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一路走來,竟無一人阻攔,這腰牌當真代表著很高的權限。
除了花家主院以外,林霜可以在花家其它任何地方出現,包括庫房,後院。
在問過一隊巡邏的花鬼之後,林霜向沙非笑所住的十一院走去。
林霜是在清晨到的花家,可她到達十一院的時候已經接近晌午,她看到了多少她想看到而有不該看到的沒人知道。
一個用白紗矇住臉的美麗女子,就那麼在花家府內行走,竟沒人上前問上一問,這麼重要的腰牌竟然被花萬蝶隨便的扔給自己。
一路之上林霜也看到許多武林中人,他們都是應邀來到花家,能在花家內院住的莫不是名門大派,林霜儘量低頭走過。
十一院內沒有人,臥室內也沒有人,林霜在一個充滿酒氣的房間坐下:她在等,等那個男人回來。
她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成功的引誘沙非笑?也許有,也許沒有。她現在只是安靜的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沙非笑在哪裡?
他還在花家,自己一個人在一個院外,這裡住著的是揚州唐家的人。
很顯然,下人通知唐笑有人在外等他,住在這裡的下人都是唐家自己人,各大派都是如此,當他看見是沙非笑的時候他笑了起來:“沙,你也來了。”他很高興。
沙非笑點點頭,好像有什麼心事:沙非笑不知自己出於什麼目的來到這裡的,他只是在那哀傷的琴聲響起的時候,突然不可抑制的來到了這裡。
唐笑有些驚訝,沙非笑很少會露出這種表情,他將沙非笑帶進屋內笑道:“沙,你不知道我這幾日多想你。”表情話語不似作假。
他也沒有朋友,除了小時候在屯煌認識的沙非笑就只有他師傅,他其實很珍惜自己的朋友。
沙非笑擡起頭看著唐笑,看了好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唐笑沒有打擾他,依然是笑著面對著沙非笑的目光。
他們是兄弟,不是麼?
終於,沙非笑道:“你來這裡是爲了比武招親?”
唐笑一愣,他沒想到沙非笑會是爲了這個問題,點頭道:“嗯,我父親,讓我贏得比試。”儘管他已想通,可話中仍有不甘。
沙非笑突然擡起頭盯著唐笑的眼睛:“你,你喜歡音兒嗎?”
唐笑的心,止不住地跳了起來:沙知道了?他見過音兒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告訴音兒:她誤會了?自己不是她的笑大哥?
想起峨眉山上,那冰雪消融的女子,唐笑心底一痛:“喜歡。我喜歡。”
他真的喜歡上那個多情的絕世女子,又有誰會不喜歡這般女子?
他說得很用力,用力的他牙齦都有血絲,他不止在告訴沙非笑,也在告訴他自己,也許這樣能讓他減少些頂替沙非笑的負罪感:
他,唐笑是因爲愛,才頂替了沙非笑,纔沒有說出那個笑大哥並不是他。
沙非笑聽著唐笑的話,低下了頭,嘴角竟有絲笑容:“放棄比武吧。”
很好,音兒喜歡他,他也喜歡音兒,自己的初戀同自己唯一的兄弟,他們會幸福不是麼?自己應該爲他們高興,不是麼?
可爲什麼心間有絲惆悵?
唐笑不明白,他不明白,爲什麼沙突然讓他放棄比武?
沙非笑像讀懂了唐笑的目光,輕輕的道:“音兒喜歡你。”那聲音好似輕到不忍讓這句話暴露在空氣之中。
只五個字,唐笑一愣,他沒想到,“音兒喜歡你”。
也許林音兒喜歡“笑大哥”。可這五個字絕對不應該從沙非笑口中說出。
唐笑心底有欣喜,若是有個你喜歡的絕世女子突然對你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欣喜麼?
可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種讓唐笑想毀滅一切的情緒。
唐笑閉起眼睛撕聲說:“我不能。”他很痛苦,唯一愛的女子與唐家,他不可能放棄唐家,不論如何,他體內的都是唐家血脈。
沙非笑眉頭微皺,他不解:“爲什麼?”隱隱竟有質疑聲。
唐笑突然用雙手抓住頭髮:“你不明白,沙,我們不一樣,我必須贏得這次比試。”他在堅定自己的心,他一定要成爲唐家家主。
他有苦衷,他真的有苦衷。
復仇?權勢?江湖難測,人心最難測,一個人都不能明白自己的心到底所向爲何。
沙非笑眼中閃過不忍,這還是許多年前和自己坐在石頭之上,那個灑脫的唐笑麼?
但腦中有另一個面龐劃過,如畫的容顏以及那句“笑大哥,以後你要一直保護我。”
沙非笑將桌上的酒一口喝下道:“麟,你喜歡音兒麼?”他問過一遍,他不會不記得,唐笑也不會不記得。
可他還是問了一遍,問得斬釘截鐵。
唐笑好像恢復冷靜,這幾日他腦中真的很亂,他要如何對付他父親唐傲天?唐全的態度到底是什麼?他要怎麼贏得比試?怎麼面對林音兒?
所以方纔他纔會那般的不冷靜,他看著沙的眼,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呀:倔強、固執。
“我愛她。”三個字,唐笑好像在說一個訣別,儘管不捨,但一定要將她放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說,愛這女子。
也許,也許自己以後還會有機會?
沙非笑聽到這三個字,輕輕地說道:“保重。”就向門外走去。
唐笑立在那裡沒有阻攔,他依稀聽到沙非笑走出門的時候說道:“你們應該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