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還未至早膳十分,從菊園中傳來了一聲驚叫,幾乎整個丞相府的人都可以聽見,那聲音實在驚悚,聽著就瘮人無比,直到姜氏到了菊園,才勉強將快要發(fā)瘋的楚玥穩(wěn)住,衆(zhòng)人都聽見了那一聲慘叫,紛紛趕往菊園,有看熱鬧的,有潑冷水的,有幸災樂禍的,更有楚瑤這樣,單純爲了看結果的。
這一鬧,就連老夫人都驚動了。
“怎麼回事,一大早上就在府中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tǒng)?”
老夫人拄著一根柺杖,扶著錦娘一路走進了楚玥的房間,只是才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子香氣,是什麼麼味道又說不上了,總之有些奇怪。
“母親,您怎麼來了?”
姜氏擦乾了臉上的淚痕,走上前來,朝著老夫人請了安,扶著老夫人坐在了圓桌旁,老夫人這纔看清楚,府中衆(zhòng)人都在這裡了,心內越發(fā)不高興,難道一個大小姐也值得驚動這些人?
“鬧得雞飛狗跳的,想讓我安心都不成,我就過來看看,大丫頭到底怎麼樣了,一早上就聽見哭哭啼啼的,吵得厲害。”
老夫人見著自己來了這半天了,楚玥還沒有出來請安,心下一沉,索性說了出於惡意一回,才說完,就看見姜氏的眼淚一下又流了出來。
“母親,您自己過來看吧。”
姜氏抽出袖中一塊精緻的絲帕,擦擦眼角的淚珠,看上去十分悲傷的樣子。
老夫人瞟了姜氏一眼,拄著柺杖站起身來,朝著簾帳裡邊走去,越走近,方纔那股香味就越發(fā)的濃郁了,還帶著絲絲血腥味,老夫人心內一緊,叫上加快了一些,三兩步走到了楚玥牀前,這一看不要緊,可是嚇到了老夫人了,連著退了兩步,幸而錦娘扶著,不然就摔倒了。
老夫人長嘆一口氣,這牀上躺著的那裡還是平日裡風光無限,容顏嬌嫩,越西的第一美女楚玥啊,那分明就像是一個怪物躺在牀上。
衆(zhòng)人都是跟在老夫人身後的,見著眼前的情景,紛紛向後退,三姨娘甚至忍受不住了,伏在門前玩著腰乾嘔著。
楚瑤走在後頭一些並未看清牀上的情景,此刻又想著牀頭走了兩步,只見牀上躺著的的確是楚玥,只是那畫面相當驚悚恐怖。
楚玥雖然平靜的躺在牀上,臉上依稀可見痛苦之色,滿頭青絲已經(jīng)成了殘須一般,寥寥無幾,更恐怖的是楚玥的頭皮幾乎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了,都被她尖利的指甲撓得血淋淋的。看著就是一片血肉模糊,觸目盡心。
楚瑤細細看向楚玥的指尖,裡邊還帶著絲絲的血肉沒有來得及處理,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換過了,但還是沾上了一些血跡,如今楚玥昏睡著,臉上還是一陣一陣的抽搐,姜氏命人將楚玥的手臂困住了,生怕昏睡中的楚玥在動手抓傷了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你說。”
老夫人已經(jīng)出了楚玥的房間,帶著衆(zhòng)人來到了偏廳裡,才坐穩(wěn)了,就開始詢問姜氏。
其實姜氏哪裡知道發(fā)生了什麼,晨起就聽見丫鬟來稟告,說是楚玥得了怪病,等姜氏趕過來的時候,楚玥已經(jīng)開始控制不住的抓著自己的頭皮,姜氏趕緊請來
了大夫,用金針扎暈了楚玥,就成了現(xiàn)下這番情景。
“妾身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趕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樣了,”
姜氏還在抽泣著,楚瑤冷冷一笑,沒想到姜氏也有感情,這幾滴眼淚,倒是情深意切。
“你來說,你家小姐到底怎麼回事?”
老夫人將柺杖指向了站在姜氏身後的冬青,只見冬青渾身在發(fā)顫,想來還沒有從方纔的事情中緩過神來。
“回老夫人,今日才起身,奴婢就伺候小姐梳洗,梳洗以後,奴婢就去了小廚房看看小姐的早早膳好了沒有,回來的時候小姐就說頭上癢得慌,奴婢還沒來得及阻止,小姐就已經(jīng)將頭髮抓掉了,還連著頭皮都被扯了下來,奴婢實在嚇壞了,就請了夫人過來。”
冬青跪在地上,看著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眼淚更是止都止不住,滴滴答答的流了下來,邊哭還邊顫抖著。
老夫人擺擺手讓冬青先起來了,接著長嘆一口氣,雖然她不怎麼待見姜氏母女,但楚玥畢竟是長孫女,如今成了這幅模樣,心中還是心疼楚玥的。
“這件事情,妾身覺得另有蹊蹺,好端端的玥兒怎麼會扯自己的頭髮,還請老夫人做主,還玥兒一個公道。”
姜氏眼角雖然還帶著淚,但是已經(jīng)撐起了精神,若是老婦人不在這裡,她一定會下令開始搜查楚玥身邊的人,還有今日用過的東西,可是老夫人現(xiàn)在在這裡坐著,就算姜氏再擔心,也還是不敢越過老夫人去。
“這件事情我會讓人徹查的,你先進去看看玥兒吧。”
老夫人看著姜氏一時不忍,就讓她先去陪著楚玥了,楚瑤看著這架勢,看來老夫人是要親自查這件事情了。
“錦娘,去,去查,玥兒還沒有用早膳,不會是飲食的問題,看看今日玥兒梳妝用的東西是否有問題?”
老夫人神情嚴峻,指揮著錦娘帶著幾個嬤嬤進了楚玥的閨房,直接就奔著梳妝檯去了。
楚瑤早就知道,老夫人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雖然這些年老夫人不在府中不掌權,這雷厲風行的的手段可是一點都沒有變。
楚瑤眼眸一擡,正巧對上了白珍的眼睛,向著她輕輕使了一個眼色,只見白珍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楚瑤嘴角才勾起了一抹笑,白珍做事,向來謹慎,從不拖泥帶水,這回,就算查破了大天,也是查不到楚瑤身上來的。
不一會兒,就見錦娘拿著一個白瓷瓶子出來了,除了這個,再無其他。
“回老夫人,大小姐應該是用了這瓶中的頭油纔會如此的。奴婢用銀針試過了大小姐梳妝檯上的所有胭脂水粉,都沒有問題,唯獨這個瓶子裡的頭油,這頭油被下了毒了。”
錦娘說完以後將銀針舉過頭頂,衆(zhòng)人皆看見了,原本應該是銀晃晃的細針,針尖處確實渡了一層黑色。
“好啊,很好,真是反了天了,趕在丞相府中明目張膽的下毒害人,給我查,每個院子都去查,所有人在這裡,不準離開。”
老夫人臉色鐵青,都快擰出水來了,眼中帶著厲光掃過廳中衆(zhòng)人,一瞬間,卻又變得和睦起來。
“你
先回去吧,安胎要緊,這裡沒有什麼你幫得上忙的,回去好好養(yǎng)著,可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原來老夫人是看見了站在一旁的四姨娘,這才變得和顏悅色起來,朝著她揮揮手,讓她回園子裡去歇著,四姨娘這一胎,老夫人看的可重了,當然不會再讓白靜有些什麼好歹。
“老夫人,各位姐妹都在這裡,每個人都有嫌疑,若是讓四妹妹回去了,怕是有些不妥吧?”
開口說話的是大姨娘徐懷玉,姜氏是她主子,現(xiàn)在姜氏不在這裡,她自然是要幫姜氏看著些的。
“這叫什麼話,四姨娘自己懷著身孕,怎麼會碰這些個髒東西?”
老夫人打斷了徐懷玉,厲聲呵斥著,只見徐懷玉雖然沒有敢出聲了,但是面上終究還是有不平之色。
“老夫人,大姐說的在理,妾身沒事的,老夫人不必擔心,大小姐還在昏迷中,妾身理應在這裡等著大小姐醒過來。”
四姨娘對著老夫人行了一個禮,聲音中帶著感激,但是還是婉拒了老夫人的提議,這個時候離開,難免以後有人說嘴,還是在這裡看著,況且這齣戲,四姨娘可是愛看的很。
“既然如此,你便在這裡呆著吧,只一點,小心自己的身體。”
老夫人關切的讓人擡了一把椅子,讓四姨娘坐了下來,廳中衆(zhòng)人還是站著,楚瑤就站在老夫人的身後,靜靜的看著這一場根本沒有結尾的好戲。
“怎麼樣了,查得如何了?”
老夫人看著去了又回來的錦娘,出聲詢問。
“回老夫人,這頭油是昨日採買辦的人送來的,是這個月的份例,每個院子裡都有的,只是。。。”
錦娘有些吞吞吐吐的,擡頭看了一眼站在老夫人背後的楚瑤,一時卡住了,沒有說下去。
“只是什麼,你接著說。”
老夫人見錦娘欲言又止,又看見了錦娘看了一眼楚瑤,只是楚瑤並沒有什麼異樣,邊讓錦娘接著往下說。
“奴婢方纔搜查了府中各位姨娘和小姐的屋子,只有二小姐房中沒有頭油。”
一下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楚瑤看,就連老夫人眼中也全是探究,彷彿等著楚瑤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瑤兒不喜歡這茉莉的味道,賞給白芷了,只是這丫鬟手滑將瓶子打碎了,頭油也所剩無幾,如今應該還在白芷的屋裡。”
楚瑤才說完,姜老夫人便讓錦娘再去竹園一趟,將剩下的頭油拿了過來,到時候便知曉了。
廳中皆是屏氣凝聲,老夫人不開口說話,誰也不敢喧譁,一時之間大廳中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不一會兒,只見錦娘拿著一個碎了一半的瓷瓶走了進來,與衆(zhòng)人的一模一樣,可見楚瑤說的是真話,就是昨日打碎了的頭油瓶子。
“老夫人,瓶中的頭油也有毒。”
錦娘一席話,讓廳中衆(zhòng)人的神經(jīng)全部繃緊了,心下駭然,難道有人要害丞相府中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只是二小姐運氣好,居然誤打誤撞的躲過去了。
老夫人心中混亂如麻,這件事情遠遠比她想得要複雜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