭傳來一個深沉低啞卻極爲嚴肅的老者之聲。
半晌都不曾聽到彌修的回答,卻在原上弦想破門而入之時,彌修堅定的說道,“是,彌修愛她!至死不渝!”
忤在門外的原上弦身子一滯,他回眸看向身後靜靜躺於桌上只剩最後一縷氣絲的女子,心裡暗暗問自己,他對她的愛是否也是至死不渝,海枯石爛?
一個從小便不相信任何人,一個從小便飽受無愛生活的人,一個向來都躲避去愛人的人,他的愛到底可以有多深?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眼看著心愛的女子命懸一殊,原上弦忽然想起‘我’說的隨時都會離去,心裡猛然一抽。他並未允許自己再深思下去,一腳踹開裡屋的門,伸手指向朝鶴髮白鬚的老翁,急聲呼喝道,“快去救她!”
那老翁似是沒聽到一般瞥了原上弦一眼,捋了把花白的鬍鬚,道,“哪隻潑猴,敢來我白瞳處撒野!”
原上弦怒氣衝衝的瞪著他,忽然眼中怒氣漸消,乍一看才發現那自稱白瞳之人的眼眶一片白色,竟無瞳孔,心頭一滯,道,“你……白鬚鶴?”此人竟是幼時孃親經常提及的白前輩,竟是孃親的師父!
白瞳面色有一剎那的停滯,他那詭異得只剩白色的眼睛犀利的盯著原上弦,忽然他激動的站直身子,走至原上弦身側,擡手捂上他的臉頰,激動的開口,“雲兒…徒兒…像,真像…你可是,雲丫頭的後人?”
“白長老,此人正是雲聖姑的兒子原上弦公子!”彌修溫和的解釋道,“正是他與他娘子誤闖此地!”
白瞳聽聞,更爲激動,那詭異的白瞳竟泛出幾滴眼淚,目光卻像是看到希望一般迥亮,“果真是雲兒的兒子,好,好。那你娘雲兒現身處何處?”
“家母已亡!”原上弦稍稍避過白瞳的手,冷靜的開口,“少時曾聽聞家母談及白老前輩,知曉老前輩醫術高超,如今我娘子突然昏倒,還請白老前輩能出手相助。”
白瞳聽聞雲兒已亡,面色有些難堪,白色的瞳底盈滿了深深的痛惜,他嘆息的喚了聲“雲丫頭…”卻又似想起什麼一般,擡眸看向彌修道,“方纔你想讓我救治的可是雲丫頭的兒媳?”
白瞳見彌修稍稍點頭,急切的罵道,“混蛋,你怎麼不早說?還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