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奕志停止了撐槁,一同坐下,三人對飲起來;蕭霆雲道:“好酒,好酒!”連奕志道:“知道你愛喝酒,我特地從鎮上買了二壺來助興。”
沈靈雁拿起了古琴,道:“不如趁此良機,我們三人合唱一曲如何?”蕭霆雲拿起了身旁的長嘯道:“好啊!”
連奕志亦把酒歡唱,三人陶醉於酒香曲優中,不知月色已朦朧,遊人已稀少。連奕志又痛飲一杯,蕭霆雲吹的沒勁了,隱隱約約能從其聲中聽出點幽傷之感。
沈靈雁的頭髮在風中被胡亂的吹起,其琴絃忽一斷,三人皆吃驚,好似水不再流,船不再行,這絕對不是好兆頭! 果不其然,有四個蒙面刺客從橋頭俯衝過來,他們三人的劍已離身,且又有半分醉意,故而反應遲鈍。岸邊的遊人沒有 注意到,四把尖銳的刀鋒從四面八方會合襲來,最危險的莫過於沈靈雁了。
武功本來平平,再加上弦斷之故有點膽怯,只見一道陰影從船的側面閃來,連奕志趕緊撲了過去,用身體擋住了沈靈雁,而自己的胳膊卻被刺傷了,蕭霆雲亦是自顧不暇。
因爲他與沈靈雁坐的位置是垂直於橋頭,平行於兩岸,故而距離刺客行刺的距離最遠。眼看著又一道黑影即將挺近,蕭 霆雲斜視一眼,側身微躺,躲過了尖刀;
又及時用手中的長嘯擊打刺客的頭部,刺客無奈退了回去。這時他們三人才完全醒了過來,作了防範的措施;雖然沒有兵器,但他們三個也不是輕易就能被打敗的。
這時,主謀已出來了,原來是個惡霸,此人連奕志認識。只聽此人懸在另一條舟上狂笑道:“沒想到吧,連公子!”連奕志亦笑道:“十年之前,你是如此卑鄙,被我爹趕出上杭城,十年過去了,又是用這種偷襲的手段?!?
誰知,十年過去了,此人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今日更是恩將仇報,帶領衆人前來偷襲連奕志。奚氓奸笑道:“我從來就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當初擂臺比賽,我偷襲你,今日泛舟西湖,我又偷襲你,這就是我的手段!”
連奕志道:“當初我爹饒你不死,就是想讓你悔過重新做人,今日之行徑,看來是我爹錯了,當初早應殺了你,以絕後患!”蕭霆雲與沈靈雁看得仔細,他們在尋找破敵點,現在他們三人手中皆無兵器,而且又處於低處,敵人處在高處,這樣不利於自己。
奚氓怒道:“給我殺!”周圍的刺客再次俯刺下來,奚氓亦是在舟上翹步而出,挺劍直逼過來。
蕭霆雲先是一腳把桌子上的酒壺踢了出去,阻擋了一下左邊刺客的進攻,左邊刺客一刀砍碎了還有點酒的酒壺,酒水灑在了湖裡,與湖水融爲一體了。
壺更是被砍成碎片沉入湖底,仍然未能阻擋其進攻;沈靈雁在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天銀針,從腰間捏出三根,使勁的拋向對他們,威脅最大的奚氓。
奚氓看見了來勢洶洶的天銀針,閃了一下,躲開了天銀針;連奕志力大無窮,掄起了劃船的木槁,瞬間把從橋頭衝下來的刺客給撞了下去,落在了湖裡。
其他刺客與奚氓皆已上了連奕志他們的船,並與他們打了起來;由於木槁過長,不適合近距離攻擊,故而連奕志又捨棄了木槁,徒手與敵人打了起來,蕭霆雲對付最爲兇惡的奚氓,以手搏劍。
入江湖以來,還是首次沒有使用劍,蕭霆雲左擋右閃,上跳下俯,整個的船都快傾翻了。沈靈雁的天銀針也快用完了,也與刺客打了起來,她一斜掌揮過去,直削其項部,刺客亦狡猾。
用劍逼得沈靈雁無法近身,看樣是刺客沒想殺了她,顯出手下留情之意;三個刺客圍著連奕志擊打,你一劍,我一刀,上、中、下把連奕志圍的水泄不通,連奕志拳腳並用,左一拳衝出去,又一腳還要防住右邊的刺客,而且眼睛還要盯著上面的刺客;
上面的刺客使勁雙手抱劍下刺,連奕志無奈只得奮力橫轉身,將自己的穴門保護起來,逼遠敵人;有時船都快側翻了;奚氓與蕭霆雲打的最爲激烈,他們過了幾十招,還未分出勝負,又從船上打到了岸邊,激起數次水花。
沈靈雁不停地看著蕭霆雲的戰況,而自己又不能儘快將敵制服。打得正激烈,連奕志已經把一個刺客拍到水裡,兩外兩個膽怯。沈靈雁快堅持不住了,不知從哪裡又冒出一個刺客,上船協助另外一個,與沈靈雁對打,又把沈靈雁給控制了。
還是靠那上船一招——偷襲,一掌拍在沈靈雁的後背,另一個刺客順勢把劍架在了沈靈雁的脖子上。連奕志看到之後,便焦急了,一舉打到了身邊的倆個刺客,可是,沈靈雁已被那兩個刺客挾往他們的小舟上,沈靈雁無奈著急。
此刻,在岸邊打得激烈的蕭霆雲亦聽見沈靈雁的呼救聲,一拳逼退了奚氓,奚氓見狀開懷大笑。隨後又令手下把沈靈雁 帶往岸上,那之前被打到在水中的刺客亦退到了奚氓身邊。連奕志怒道:“放了靈雁,有什麼事衝我來!”
蕭霆雲看了一看連奕志,又轉頭怒向奚氓道:“你最好放了她,否則我會用雕羽劍斬了你!不管你跑到那,我都不會放過你!”
奚氓聽後狂笑道:“我知道你的雕羽劍厲害,可是它現在在哪呢?我看得出你們兩個都很在意這姑娘,這位姑娘的確不錯,難怪你們一個連家堡的少堡主,一個雕羽劍的傳人,都會對她如此上心!”
連奕志惡狠狠地盯著奚氓,又道:“你想怎麼樣?”奚氓道:“你們兩個給我跪下!”沈靈雁道:“不要聽信他的鬼話,千萬不要!”連奕志與蕭霆雲聽後雖覺可恨,但再看看正受敵人威脅的沈靈雁,強硬的腿亦變得柔軟了。
連奕志道:“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蕭霆雲呢?”奚氓道:“好吧,我們兩之間的事,就不再牽扯其他人了,那你就給我跪下!”這一聲如雷轟鳴,沈靈雁再次道:“不要……”
奚氓用手掐緊沈靈雁的脖子,沈靈雁痛苦萬分,連話都說不出,眼淚在框中打轉,脖子與臉都被掐紅了,蕭霆雲聽到沈靈雁的痛苦之聲後,怒向前,欲動手,這幾個刺客持刀後退。
奚氓道:“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殺了她!”又把刀架在了沈靈雁的脖子上。連奕志更是痛楚難耐,自己身爲名門之後,沒想到竟會在此刻受到如此侮辱,但再看看自己心愛的女人受人威脅,毅然決然重重跪下,一個連家公子竟如此跪下了,若傳出去恐怕會成爲江湖中的趣聞。
蕭霆雲在旁咬牙道:“不要!”沈靈雁更是哭泣了,悲傷道:“不要跪,不要跪……”
奚氓的手放開沈靈雁的脖子,看到以前高高在上的連家堡公子都這樣給自己下跪了,大笑起來,諷刺道:“真是想不到呀!想不到令人敬仰的連家公子也會有這麼一天,你當年不是很能打嗎?怎麼現在不打了,又給我下跪了,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呀!”
沈靈雁還在哭泣,蕭霆雲內心充滿了說不清的傷,道不明的情,他一邊看著沈靈雁,一邊看著連奕志,正在尋找戰機,連奕志深深地望著沈靈雁,道:“現在可以把她放了吧?”奚氓笑道:“放了她?哪有這麼簡單!”
連奕志聽後氣悲交集,惡狠狠地盯著奚氓,奚氓又道:“我又不是傻子,我若放了她,明日你定會派人來追殺我,不劃算的買賣我是不會幹的!”連奕志怒道:“那你究竟怎樣才肯放了她?”
“除非,除非你自廢武功!”奚氓道,此句話又再次震驚了全場所有人,誰都知道,這苦練二十年的武功不是說廢就廢的,寧願不要眼前這個女人,也要保住自己的武功呀!這是誰都知道的。
更何況自己與眼前這個女人沒有什麼實際關係,僅僅是相識幾月的朋友而已,即使自己喜歡人家,可是又不知道人家是否接受自己,這句話,在錘鍊燒烤著跪著的連奕志,要知道這一掌下去,自己今後可就毀了,然而得沒得到沈靈雁就很難說了;
更何況沈靈雁都喊道:“不可以,不能這麼做,我不值得你爲我這麼做,讓他殺了我吧!”眼淚似泉水般涌出,流進了蕭霆雲的心裡,又轉流到了連奕志的心裡。
蕭霆雲怒道:“混蛋!”沈靈雁此刻偷看了一眼蕭霆雲,蕭霆雲亦看到了手在微動的沈靈雁,大傢伙把目光都投向了連奕志,大家也猜不出,他會有何種表現,是果真一掌廢了自己?還是站立起來繼續拼殺呢?
只聽見奚氓又逼一聲,把刀又往前推了幾毫米,刀鋒已經挨著沈靈雁的脖皮了,血已滲出,沈靈雁又痛苦的**了一聲,這聲使得跪在地上的連奕志更加心痛憤激了,連奕志大聲傷心道:“我廢……我廢……”
又擡起頭,含情脈脈的望著痛苦的沈靈雁,蕭霆雲此次沒有回頭望他,只是專心地盯著奚氓與沈靈雁。沈靈雁更是大喊痛哭悲道:“不要……不要……”
奚氓看到連奕志緩緩的擡起了右臂,掌心已散開,高興的看著他。連奕志道:“把刀從她脖子拿開!”
奚氓拿開了自己的刀,只剩下兩個手下控制著沈靈雁,連奕志向蕭霆雲道:“你好好照顧她。”此時的沈靈雁已哭得失聲了,只有無奈的看著連奕志自廢。
連奕志心無牽掛,開始顫抖的手運氣,奚氓看得出神,連奕志自廢的時刻就要到來。誰料,只見沈靈雁左手一彈,迸出了一根銀針,飛向斜側的蕭霆雲,蕭霆雲反身使勁一踢,便將此針踢再進了正在奸笑的奚氓咽喉中,破喉而出,奚氓當場斃命。
連奕志獲救,其餘刺客皆慌張,蕭霆雲趁機救了沈靈雁,兩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連奕志起身打倒了兩個刺客,看著正在擁抱的蕭沈二人,側身目視其他。
蕭沈二人不時又分開,走到連奕志面前爲他擦拭眼淚,又拍土,道:“你太傻了,怎麼可以爲了我而自廢武功呢?”連奕志鄭重嚴肅道:“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沈靈雁瞬間無語,呆呆的盯著連奕志。
蕭霆雲忽然道:“剩下的刺客怎麼辦?”連奕志走到刺客跟前道:“把他們押回連家堡!”於是三人又押著四名受傷的刺客回到堡中。
連貫拍著桌子道:“誰派你們來殺奕志他們的?”一個刺客道:“我們是聽從奚氓的,奚氓與連公子有仇,所以……”
這個刺客又膽怯的望望連奕志他們三人,蕭霆雲三人直視這跪在地上的四名刺客,刺客低頭不敢直視。連貫聽後非但不滿意,而且更站起怒道:“來人,將他們殺了!”
不僅震驚了跪著的四個黑衣刺客,還震驚了蕭霆雲他們三人,連奕志也是吃驚不已,在他的心目中,父親一直是一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並且不好殺戮的人,而現在卻令人將其四個斬首,連奕志不解。
聽到斬首這二字時,那四個黑衣刺客害怕了,連忙哀求道:“連老爺,我們錯了,我們說!”只見連貫手一揮,衛士又退下,連貫道:“我知道奚氓背後還有撐腰人,就憑我對他的瞭解,他若背後沒有實力的人爲他撐腰,他今生絕不敢孤身潛進上杭城!”
那四名刺客在下面聽得仔細,這下可不得不說了,若是讓連貫猜到了,他們不就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只聽另一受傷者道:“老爺說的沒錯,奚氓只是我們的頭領,我們這次來到上杭,不僅僅是因爲要給奚氓報仇,還有更爲重要的事要辦。”
蕭霆雲問道:“什麼事?”受傷刺客繼續道:“那就是打探江南武林的情報。”此話一出,連奕志等人皆瞋目,蕭霆雲心想:沒想到,他們會來得這麼快!
連奕志想:這前個月纔剛處理了搶鏢的事,幾件事下來,都似與東洋人有關,看來,這四個刺客就是東洋人派過來的。
沈靈雁望著連貫,連貫聽後,思緒萬千,憂慮重重,來回走動,未說話。連奕志又問道:“你所說的消息可靠嗎?”
刺客道:“句句屬實,我們幾個人來就是打探的,中原武林,新谷軎軎已經滅掉了最後一個大門派‘正龍派’,從此中原武林盡歸東洋人控制。
而且還有不少小派僞幫都趨於其下,東洋人的勢力今非昔比了。前段時間又從海上運到一批人,直接從渤海運來的一批精英武士,新谷軎軎已經號令幕府人做好入侵江南武林的準備。”
蕭霆雲道:“那也就是說,只要你們一回去,他們就發起總攻了!”沈靈雁擔憂道:“看來,又是一場生死大戰了!”
連貫道:“你們這次派出了多少人來江南打探情報?”受傷刺客道:“我們此番派出了五組人馬,分別到江南五處打探情報,之後逐一返回?!?
連貫聽後點頭道:“現在給你們指一條明路,看你們要不要?”蕭霆雲又道:“我知道你們本來也是關中武林同道,只不過被迫進入到幕府,其實你們的心底都不壞,還都知道自己是中國武士,並不願意爲了東洋人兒殘殺自己的同道,你們好好想想吧?!?
四個刺客聽完這句話後,互相觀望,連奕志道:“只要你們願意戴罪立功,我連家堡不但不會殺你們,還要招你們爲我連家堡四大護衛!”連貫的期望眼神一直望著他們。沈靈雁亦如此。
終於有一個刺客道:“好,我們聽你們的,什麼東洋人?老子不幹了!”另外三個刺客反應稱同。一個刺客立馬帶領著其他三人跪下道:“連貫老爺,從此我們四兄弟就是您的人了!”連貫聽後,開心不已,連忙過去扶起他們。
連貫問道:“剛纔你們所說的五組人馬潛進江南武林,刺探情報,仔細說說?”一個護衛道:“這些都是奚氓帶我們來的路上告訴我們的,新谷軎軎分別從府中中挑選了二十五名輕功可以的人,分成五組人馬,派往江南五省打探情報,每組首領都有史幫主親自頒發的令牌,分爲金、木、水、火、土牌?!?
連奕志岔道:“史幫主?”護衛解釋道:“就是魯南槍王史戒行!”蕭霆雲回想道:“此人就是我師父所說的當年爭奪鳳鉞劍的十大高手唯一存活的人,真想不到呀!此人竟一把年紀了,還爲東洋人賣命?!?
護衛道:“就是蕭大俠口中所言之人?!边B貫道:“接著說。”護衛道:“五組完成任務後,憑藉令牌蕭山下向史幫主覆命,我們組是金牌。”連奕志道:“之前,我已從奚氓身上搜出這塊金色令牌?!蹦贸鰜碜尨蠹疫^目。
此金牌是用錫鐵合鑄,正面是兩把***交叉斜立,其上放置一巖石;背面刻有大山,由此可知,其餘四塊令牌必是背面皆一樣,而正面是刻有樹木、河流、火苗、土地,這設計的想法必是史戒行所建議,看來史戒行在幕府中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呀!
連貫把令牌接到手後看了許久,之後纔對四護衛道:“你們先下去吧。”那四個護衛便退出了正廳。
連貫道:“雖然其四人皆服,但是爲了保密,老夫還是不想讓他們參加我們的大事,你們有何禦敵之策?”蕭霆雲看了一眼連奕志,連奕志看了一眼沈靈雁,沈靈雁又看了一眼連貫,連貫笑道:“沒事,別被東洋人嚇到了,這樣吧,霆雲你先說吧?!?
蕭霆雲道:“伯父,那侄兒就說了,我認爲我們應該派出一隊人馬逐一把史戒行派出的五組給滅了,使得東洋人無消息可決策,亂其失真,而後再與衆江南武林同道共同商議此事?!?
連貫點頭稱讚道:“霆雲這個想法不錯?!边B奕志緊接著又道:“不僅如此,我們還可以冒充其五組人員,趕赴蕭山伺機殺了史戒行這個心腹大患,而史戒行一死,東洋新谷軎軎必失一臂,我們則可反攻?!?
連貫喜道:“奕志說的也沒錯,霆雲你覺得呢?”蕭霆雲道:“奕志想的比我深遠,我還得多加學習呢!”沈靈雁讚許道:“唉,你也別謙虛了,你們兩個說的都不錯,只不過這次任務由誰來執行呢?”
連貫笑道:“還能有誰呀?連家堡只有你們三個武功最好,此次殺賊奪令任務就交給你們了。”蕭霆雲等人沒有推辭。
只是連奕志道:“孩兒若走了,堡中怎麼辦?”連貫笑道:“怕什麼?東洋人一時半會兒不會攻來,更何況還有章繪等人呢,只要你們能夠奪得令牌,我相信東洋人是不會輕易發兵的。”
連貫看起來是多麼自信、多麼堅定!連奕志又道:“那此次我就把那四大護衛也帶上,也好試試他們是否存有假心?”連貫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