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臉色在夜光下顯得更加蒼白,猶如病態,但不會讓沙非笑產生那種病態的無力感。
“是他。”客棧離去的那個人。
“讓她走?!焙喓唵螁蔚娜齻€字從這個緊閉雙眼,面色蒼白的男子口中說出,他好似並沒有覺得他的要求是多麼的無禮多麼的荒誕,放過一個要殺自己的人?
而沙非笑竟在他說出三個字之後,沒有任何停頓的後退了一小步,他聽從了對面一個瞎子的無理要求。
蠍子好似忘記了沙非笑的存在,猶如黑夜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面前這個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的瞎子,那眼底有無奈,有哀傷還有疼惜。
他還是來了,爲自己來了,眼底的淚光使漆黑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阿吉”一聲輕喚好像怕驚擾了對方,那聲音就連沙非笑這般鐵石心腸的人聽了,心都禁不住地抖動了一下。
那被喚作阿吉的瞎子卻好似聽到了什麼噪音一般,那一直平淡無波的臉也因爲這兩個字而變得有些猙獰,“記住我叫瞎子,還有,給。我。滾?!蹦且宦暆L字好似一把鐵錘,將蠍子的心擊得粉碎,眼淚也隨著流了下來。
沙非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對面的一男一女,他們是打算聊家常?沙非笑無意於別人的事情,他可以明顯地察覺到,那一直給自己一種深不可測感覺的瞎子,竟因爲那短短的,輕輕地兩個字,而心緒紊亂。
那份令自己都心悸不已的殺氣也因這兩個字出現了一絲破綻,很微乎其微的心靈破綻,但對於沙非笑這種人來說,這就已經足夠,這無疑是最好的機會,不論是殺死對方還是離開。
沙非笑不想多生事端,雖然不明白對面的女人爲什麼想要殺自己,但自己何曾將生死放在心上,要來,就面對它好了,而且破綻雖是破綻,但同時面對這麼兩名對手的瘋狂一擊,也是沙非笑不願面對的,或者是懶得面對,能避,沙非笑儘量會避免殺戮,所以沙非笑轉過身去,慢慢的離開了。
蠍子沒有阻攔,瞎子也沒有阻攔,在沙非笑離開之後,瞎子也轉過身慢慢的敲擊著地面離去,蠍子目光緊緊地盯著瞎子的背影,但雙腳終究沒有追出去,而她的身體也好似因爲瞎子消失的背影抽空了所有力量,跌坐在地上,那充滿野性的身軀,在那一刻竟像遲暮的老人,虛弱無力。
阿丙站在門外,從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他的心裡卻不像他表現得那麼平靜,有人看見了血龍衛的行動,最重要的是:雷得海跑了。
自己竟然讓雷得海跑了,雖然最後自己傷了對方,那一刀之力,想來對方是活不了,可只要沒看見屍體,就不能說他死了,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他不知道,他不是沒有想過逃跑,但是自己能跑到哪裡去?天下之大,對於血龍衛的自己來說,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敢收留自己,就連白雲城都不會,自己這種小角色,不會受到庇護的。
林躍出來,看了一眼站在門外阿丙,面無表情地說道:“少爺讓你進去?!?
阿丙,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後背被汗水打溼,他沒有擡頭所以不曾看到周佑臉上的笑意:“怎麼回事?”
阿丙頭低得更低,說道:“屬下辦事不力,計劃不周詳,雖然重傷雷得海,但還是讓他跑掉,屬下知罪?!边@時候不可以推卸責任,那樣只會將自己推向刀口。
“哦”周佑略帶戲虐的聲音傳來:“你很聰明,從今天起,你跟著林躍?!闭f著轉過頭對林躍說道:“以後多給他一些機會?!?
阿丙突然感覺自己從地獄飛向天堂,人生的這種大起大落,讓他有些不適應,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辦砸了,少爺不僅沒有處罰自己,反而提拔自己。
周佑好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你安排得很不錯,這次失誤只不過是低估了雷得海。而且,雷得海已經死了,他碰巧遇到了我派出去支援你的人,你可以下去了?!敝苡雍芟矚g這種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上的感覺。
阿丙剛剛消失的冷汗忍不住地再次流了下來,他可不會天真地認爲真的會那麼巧,讓所謂支援的人碰到雷得海,一定是少爺不放心自己,暗中派人和自己一同前往。
這麼想著人也停頓了一下,周佑好像有些累了,揮了揮手說:“你下去吧。”在阿丙走到門前的時候轉頭對林躍說:“沙姑娘等的人查到了沒有?”
說完發現,阿丙停在門前沒有出去,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他可以容忍手下耍些小聰明,但絕不允許手下不聽從命令,他沒聽到自己讓他下去?
阿丙注意到了周佑微皺的眉頭,每次少爺皺眉頭總會死人的,所以阿丙慌忙的跪下:“少爺,小的有事情彙報?!北緛硪驙懷远啾厥В瑏K沒打算說的阿丙,只能說出來。
在周佑沒有回話的示意中,阿丙道:“手下追雷得海的時候碰到一個男人,一個神態和沙姑娘很相似的男人。”自己一直覺得那男人很眼熟,突然聽到沙姑娘這名字,就想了起來,對,那份冷漠,淡然,驚人的相似。
“而且他的劍法也和沙姑娘很像,很快的出劍,很刁鑽的角度?!?
他長什麼樣子?在那裡?叫什麼?雖然周佑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但從他的三個問題,林躍和阿丙都能意識到那個沙姑娘在少爺心中有什麼樣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