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唐家,唐笑皺著眉頭立在唐傲天的書桌前說道:“爲什麼?”
唐傲天連頭都不曾擡起道:“因爲你是唐家的子孫。”
唐笑能感覺自己的手骨被自己的握的發出陣陣的聲響,可他在看到唐傲天擡起頭的雙眼之時,手不自覺的鬆開了。
唐傲天看著唐笑道:“明天就去,沒什麼事,你就去準備準備吧。”說完輕輕的咳嗽了幾聲。
唐笑望著已經有些病態的父親,只能不甘心的退了下去,關上房門的時候唐傲天的聲音傳來:“贏了,你就正式成爲唐家的家主。”
走出房間,唐笑感覺似乎連這座房子的空氣都是這般的壓抑,耳邊還是唐傲天剛纔的話語:“蘇州的花家準備比武招親,你一定要贏。”
“你一定要贏,唐家家主。”這句話不斷和腦中的一個容貌相互交錯,那在樹下撫琴對自己訴說心聲的女子,那可以迷惑世間任何一個男子的女子。
不知不覺唐笑來到了於海濤的房間,房間的藥味還是不曾散去,於海濤的傷太重。
唐笑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著自己的師傅,也許只有他能幫助自己。
於海濤看著走進來的唐笑,他了解自己的徒弟,那緊握著的右手說明唐笑的心情很慌亂,所以他只是淡淡地說:“坐下吧,有什麼事情?”
唐笑坐在牀邊將唐傲天讓他去參加比武招親的事情告訴了於海濤,林音兒的事情在嘴邊晃了一圈,卻沒有出口。
於海濤聽完冷笑道:“這就是你父親,唐家的前途,運命,勝過一切,如果你可以娶到花家的千金,唐家也許會在他手中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說完看向坐在那裡低著頭的唐笑說道:“麟兒,你有喜歡的姑娘了吧。”
唐笑沒有吃驚,只是擡起頭看著自己的師傅道:“嗯。”
於海濤輕嘆一聲:“你是爲了她才煩惱的嗎?不需要的,你一定要去參加比武招親。”
在唐笑不解的目光中,於海濤繼續道:“如果你父親知道你因爲一個女人不去蘇州,那那個女孩子一定活不到第二天,而且你父親的確讓你贏,可這天下並不是只有唐家,這次去蘇州哪怕你盡全力,想要勝也很難,你也應該去會一會這世間的青年才俊了。”
唐笑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隨即低下頭去,師傅說的對,不說武當的趙風白,單是那星宿的趙鵬風都讓自己差點吃了暗虧,武林七公子想來都有過人之處吧。
不論怎樣,先去蘇州在做定論吧。
第二天,在十八名唐家刀衛的陪同下,唐笑踏上了前往蘇州的路,一同前往的還有唐全,這不得不讓唐笑吃驚,看來父親對這次的比武招親非常的看重。
周佑對前面走著的沙秀兒越來越有種看不懂的感覺,這些日子,每天早上沙秀兒都在無人的地方練劍,練劍時的神態自己只看過一次,那漠然的表情以及散落在臉頰兩側的漆黑秀髮,配著清晨的日出,雖然只是站立著不停刺劍的動作,在周佑眼裡卻要比那些京城名流舞姬美上萬分,不,她們舞的劍簡直不能和沙秀兒的動作相比,那動作裡有一分落寞,一分孤寂,卻有七分的執著,這是周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女子,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每次認真看著她的時候,都只記得她的神情、姿態,卻忘記了她傾城的容顏。
是什麼讓她每天都不停的苦練?她說要去蘇州找她哥哥,她哥哥是什麼人?是親哥哥麼?這些問題周佑都不知道,所以周佑心情並不好。
看著前面的沙秀兒從包袱裡取出饅頭,周佑行至沙秀兒身邊,:“沙姑娘可以分給在下一個嗎?”並不是周佑的護衛身上沒帶糧食,恰恰相反,血龍衛帶的飯菜並不比在府上吃得差,可沙秀兒只吃自己帶的饅頭,在邀請沙秀兒一同吃飯被拒絕了幾次之後,周佑只能每次和沙秀兒要一些乾糧。
沙秀兒也習慣了周佑每次跟自己要一個乾糧,直接遞了一個過去。
“爲什麼?”這自然是問周佑爲何要和自己吃饅頭。
周佑咬了一口饅頭道:‘說了,也許姑娘不信,這饅頭的味道,在在下嘗來要比那山珍海味強上百倍。”
看著沙秀兒的臉龐道:“佳人所贈。”後面的話卻沒有說,這幾日,周佑對自己態度,沙秀兒也看得出他對自己的關心,沙秀兒也只能低下頭不說什麼。
卻是周佑問道:“爲什麼?”也是三個字,沙秀兒卻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有些落寞的道:“我哥哥說不能吃別人的東西。”這答案在周佑聽來,有種好像是小朋友的回答,那麼幼稚,可笑。
但周佑卻明白,那個哥哥對沙秀兒的重要性,只是周佑不清楚這個哥哥是哪一種。
看著低頭在那裡吃著東西的沙秀兒,周佑眼裡閃過一絲寒芒,如果是自己不希望的那種,就讓他消失好了。
這幾日卻苦了血龍衛,基本上中午他們都不能吃東西,因爲周佑在吃饅頭,而那饅頭是沙秀兒的,他們帶的全是上好的酒菜,可自己的少主在啃饅頭,自己卻在大魚大肉,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所以中午大多隻能餓著肚子,而周佑這種世家子弟,自然不會去關心下人吃過了沒有,在他們心中,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
林躍這幾天看出來少主對那個沙秀兒越來越關心,要知道少主一向愛惜自己的,不要說吃穿,就像現在這般和沙秀兒坐在石頭上吃著一文錢一個的饅頭,那是以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要是讓大將軍看見,還不知會吃驚到什麼樣子。但自己也只能感慨道:紅顏果然是英雄冢呀。
一陣馬蹄聲從後面傳來,散落在周佑和沙秀兒一旁的血龍衛迅速站了起來,站的位置恰好將周佑圍在中間。
十餘騎從血龍衛發現到行至他們身邊,只用了幾個呼吸,林躍眼睛瞇了一下,是軍馬。
那十餘騎在血龍衛不遠處停了下來,在那麼快的速度下,馬隊的陣型沒有絲毫變化的停下,可以看出馬上的人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
兩騎排衆而出,一個少年一個老者,老者好像一個教書先生,長鬚及胸,花白的頭髮及鬍鬚顯得儒雅博學,衣服的配飾卻也顯出能請他教導的學生,不是一般的王孫貴胄可以做到。
至於那少年,你看第一眼會以爲是誰家的千金,你看第二眼依然會那麼認爲,細薄的嘴脣,白嫩的肌膚,特別是那雙丹鳳眼,他的容貌足以讓這天下大多女子羞憤不如。
可週佑以及血龍衛都不會將他認成女人,這江湖大多數人也不會將他認成女人,準確地說,是不敢將他認成女人,因爲說他像女人的人,現在都希望自己死去,可惜他們只能過生不如死的日子,因爲這個男人不允許他們就這麼死去。
武林七公子之一“玲瓏公子”白暮雲,江湖人多稱其爲“血玲瓏”,他的身份很特殊,他是融親王的兒子,三連城的少城主,當今天子的表弟,自從幾年前,他踏入江湖起,江湖就有不少關於他的傳聞。
白暮雲一身錦衣,坐在馬上俯瞰著周佑,嘴角有意思戲弄道:“周兄,沒想到你我還真是有緣呀。”
周佑站起身,看著那張每次見到就想揍上一拳的臉道:“白兄,不會也是要去蘇州參加比武招親吧?”說完好像聽了什麼笑話一樣,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白暮雲心想:總有一天會讓你生不如死。冷冷一哼道:“在下自是比不上週兄,前去蘇州竟還帶上一個小情人。”白暮雲從看到周佑開始,就一直盯著他,周世充和融親王是死敵,所以白暮雲與周佑自小就明爭暗鬥,這次在這裡見到更是想起上次在洛陽自己吃的虧,所以並沒有仔細觀察一直低著頭的沙秀兒。
可他的話一說完,他就不得不注意了,因爲一把劍朝他刺來,劍很快,他的右手閃電般伸出將劍握住,那把劍離自己的咽喉不及一寸,沒有人想到有人敢出手殺白暮雲,那老者沒想到,白暮雲沒想到,周佑也沒有想到,所以竟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只是白暮雲武功很高,所以他握住了這致命一劍。
沙秀兒有些驚訝對方手上的白色手套抓在自己的劍上竟沒有絲毫損傷,剛要用力抽回,感到一陣疾風朝自己頭部掃來,她想要躲避已來不及。
“鐺”的一聲,那老者看著用血龍弓攔著自己算盤的周佑,而周佑卻是沒有看他,雙目緊緊的盯著白暮雲道:“放手。”聲音很冷。
兩幫人馬都將武器抽出,瞪著對方,他們都沒有出手,因爲各自的少主都沒有下命令,但氣氛很壓抑,他們都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殺人機器,一起散發出來的殺意,足以讓普通百姓嚇得尿褲子。
周佑瞭解白暮雲,他相信沒有任何人比自己還了解白暮雲,從沒有人敢出手傷害白暮雲,那劍只要在向前一寸就會要了白暮雲的命,他可以看到白暮雲現在白皙的額頭爆出的血管,這個瘋子,發怒了,他見過這個瘋子發怒,只一次,他知道他發怒的後果,而且他並不想見第二次,那是自己都不願面對的局面。
可他不能讓對方傷害沙秀兒,說不上原因,也許只是一時衝動,哪怕現在與白暮雲撕破臉都不在乎的衝動。
白暮雲盯著面前這個女孩子,在提折的算盤以及周佑的血龍弓相交在她耳邊發出刺耳的巨響,氣流將她臉頰劃出血口之時,她的表情沒有動上哪怕一絲,只是那麼盯著自己,就像盯著獵物的狼一樣專注。
他可以感覺到,這女子再用力想將手中的劍抽回,他感覺到血龍衛以及自己手下散發出來的殺氣,但令他感覺到吃驚的是周佑的殺意,自己和他鬥過許多次,這是第一次感覺到周佑的殺意,爲了面前這個女子?
他真的很憤怒,這是他成年後,第一次感覺到死亡離他如此之近,從沒有過的感覺,一想到這一劍,他的頭皮就陣陣發麻,他不會放過面前這個女子,決不會,可他還是鬆開了手,也許因爲他不想此時與周佑鬧僵,也許是因爲他不想這麼容易的就殺死這令他體驗了死亡的女子。
但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樣,在他放開手的瞬間,那把劍又刺了過來,比剛纔還要快,還要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