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家多有財勢?看見花家的宅子,你就會有個大體的瞭解。
花家的宅子,不像宅子,倒像一座宮殿,它的規模能容納萬人居住,縱觀整個格局,院落層次清晰,套院相接而不亂,花草樹木點綴其間,樹是古杉、紫檀,梨樹,白樺。花是木槿花、鳩尾花、金合歡,假山,內湖,你可以想象的浮華之物這裡都有,你想象不到的浮華之物,這裡也有, 不時會有一隊隊的花鬼來回巡視。
一路上,有兩個有些奇怪的地方,花家有兩道牆,內牆外牆,兩道牆之間有大約有十米的樣子,那十米的長度是空的,但兩側是被砌死的,四角有幾個小門。
內牆之內,四個方位各豎著幾個高出地面六七米的木柱,每個方位的幾個柱子頂端是連在一起的,上面雕刻著各種各樣的花,整個花府的格局,從遠處看,頗具氣勢,據說是在百年前就被當時的一位大家所設計,當然這十數年來,也被修整過多次。花家,最不缺少的就是錢。
內院,在場幾人被安排在鄰近的幾處屋舍,方楚耀等人自然要去拜會一下花銘,而廖叮兒則因爲沙非笑的傷勢留在垸內,醫生、烈酒自然都不會缺少。
沙非笑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他不知道他的牀邊坐著兩個焦急看著他的人。
昏迷中,沙非笑夢到了很多,他夢到了秀兒,夢到他們坐在一起看著夕陽,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可沙非笑覺得很溫馨;他更多夢到的是廖叮兒,這個一直不停維護著他的女子,他夢到廖叮兒站在不遠的地方向他招手,廖叮兒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沙非笑想跑過去,可不論他怎麼努力,他的腿都動不了。直到廖叮兒的臉慢慢的模糊,沙非笑依稀看到廖叮兒淡去時眼角的淚。
恐慌中沙非笑回首看到了另一張面孔,一張在自己夢中看到過多次的臉龐,在敦煌的沙漠他救了的那個小姑娘,她閉著雙眼對沙非笑說:“長大,你也要保護我,笑大哥。”女孩的臉上有種緋紅。
在沙非笑想要說話的時候,女孩的臉,突然變成了林音兒的樣子,她的眼睛也變得陌生,就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沙非笑。
沙非笑醒來的時候,入目的是廖叮兒那張欣喜的臉,看到廖叮兒,沙非笑的心裡變得出奇的寧靜。他覺得很安心,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這種感覺,安心的感覺。
廖叮兒注意到沙非笑的目光,低下頭去整理沙非笑纏在身上的繃帶,這時,沙秀兒走了進來,看到了沙非笑清醒之後,急忙快步走了進來,到了牀邊卻不知道要說什麼,只是定定的看著沙非笑。
沙非笑吃力的笑笑:“你有話想對我說?”
沙秀兒點點頭,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沙非笑突然笑了起來,不小心牽動傷口,吸了口冷氣道:“我殺的不是你父母對麼?”
沙秀兒眼睛閃了一下:他知道?
“五年前,我殺的那兩個人,是訓練你的師傅吧。”
沙秀兒繼續點了點頭,沙非笑嘆了口氣,廖叮兒第一次發現,沙非笑還有這麼人性化的表情。
“我知道你的身世,你想知道麼?”
看著沙秀兒不解得眼神,沙非笑神情有些不捨得解釋道:“我知道你親生父母的事情。”
沙秀兒聽到這句話,眼神突然變得很複雜,他知道自己親生父母的事情?沙秀兒小時候很聰明,她記事很早,她一直記得,父母從小就不停打罵她,她不知道原因,那麼小的她,只能抱著自己小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直到有一天,自己被一個人抱走,帶到一個山谷,那裡有許多和自己一般大小的孩子,他們住在一起,每天都要做相同的事情,有時會有新的孩子加入進來,當然也有不知道被帶到哪裡離開的孩子,慢慢的她知道,打罵她的並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在她六歲那年,她被單獨交給兩個權力很大的人,從那時起,她開始學習寫字、下棋、彈琴、畫畫、品茶、禮儀,總之很多很多,唯獨沒有學習武功,她的那兩個師傅也讓她看很多很多的秘籍,去看那些招式的長處以及弱點,那時候的廖叮兒總是很容易的便能過關,她的確很聰明,幼小的她很慶幸,因爲她經常會看到山谷有死掉的孩子被扔出谷外,那些活著的孩子也吃的很差,他們每天都要不停的搏殺,沙秀兒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不用接受那種訓練。
她記得那時候,她整天都很乖巧,在兩個師傅訓練下,她甚至可以在瞬間轉換無數個表情,她能一眼看出一個人的武功來路以及破綻,她能在任何一方面贏了她師傅找來的人。
五年前,她第一次離開山谷,她記得她的師傅說,這次是帶她到山下實踐,殺人的實踐,回去之後,她就要開始學習武功了。
濮陽,沙秀兒被告知在集市的一頭等待,在那裡她與廖叮兒相遇,至於爲什麼發生了爭執,沙秀兒記不清了,她只記得,突然出現的沙非笑,用劍將廖叮兒以及她的師兄擊傷、趕走,然後便向集市的另一頭走去,他突然出手將自己的兩個師傅都殺死了。
那時候的沙秀兒從來沒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將自己的師傅那麼輕易的殺死,集市的人都跑開了,沙秀兒呆呆的站在那裡,看著慢慢走回來的沙非笑,沙秀兒有些害怕,她被沙非笑殺人時的氣勢嚇住了,所以當沙非笑走過來皺著眉頭看著她的時候,她哭了起來,心裡想著:也許這樣可以讓對方不殺自己。那表情有恐懼也有表演。
沙秀兒不知道,沙非笑根本不知道她與那兩個目標是一起的,而她的失聲大哭,讓沙非笑下意識地認爲,自己殺死的是著女孩的父母。
你可以讓一個十歲的小姑娘見到自己唯一熟悉的師傅被一個一身殺氣的人想殺牲口一樣殺掉,還保持鎮靜?
那兩個訓練沙秀兒的確實是一對夫妻,至少他們睡在一起,而他們給沙秀兒的身份也確實是他們的女兒。
那之後,沙秀兒就一直被沙非笑帶在身邊,沙非笑雖然不喜歡說話,但他很關心沙秀兒,他總覺得對不起這女孩,他記得他剛入集市見到沙秀兒聰慧的面容,以及他走出時她臉上的恐懼,那表情讓他想到了不久前,屯黃被他救下的女孩,沙非笑覺得很內疚。
在最初的恐懼平復之後,沙秀兒慢慢的瞭解這個男人,他真的很照顧自己,那是沙秀兒張那麼大以來,第一次感受到被人關心的感覺,,年紀幼小的她不能保證沙非笑沒有那層負罪感會將自己留在身邊,所以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留在沙非笑身邊,在一次沙非笑受傷回來之後,沙秀兒有些擔心,她害怕這個唯一關心自己的人會一去再不回來,所以她開始在黑夜練劍,她想保護這個關心她的人,她有一種執著,令人感動的執著。
但這個男人卻一直以爲她是爲了向他復仇才練劍的。
可笑麼?
很可笑。
可你能要求一個十歲,從來沒有接觸過正常人的孩子,和一個同樣十幾歲,也沒有接觸過正常人並且很少說話的少年殺手把所有問題說得透徹,想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