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一臉凝重的莊津瑜快步入內。
僅一眼,她便看注意到了那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
‘好好大一隻龜殼!’
道道古樸、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
青苔之下,隱約還可見到一條條玄奧晦澀的紋路。
下一刻,她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好像整個魂魄,都要被吸入殼中。
莊津瑜趕忙轉移了視線,朝著那坐在躺椅之上的男子單膝下跪。
以至於,沒能看到龜殼正當中的那顆孔洞,兩點妖異的紅芒一閃而逝。
“陛下,下官有要事稟報!”
玄龜依舊懶洋洋地趴在一旁,看似並未有任何動作。
一名宮女從它身旁走過,龜頭猛地探出又縮回!
可憐那人尚未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響,便整個被拖入了殼中。
片刻輕微的顫動過後,一道道常人肉眼無法觀測到的漣漪,悄無聲息在小院當中蔓延開來。
以趙璟乾的角度,早已將方纔的一切盡收眼底,卻是完全不爲所動。
神龜對自己病情的緩解頗有奇效。
無非只是貪吃一些罷了。
他轉而不動聲色看起手中的字條。
其上清清楚楚記錄著面前這位莊掌鏡,今天一整日的行蹤.
“說吧。”
“啓稟陛下,下官今日隨徐先生前往西城,見到了駭人聽聞的一幕.
麒雲教暗施邪法,蠱惑人心若不加以制止,恐釀成大患,請陛下明察!”
“哦?”
趙璟乾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暗施邪法,包藏禍心之人的確是有.
只是究竟是誰,卻是不太好說了吧?
看著那位跪在面前的絕色美人,趙璟幹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躁動。
那位香氣撲鼻的美豔天師.
就在早些時候,也曾跪在同樣的地方,替自己治病分憂來著
略帶英氣的面容,高冷清貴的氣質,今日竟是越看越覺得順眼,不知不覺間,心中的那股躁動逐漸狂熱起來。
趙璟幹舔了舔嘴脣。
什麼他媽的大賢天師、國子監才女。
朕都要!
“莊掌鏡。”
“下官在!”
“麒雲教的事情朕已知曉,稍後,朕會安排血衣衛處理此事。”
莊津瑜茫然擡頭,“陛下!”
簡直荒謬.
血衣衛與明鏡司,雖然同爲直接隸屬於陛下的組織,職能卻是大不相同!
明鏡司負責監察京中百官,並調查陛下所交代的各種事件。
而血衣衛,則是專職殺人放火.
如今,麒雲教主是何許人,來自何處?
背後是否有其他勢力插手,在京都又已有多少信衆
等等等等,一概不知,怎會輪到血衣衛出手的?
幾乎瞬間,她便明白,陛下這是在惱自己,昨日落了他的面子.
擡起頭,與那位九五至尊四目相對,不知爲何,她竟打了一個寒顫。
連帶著到了口中的話,都再無勇氣說出。
“下官.遵旨。”
趙璟乾的眼中閃著妖異的光芒。
快了就快了!
他有預感,要不了多久,自己便可如常人一般,享受一下那未曾體驗過的魚水之歡
他冷冷望著面前的女人,先前種種試探與挑逗的心思通通煙消雲散。
一個爲表忠心,肯當衆與當朝首輔劃清界限的女人,竟然轉過頭就跑去偷偷會見徐盡歡.
這裡頭的種種心思,由不得自己不多想
“太醫說,朕的身體近日已然有所好轉。
也是時候,該考慮納妃生子之事了。
莊掌鏡之才學、容貌,無不令人折服,甚得朕心吶”莊津瑜如遭雷亟。
明明是前些日子,自己還朝思暮想之事。
爲何如今心底,竟未能感覺到半點喜悅之情?
‘早說過叫你手腳放乾淨點的’
‘下你個頭啊!叫夫君。’
思索間,陛下不知何時已經起身來到跟前,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朕稍後便去請示母后。
津瑜啊,出身差些沒關係,若是能提前誕下龍子,未嘗不可母儀天下。”
——
大燕西境。
噠噠噠的馬蹄聲響徹四野,一行十幾人來勢如風。
官道旁,凡是碰巧偶遇的行人無不嘖嘖稱奇。
太快了!
從未聽聞過,有如此快的駿馬!
“趙小姐,大師兄所說的驛館,就在前面不遠了,剛好過去歇歇腳”
“好。”
接連數日奔襲,有‘神行符’的加持,幾人近乎馬不停蹄,此刻已無限接近汴州所在的方位。
只是符籙雖強,馬匹卻終究只是血肉之軀。
臨行前,徐盡歡特地將他心愛的小母馬送給自己。
可惜來的時候還膘肥體壯,如今,卻是已是瘦得皮包骨頭了.
破舊的‘驛’字迎風招展,小小的驛館佔地不大,卻是已然人滿爲患。
趙若曦一行人翻身下馬,驛館當中頓時竊竊私語起來。
恢復了原本面貌的七公主自不必說,如今暗疾盡祛,修爲日深,一襲玄色勁裝穿在身上,頗有一股英姿颯爽之感。
同行的合歡宗弟子,亦各個都是容貌出衆之輩,甫一進入大堂,便引得衆人注目。
尤其是.沒有看錯的話,幾人可是從那個方向來的。
“小丫頭,老夫多嘴,你們,這是要往何處去?”
鄰桌,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開口問道。
他的身旁跟著十幾名家眷和護衛,雖然穿著破爛,但那骨子裡的氣度和神態,卻是半點作不得僞。
“渠縣。”
趙若曦冷冷回道。
她簡單環視一週。
此時此刻,在這驛館當中聚集著的幾夥人,俱都跟這位中年男子一樣。
其真實身份,恐怕都是非富即貴。
沒猜錯的話,他們是來逃難的。
除了最裡面的那一位!
“嘶!”
“小丫頭,渠縣可不興去啊!”
“是啊,你們像是從中原方向來的,怕是還不知道,汴州那邊正在打仗,危險得緊吶!”
趙若曦並未回答,只是陰沉著臉,徑直朝著最裡側的一張長桌走去。
一名披散著長髮的男子,雙眼之上蒙著黑布,正站在長桌跟前,與人玩著‘秦王繞柱’的遊戲。
而被他追逐著的,竟是七八位姿色不俗,各有千秋的美豔女子。
那些女子一個個眼含桃花,笑得花枝亂顫。
先前開口的中年男子瞧見這一幕,當即不再言語。
他自顧自喝了口酒,搖頭嘆道:
“原來,是來尋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