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非笑、癡阿九以及安兒河祿從宅院內走出,今天沙非笑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也得到了他本沒打算得到的。
癡阿九,一個和他一樣孤寂,卻比他鋒芒更盛的人。
許家莊的少莊主的確有資格收幾個家將,也許,沙非笑越來越多地融入了這個角色。
“阿彌陀佛?!币宦曒p吟。
沙非笑竟產生一種,那是從他的心臟發出的佛號一樣。
三人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和尚,白色的僧袍、姣好如女子的面容、目如星、齒如玉,卻不同於白暮雲的那種陰柔,沒有笑卻令人覺得親切的神情,隨意站立卻難掩瀟灑姿態。
“可惜和尚”“空心和尚”
兩個稱呼卻說的一個人。
被百曉生譽爲江湖年輕第一人的“空心和尚”。
因其是和尚被江湖人惋惜的稱爲“可惜和尚”。
“小僧空心見過諸位施主?!?
沙非笑隨著空心雙手合十的一稽,也不由自主地跟著空心一樣做到。
“沙施主不必客氣,小僧在此等候諸位,只是想見見沙施主,並無其他?!闭f完又是輕輕一稽。
沙非笑點點頭:“你見到了?!?
空心不自覺地笑了起來,笑得很輕、笑得很漂亮,勾起的嘴角、潔白的牙齒讓沙非笑覺得自己像被陽光照耀一樣舒服。
深深的看了沙非笑一眼的空心轉向安兒河祿:“這位應該是許家莊的“鬼伯”安前輩吧?!?
安兒河祿笑笑,笑容有些不屑,也許是因爲他的死人臉做不出更多的表情:“百曉生說你是江湖年輕一代第一人,果然不錯,不過,江湖人都稱你爲“可惜和尚”,老夫覺得不妥?!?
空心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安兒河祿,他的神情顯示出他在聽,認真地聽。
“佛語云:脫俗。你不理凡塵事,纔能有此境界,若是執念於塵世,只怕可惜也便不再可惜。”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小僧願在這塵世度天下可度、能度之人。”話鋒竟是若有所指的指向沙非笑。
沙非笑能猜到空心爲什麼在這裡,不論扎巴克的行蹤、還是空禪和尚的死,空心都有理由來到這裡。
顯然安兒河祿也知道空心的來意,所以他話鋒中隱隱在暗示空心不應該爲俗事所羈絆,例如空禪的死。
“你想度我?”沙非笑說這句話時,真的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發膩,被血沾染的膩。
“佛渡有緣人,我與沙施主在此相遇,便是有緣?!?
“兩年前,有個和尚跟我說過同樣的話?!鄙撤切φf的時候輕輕的擡了擡頭,像是在回憶亦像是在緬懷。
“哦,不知何人所說,沙施主又是如何答的?!笨招牡脑捰行╊澮簟?
沙非笑搖搖頭:“他死了。”
空心表情一僵,在他還沒有說話的時候,沙非笑繼續道:“我殺了他。”
“爲什麼?”空心在剋制,他本是打算來看看許家莊的少莊主,那個和扎巴克一起投棧的少年,儘管心中懷疑空禪師弟爲他所殺,但也僅僅是懷疑。
可如今沙非笑的話中竟透露出殺戒貪師祖的人也是他,他內心如何能平靜。
空心能記得兩年前,空明哭倒在少林寺大雄寶殿之內的情景:他和師祖下山遊歷,在京微山下遇到了一個帶著狼頭面具的人。
空心知道空明很怕那個人,從空明斷斷續續的講述中得知。
戒貪和尚一直執掌般若堂,十五年前少林一戰,達摩院、戒律院首座紛紛慘死,戒貪和尚心魔突生,雪原一戰大開殺戒,幸爲少林掌門戒寧、戒悟五位高僧將其心障消除。
事後,戒貪佛法竟因此更進一層,爲銷孽障,其一直四處遊歷弘揚佛法。
京微山地處偏僻,所以當戒貪遠遠看到一個人站在路邊一動不動時,就隱約猜到對方是在等自己。
一個狼頭面具,一把沒有劍鞘的劍映入眼簾的時候,戒貪就知道他面前的人是誰了。
詭劍,三個月前,以一柄七星劍縱橫江湖數十年的羅道人在南宮家門前被一個帶狼頭面具的人所殺,一劍擊殺。
那時間短到,園內南宮家家主趕出來之時,對方已經離開。
羅道人年輕時說過,殺他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沒有出劍之前,一個是他出三十六劍之後,他是酒後笑著說得,沒有人可以接住他的三十六劍,劍招連綿,從沒有人可以接住。
也許沙非笑也接不住連綿不絕的三十六劍,可羅道人卻真的接不住沙非笑一劍,羅道人死的時候,他手中爲他贏得無數榮耀的七星劍只顯露出一半劍芒。
正如他所說要殺他只可能在他出劍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