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禍!!!”
趙璟幹驚呼出聲。
烏天師繼續道:
“還請陛下徹查昨日入京人員,當中定有身懷邪術之人
血雨也好,蝗災也罷,其實都是爲了煽動百姓,動搖國本!
此賊目無君主,陰險狡詐.
其心可誅!”
噹啷——
聞聽此言,曹高心頭一顫,不小心撞翻了身側的花瓶。
迎著陛下含怒的目光,他兩股戰戰,趕忙跪下身來:
“老奴糊塗,請陛下責罰!”
“哼!”
趙璟乾冷哼一聲,並未過多理會,而是仔細思索起對方話語。
目無君主
其心可誅!
腦海當中,一道玄衣身影躍然而出。
他也不至於僅憑三言兩語便輕信了對方。
畢竟,那位可是母后親自交代,要自己敬重之人。
可是
歷來後宮不得干政。
萬一
母妃老眼昏花,看錯了人呢?
“不知天師,可有應對之法?”
“陛下言重了,喚奴家烏瑤便可。”
烏瑤欠身一禮,繼續道:
“奴家才疏學淺,不知災星手段深淺
但,若蒙陛下不棄,願竭力一試!”
趙璟幹迎著對方堅定的目光,輕輕點頭。
“距離京都最近的豫州來報,近來暴雨傾盆,洪水肆虐,百姓苦不堪言。
烏瑤若是有心,或可前去一試。
來人吶!”
聞聲,自有婢女恭恭敬敬捧著一枚金燦燦的腰牌,雙手奉上。
“此乃天子腰牌,你且拿去,一路自當暢通無阻。”
“謝陛下!”
“如若事成,有朕做主,在京都,爲你張設法場,開壇布講。”
烏瑤當即大喜過望,便要下跪。
趙璟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對方。
感受著撲鼻芬芳和掌中溫潤,哪怕他已經竭力剋制,呼吸仍不由得粗重起來。
正自失神,手中託著的嬌軀,竟有些顫抖起來。
他凝眸看去,才發現佳人已然哭得梨花帶雨。
“奴家自幼得神靈庇佑,生而帶有異象,卻被族人視作異類人人喊打
從未有如陛下這樣的大丈夫,如此信任奴家.
若是陛下願意,奴家還有一物,欲獻予陛下,或可緩解陛下肺癆之疾!”
趙璟幹雙眼一亮:“果真?”
烏瑤也不言語,後撤兩步,脫離了對方依依不捨的手掌。
一瞬間,翠綠色的濛濛清輝以她爲中心,朝著四周擴散開來。
她忽地閉上雙眼,口中唸誦著晦澀難懂的音節,一道水桶粗的空間裂縫在身後憑空出現。
趙璟幹當即警惕起來,心念一動,一塊巴掌大的玉盤已然從袖中滑至掌心。
要不是那裂縫當中,不住涌現出的海量生機,令他通體舒泰。
當即便要催動京都大陣,降下堪比至聖一擊的天雷,將對方轟殺至渣!
幾息過後,一道笨拙的身影從中鑽了出來。
裂縫緩緩閉合,一切宛如從未發生過。
趙璟幹怔怔望著院子裡多出來的那隻,半人來高,背上長滿青苔,頭大如斗的異獸。
那竟是.
一隻巨龜。
巨龜似有所感,龜、頭緩緩轉動,懶洋洋地望了自己一眼。
下一刻,它倏地縮入殼中,五隻黑洞洞的巨孔不住噴吐著翠綠色的霞光。
趙璟幹驚駭地發現,以巨龜爲中心的區域,花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
不止如此,那種如影隨形,時刻伴隨著自己的胸痛之感,幾乎快要消散一空!
“此乃玄龜,是瑞獸。
有它相伴,當可緩解陛下的病痛。”
烏瑤說著,忽地察覺有異,趕忙不動聲色按住龜背,強行制止了對方的顫抖。
龜殼當中,一雙猩紅的巨眼盯著遠處,眼中竟滿是恐慌。
——
許府。正與當朝首輔許新年相對而坐的徐盡歡忽地心有所感。
意識沉入識海,赫然發現,巨樹枝幹上,一隻青鸞拍打著雙翼,朝著宮城方向尖嘯。
“小青,怎麼了?”
青鸞稍稍冷靜下來,眼中閃過從未有過的貪婪之色:
“那邊有好吃的!”
“徐小友?”
耳畔傳來許首輔的聲音。
徐盡歡輕輕安撫了一下小青,趕忙回過神來。
“抱歉,首輔大人,在下失禮了。”
把玩著掌中的青橘,許新年擺擺手:“無妨,比起小友,倒是老夫有些惶恐。
畢竟,就連堂堂天子,都要屈尊降貴,親自前往那煙花之地拜訪閣下。
老夫何德何能,竟讓小友親自上門?”
開門見山地將心中疑惑問出,他捏起茶盞,送到嘴邊。
怎料對方下一句話,竟直接令他這個縱橫朝堂幾十年的老油條破了防。
“敢問許大人,覺得當今聖上,可堪大任否?”
“噗——”
徐盡歡真氣透體而出,形成一層壁障,這纔沒被對方一口茶水噴在臉上。
對面的許首輔咳得滿面通紅,伸手怒指自己:
“豎子!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徐盡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在下明白了。
許首輔沒有第一時間喝令手下前來趕人,便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聞言,許新年臉色當即一變。
他收起那略顯浮誇的演技,雙手朝著天空微微一拜:
“閣下莫不是陛下派來試探老夫的吧?”
“本官在朝三十餘載,對大燕自是忠心耿耿。
小友還是莫要戲弄老夫。
畢竟身處這囹圄之中,不敢高聲語啊”
“有我在,趙璟幹那個殺父弒兄的畜牲,還無力窺探這裡。
許大人大可放心。”
許新年瞪大了雙眼,至此疑慮盡去。
畢竟,哪怕是探子,也不是什麼話都可以說出口的.
他上身微微探前,低聲道:
“便是當今陛下,無才無德,又如之奈何?
莫說如今成年皇子死絕,便是當真從天而降一位先帝庶出之人,又如何快速令天下人接受?
大燕已是風雨飄搖之際,再這樣折騰下去,老臣恐晚節不保,要成爲亡國之臣吶!”
至此,他自問已經對兩人的來意掌握了個大概。
難怪那位沈姓的公子看起來有些熟悉。
瞧那眉眼,倒是的的確確跟先帝有三分相似。
可是,那又如何?
如此內憂外患之下,再立新君,怕是不用敵人打過來,大燕自己就要先四分五裂了!
可惜這徐盡歡,本以爲是個人中龍鳳。
不曾想,也是個投機倒把,妄想一步登天的蠢貨。
“小友啊,老夫念你年紀輕輕,又有些手段,不如趁早離去。
今日之事,斷不會傳出這間院子。”
“假如,趙璟幹並非先帝血脈呢?”
“你說什麼?!”
徐盡歡並未回答,而是繼續道:
“假如,有德才兼備之人,能夠解西、南兩域百姓於水火呢?”
許新年臉色一變再變。
他已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未曾如今日一般失態過。
徐盡歡一手拍在趙若曦肩上,笑道:
“別藏了殿下,給許大人亮個相。”
趙若曦依言起身,解開了束在腦後的馬尾。
揮手間,臉上的一應僞裝悉數脫落。
許新年騰地站起,眼中迸射出從未有過的精光:
“若曦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