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沙非笑的目光,從不與人對視的雙眼,正盯著酒棧的門外,在大多江湖人都涌進來看熱鬧的時候,有一個背影向外走去。
單薄的身軀,普通的衣著,沙非笑從背影上僅僅能看到那個人右手握著一個細細的棍子,輕輕的敲擊著地面,向遠處走去。
“是他麼?剛纔是那個人麼?”其實所有人都誤會沙非笑了,沙非笑是用右手劍將巫馨以及另外兩名逍遙弟子擊敗的。
之所以最後劍在左手之上,是因爲那一瞬間,沙非笑感覺到了危險,就像動物的本能一樣,危險,那種感覺沙非笑有過一次,而那次恰恰救了他一命,這是第二次有這種感覺。
在沙非笑將劍換入左手之後,那種危險的感覺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緊接著沙非笑就尋到了那離去的身影。
在沙非笑還在出神的時候,沈一舟來到他身旁拱手道:“兄臺高姓大名?”語氣沒有絲毫的倨傲,就像熟人之間的問候一般,盡顯名門風範。
大多人都暗自思量:果然不愧“武林七公子之一。”
可沙非笑卻只是擡頭看了沈一舟一眼道:“沙非笑。”便與走下樓來的扎巴克走到最近的桌前坐下。
廖叮兒心中忍不住一笑,其實誰又知道沙非笑這冷冷的表情只是因爲他自己不善言辭而已。
沈一舟尷尬的站在那裡,卻也迅速的反應過來,繼續道:“沙兄弟,武功不凡,不知師承何處?沈某想同沙兄弟切磋一番。”
沙非笑低著頭喝著桌上的酒,看都不看沈一舟道:‘我的劍,只爲殺人,從不切磋。”
就在衆人覺得這男子太過張揚、竊竊私語的時候,一個略顯浮誇的聲音蓋過了客棧內的所有聲音:“好,好一個只殺人,不切磋。”光從那聲音便能感覺到聲音主人的那種張揚。
衆人循著聲音望去,酒店門口在剛纔又來了幾個人,領頭的確是一個典型的浮誇子弟打扮,他身上的玉器,估計能買下數十幾間這種酒館,而那話也是從他口中說出。
逍遙派衆人再看見他的一剎那,臉上憤怒的表情都清晰可見,巫馨脫口而出:“許憶漠。”
在客棧看熱鬧的人心裡忍不住的想:今天可真是熱鬧,連許家莊的人都來了。
據傳聞,許家莊可是向來與逍遙派不合的,雖然許家不在武林世家之內,但其能與逍遙分庭抗禮,其實力可想而知。
許家頗有些傳奇色彩,十二年前,爲一個叫許恨的人創建,短短幾年時間就整合了荊洲城,荊洲城曾經被稱爲混亂之城,因爲裡面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但卻被許恨消滅了所有反對自己的實力,在那裡建立了聞名江湖的許家莊,而這幾年,許家莊的風頭直逼武林四大世家,不過卻不知什麼原因,許家莊與很少出山門的逍遙派結下恩怨。
被喚作許憶漠的男子目光看向巫馨,那眼中的污穢哪怕瞎子都可以看得到,他嘴中也滋滋有聲:“果然不愧是武林七大美女呀,沒想到還沒看見“花仙子”,就先見到“舞仙子”與“毒仙子”,真是小生的榮幸呀。”
巫馨冷哼道:“姓許的,原師妹的事情還沒找你呢,今天就拿命來吧。”
說著就想動手,但自己被沙非笑擊傷的手腕卻有些不便,手上劍的力道輕易的被許憶莫用手閣開。
許憶漠道:“巫姑娘受傷了?”說著竟要伸手去握巫馨的手。
這時沈一舟攔在許憶漠身前,冷冷的道:“雖然師父老人家說,事情沒有查明之前,不要殺你,可你要在繼續無禮,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剛纔那份儒雅消失無蹤,想來許憶漠定是做了什麼讓逍遙派衆人憤怒的事情。
那許憶漠卻是哈哈大笑,絲毫不把沈一舟的威脅當作一回事,就在連好修養的沈一舟都要發作時,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笑聲:“你吵到我了。”
許憶漠轉頭看向說話的沙非笑,目光咄咄,卻沒有說什麼,嘴角留下一個冷冷的笑,就轉頭看向一旁有些走神的飛鷹門人:“歐陽蒼?”
那飛鷹門老者明顯愣了一下,許家莊的人,爲什麼會找自己?但仍點了點頭,剛要說話。
許憶漠身後一個罩著斗篷的人出手了,雙拳直擊歐陽蒼,倉促間歐陽蒼帶著鐵爪的手迎了上去,卻沒有如想象般的抓碎頭戴斗篷那人的手:那一抓就像抓在鐵石之上一般。
隨著那帶斗篷的男子一聲輕喝,雙拳猛然發力,那鐵爪竟在那一震之下被擊碎,歐陽蒼也被這一擊之力,震得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
而被震碎的鐵爪飛射四處,不少圍觀之人,被那碎片擊傷,而有幾人竟被擊中要害死了。
那兩名飛鷹門少年早在斗篷男子出手的時候,就被許憶漠身後的兩人擊殺。
客棧衆人被許家莊的血腥手段鎮住,雖說江湖殺人是常有的事情,但像許家這樣光天化日,衆目睽睽之下突下殺手,還波及他人的卻很少有。
沈一舟雖想出手相助,可是師妹和師弟都受了傷,在這裡與許家莊發生爭執,明顯是不明智的,所以就站在那裡。
可在看到許家殺了這麼多人之後,卻不得不說話,不然逍遙派的面子定會被削下,“許憶漠,爲什麼要突下殺手?”。
許憶漠用眼角瞟了瞟沈一舟道:“切,武林七公子不過如此,我想問他一個問題,所以就殺了。”眼睛還在巫馨和廖叮兒胸部晃動。
巫馨咬牙切齒但不看他,而廖叮兒卻用笑瞇瞇的眼睛回望著他,彷彿不知道他在吃自己豆腐一樣。
歐陽蒼躺在地上嘶聲道:“姓許的,你殺了我,我們飛鷹門,不會擺休的。”語氣中有些恐慌。
那許憶漠看著倒在地上歐陽蒼,用那張揚的聲調說:“不用指望他們給你報仇了,我們來之前,已經上飛鷹門找過你,飛鷹門已經從江湖上除名了,我們追你追的急,過幾天江湖就會有消息了。”
話說出來,客棧裡的人都忍不住流下冷汗:“好霸道的許家莊,好毒辣的許家莊。”
沈一舟還是在許憶漠帶歐陽蒼走之前攔住了他,畢竟讓許家這麼在乎的歐陽蒼想來知道什麼,所以斷不能讓他離開。而在同時制止他離開的竟然還有沙非笑。
沙非笑還在喝著酒,只不過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很想教訓這個傢伙。只有廖叮兒的表情有些喜悅。
許憶漠有些吃驚的看著沙非笑,雖然他知道沈一舟會阻攔自己,但他沒想到這男人也會阻攔自己,強行帶走嗎?不行,自己不知道這男子的深淺,而且將自己引來這客棧的人還沒有現身,不能讓別人收了魚翁之利。
於是邊看著巫馨的頸部以下便笑道:“莫非沈公子想知道我要問什麼?那我就在這裡問好了,你說呢巫姑娘?”
在巫馨冷冷哼了一聲後,許憶莫看向歐陽蒼:“五年前,在濮陽,你見過的事你還能記得嗎?”
歐陽蒼急忙道:“你能答應不殺我嗎?”
一句話讓所有人不禁對他鄙視起來,剛纔面對霸幫成員的那份氣度早已消失,人在死亡面前,真的很少能直起胸膛的,特別是像歐陽蒼這種享受過的人。
許憶漠道:“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我絕對不殺你。”
歐陽蒼看了許憶漠一眼,直接用手指向沙非笑,“是他。”
客棧裡,包括沙非笑在內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許憶漠卻看了歐陽蒼一眼道:“你確定?”
歐陽蒼點點頭,雖然不知道許家爲什麼尋找他,可自己在剛纔沙非笑出劍的時候就發現了,就是那把劍,五年前,殺死那兩個人的就是他,“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