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陸極西,萬里綠茵。
這片整座大陸之上最爲肥沃的草原,千百年來,爲大周國孕育了不計其數的駿馬良駒。
哪怕燕國國土最爲廣袤、墨國機關術天下無雙,但若單論騎兵之精銳,卻是無人能與週一較高下。
千年以前,陸淵於今日的燕京擁立趙氏爲王,便功成身退,浪跡天涯,自以爲能夠從此做一隻閒雲野鶴。
怎料好景不長。
在經過短暫時間的繁榮發展之後,先前曾追隨陸淵左右的齊、周兩姓氏族,對趙氏心有不滿,暗生嫌隙,幾次發動人族內鬥,一時間,整片大地之上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劍聖得知此事,曾數度出面調解,奈何三姓領袖,皆是一路追隨自己驅趕妖族的死忠與部下,手心手背都是肉。
無奈之下,最終只能徹底隱退,就此不問世事,安心教起了徒弟.
少了壓在頭頂這座大山的制衡,三姓徹底決裂,在經過數場大戰之後,各自佔山爲王。
短暫統一了一段時日的秦陸,就此分崩離析.
周氏先祖,最終選在了這片廣袤草原爲根基,建立國都,併爲其命名爲——‘秦闕’。
城牆之上,秦闕二字龍飛鳳舞,筆走龍蛇,乃是周氏先祖親筆所書。
暗指此地當爲秦陸門戶,隱隱有著“周室當爲天下主”的意思在其中。
此刻,秦闕城外數十里,正有俊男靚女,分乘兩騎並駕齊驅,一路朝著廣袤草原的深處而去。
暮色將身旁的‘神淚河’染成暗金色的綢緞,馬背上的女子一襲月白色的窄袖長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與本地牧民的粗獷外表不同,她雖同樣是在馬背上長大,卻生得頗爲精緻。
眉如遠山含黛,眸色淺淡似被水洗過的琥珀,鼻樑高而挺,卻因脣角天生微揚的弧度,減了幾分清冷,多了些許靈動。
長髮未綰,只用一根素銀簪鬆鬆別住幾縷碎髮,餘下的青絲在風中揚起,與河面碎光交織成網。
身旁,一名有著深邃五官的青衣少年,腰間別著厚背寬刃的長刀,刀鞘陳舊,纏著磨得起毛的牛皮繩。
他總在女子不注意時側目。
看對方被風拂亂的碎髮黏在脣角,看她因顛簸而微微起伏的肩線,看她雪白粉頸之上,偶爾滾落的晶瑩汗珠。
“再看,當心踩上牧羊人設下的陷阱。”姑娘突然轉頭,琥珀色的眸子彎成一條細線,看得少年如癡如醉。
他猛地扭回頭,耳根發燙。故作鎮定地扶了扶身後的刀鞘,“君若誤會了在下只是在看看.看河裡的魚!”
“駕!”
被喚作君若的女子突然俯身揚鞭,棗紅駿馬驟然加速,嘶鳴著躍過淺灘。
少年一面念著罪過,一面貪婪地呼吸著勁風帶來的女子體香,而那人如銀鈴般的笑聲,也跟著一併傳入耳中。
“蕭寒,我想吃魚了!”
“你去河中抓幾隻出來,本郡主便答應嫁給你!”
“啊!噹噹真?!”
蕭寒面露狂喜,剛要調轉方向。
轉頭看向一旁的神淚河,當即眼角抽搐,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巴掌!
‘蕭寒啊你真是蠢到家了!’
李君若忍俊不禁,望向前方不遠處的高聳祭壇。
白雪皚皚的聖山腳下,九層黑曜石壘成的階梯頂端,一老一少,一長一圓兩道身影,已經依稀可見。
‘呆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本郡主要嫁的,一定是這整片秦陸之上,最爲優秀的男子!’
——
“褚將軍,大事不好。你媳婦剛剛說,她要嫁給別人了。”
開口之人滿面褶皺,像是風乾已久的陳年樹皮。
他聲音嘶啞,鬚髮灰白,唯獨那雙眼睛,清澈而又明亮,仔細瞧去,像是有著漫天星斗倒映其中。
此人,正是大周國師——玄微子。
“幾年不見,小君若出落得愈發漂亮了.簡直是跟她娘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褚將軍,你撿了大便宜啦”
褚雲祿雙手攏袖,扯了扯嘴角,不屑一顧道:
“國師少來打趣褚某,這麼好看的娘們.哪裡是本將軍高攀得起的?”
“哈哈哈”老人笑瞇瞇地捋著鬍鬚,“話不能這麼說,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以容貌論英雄?
話說,這神淚河中若是當真有魚,別說郡主,便是老夫,也想要嘗一嚐鮮。”
褚雲祿心中腹誹。
世人皆知,神淚河底埋藏著上古禁制,常年冰封。
一年當中開化的日子,不足三一之數,哪來的魚?
可憐大周武神‘天刀林缺’一世英名,居然收了這麼個榆木腦袋做徒弟。
他不欲再跟對方繼續這個話題,鄭重其事道:
“國師特地傳訊陛下,召本帥前來,總不會是爲了看人家小年輕打情罵俏的吧?”
大周雖有天底下最精銳的騎兵,奈何國力比之大燕,終究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自己身旁這位國師大人,苦苦修煉百多年,也終究被困於六品境界,便再也不能寸進。
褚雲祿依稀記得,上一次見到這位老人,雖然同樣蒼老,卻並未如今日一般,盡顯遲暮之相。
此番求見,難不成是自知壽元將盡,時日無多,找自己交代後事的?
玄微子像是猜中了身旁這位胖子所想,苦笑道:
“褚將軍休要詛咒老夫之所以元氣大傷,乃是昨夜觀星之時,忽有所感,測算到了了不得的東西”
褚雲祿眼中精芒一閃。
能令這位天下間首屈一指的術士如此大傷元氣的,絕非小事。
“說來聽聽。”
“大燕女帝登基,再立新天一事,褚將軍定然已經知曉,老夫就不多嘴了.
按說我大周也曾做過類似之事,算不得稀奇。
依照慣例,燕國本該就此重整頹勢,國運蒸蒸日上纔是。可昨夜忽地狂風呼嘯,就連老夫祭煉了半輩子的星盤,都傳來強烈震顫。
老夫猛地擡頭,這才發現東方天穹呈現異常!原本平靜的‘羅睺星’周圍,聚集著七顆灰暗小星,隱隱排列成銜尾蛇狀,蛇首所對應的位置,正是燕都方向!
此乃黑虹貫日、鴉星聚巢之相!”
“說人話本帥聽不懂。”褚雲祿尷尬地挖了挖鼻孔。
玄微子身上的暮氣似乎在這一刻盡數消散,就連那佝僂的脊背,都挺直了些許!
他轉過身,看著剛剛爲大周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少年將軍,慷慨激昂道:
“褚將軍如此星相,說明燕國的某位大人物.出了問題!
可是燕趙皇室幾乎死絕象徵著女帝的紫微星又是明亮異常,老夫斗膽猜測那個出了問題之人,極有可能,便是大燕境內另一位關鍵性的人物大燕國師!”
大燕國師!
褚雲祿雙眼一瞇。
這老東西果真有些門道。
自己昨夜剛剛得到密報,大燕國師在京都力戰南疆聖女,似乎受了些傷.
不過對方好歹也是至聖強者,一個個的生命力好到嚇人!以至於自己原本並未放在心上。
如今聽對方說來.那位大燕至高戰力的傷勢.似乎比自己想象中,要重得多?
“那娘們死了?”
“不知。”玄微子搖了搖頭,“不過即便不死.怕是也相去不遠!
若是褚將軍能夠把握住這等機會,暗中推波助瀾,未嘗不可大有作爲!”
“本帥知道了,陛下的意見是?”
玄微子朝著那位比自己孫兒還要年輕的將軍彎腰拱手,笑著道:“陛下說了,要老夫將一切告知於你,至於如何做,全憑將軍決斷。
陛下他.全力支持!”
“好很好!”
褚雲祿捏著下巴,一雙眼睛閃著幽幽寒芒,像是條蟄伏在陰影中的毒蛇。
若是某位慘死在渠縣之外的拓跋姓將軍早些看到這張臉,說不定就不會英年早逝了。
大燕國師
陸淵四弟子.
等一等.陸淵!
褚雲祿腦中靈光乍現。
沒記錯的話,藏身在燕京的探子回報說,國師從高空墜落,被一名男子攬入懷中.
那廝情急之下,曾當衆怒斥劍聖見死不救,惹得燕京上空風起雲涌,險些降下天雷
他叫徐盡歡。
嗯.
在渠縣之外,跟女帝卿卿我我,摟摟抱抱的那個徐盡歡!
有意思了
他看著距離祭壇越來越近的少年男女,一個個陰損的念頭飛速在腦中閃過。
“國師大人,此事你知我知,陛下知。切不可輕易外傳”
“自然.自然。”
話音方落,那匹棗紅色的駿馬,已然停在了祭壇下方。
李君若干脆利落地翻身下馬,率先朝著上方的老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
“君若見過國師!多年不見,風采依舊!”
玄微子含笑點頭,“好好好,小君若長大啦。”
緊跟著,她雙手背在身後,朝著其貌不揚的褚胖子展顏一笑,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夫君~~~!”
“籲——”
蕭寒緊隨其後,同樣下得馬來,聞聽此言,卻是氣得臉色陣青陣紅。
“見過國師,褚將軍。”
“郡主別鬧了,我老褚哪有那個福分”
褚雲祿憨憨一笑,一隻手不住撓著後腦,與剛剛簡直判若兩人。
蕭寒冷眼看著對方,心中暗罵一聲:‘僞君子!’
還在這裡裝憨
大週上上下下不,有了齊國那檔子事,如今整個秦陸,誰人不知,你褚胖子乃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陰狠角色!
李君若也不生氣,而是蹦蹦跳跳,輕身躍上了祭壇頂端。剛要開口,就見褚胖子嘿嘿一笑,便要跑路:“郡主和蕭公子是來找國師的吧?褚某突然想起,今早忘記餵馬,先走一步.”
“褚將軍!”
蕭寒見心上人吃癟,上前一步冷聲道:“我跟君若受家師所託,乃是特地前來拜訪你的,何故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故意搬出師父的名諱,試圖藉此壓這胖子一頭。
若對方還敢出言不遜,他便要以背後寶刀,試一試這位褚將軍手上功夫,究竟如何!
好叫君若看看,誰纔是這片草原之上真正的男人!
褚雲祿挑了挑眉,“哦?天刀大人有何指示?褚某洗耳恭聽。
只是沒記錯的話,邊軍調遣,唯陛下一人可以決斷,似乎輪不到旁人指摘吧?”
“好你個褚雲祿,竟敢”
蕭寒勃然大怒,一手已然按在了刀上。
“姓蕭的,幹嘛兇巴巴的!不得對將軍無禮!”
李君若站在褚雲祿身邊,掐著腰怒道。
蕭寒:“我!!!”
“我什麼我!一邊待著去!”
呵斥完傻小子,李君若瞬間換了一副面孔,再度笑吟吟道:“不是什麼命令啦,只是想請夫君幫個小忙。
夫君可知,燕國那位橫空出世的‘劍仙’嗎?”
褚雲祿被對方叫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口一個夫君.叫得真甜!
手握大周諜報機構的他自然知道,對方所指的是什麼。
“郡主又在胡說八道了,稱本帥將軍便可。
至於‘劍仙’嘛想必郡主是指那位不知在南疆做出了何等天怒人怨之事,惹得三位七品大妖從十萬大山當中一路追出,並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將其攔在在燕國邊境之外的‘沈夜’公子?”
“不錯。”李君若點頭道。
“師父說,如今元氣斷絕,至聖不出,這等超凡強者之間的對決,絕非尋常可見!我二人若是能夠遠遠地看上一看,只要不被波及到,對於武道一途,絕對受益匪淺!
他老人家礙於身份,不好前去,免得妖族狗急跳牆,派更多的大妖出來所以想要請將軍派些人手,護送我二人前去一觀。”
褚雲祿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笑瞇瞇地擺了擺手:
“原來是這樣小事一樁,本帥這就安排。”
“太好啦!姓蕭的,還不謝過褚將軍!”李君若眉開眼笑,就是可惜,若是這位褚將軍能夠親自護送,那就更好了!
蕭寒頓時感覺腹中翻涌,一口鬱血險些噴了出來。
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只能鄭重其事朝著那個一臉奸相的死胖子拱了拱手:“多謝.褚將軍!”
見傻小子終於低下了頭,李君若突然輕輕擡手,試圖拉住褚雲祿的衣袖,委屈巴巴道:
“夫哼!褚將軍好狠的心,本郡主人稱周國千年以來第一美人,追求我的人,從秦闕一直排到了草原!究竟哪裡配不上你啦?”
褚雲祿不動聲色地避開對方伸來的手,後撤一步道:“郡主真是折煞本帥了,是本帥自知相貌醜陋,無才無德,配不上郡主纔是!”
“胡說!褚將軍智謀無雙,排兵佈陣更是天下第一!我大周國若是多一些如將軍這般的男兒.區區燕國,隨手可破!”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就連身旁始終看戲的玄微子,都不由得朝這位郡主多看了兩眼。
如此看來,這位郡主一直以來,居然並不全是戲言。
褚雲祿卻是仍舊不爲所動,依舊笑吟吟道:
“郡主此言差矣。”
“千百年來,燕國英雄輩出,能夠始終壓我大週一頭,靠的是實打實的國力!
遠的不說,據本帥所知,如今這燕國之中,就有一位少年英雄,才智謀略皆是上乘,本帥每每想到此人,都深感自慚形穢。”
聞言,李君若苦笑一聲:“君若知道了,將軍所說的,便是那位人稱‘青雲劍仙’的沈夜沈公子吧?
能夠在如今這等元氣幾乎斷絕的環境下登臨至聖,的的確確非常人所能爲。”
“非也!”褚雲祿意味深長地搖了搖頭,“沈夜雖強,但終歸只能是一把鋒利的劍,匹夫爾!
真正令本帥忌憚的,是背後的握劍之人啊。”
“握劍.之人?”李君若一臉茫然。
據她所知,那沈夜雖說其貌不揚,但卻的的確確是位少年英雄。
如此年輕,便已經有了這等修爲,她實在想不出,燕國上下,居然還有人,能夠壓他一頭?
“不錯!郡主可知,大燕女帝趙若曦,從寂寂無名,突然間成長到今日,其背後,離不開一個人。”
褚雲祿雙眼瞇起,言之鑿鑿地道:“本帥身爲‘夜梟司’頭目,所知曉的隱秘,自然較常人多些。
通過對一些細節的抽絲剝繭,證明正是有此人在背後出謀劃策,合縱連橫,方纔成就了女帝的復仇崛起之路!
此子處處料敵機先,有鬼神莫測之手段,雖武力不強,卻已然被夜梟司列爲頭號必殺之人!”
“他是何人?”看褚胖子的樣子不似作僞,這位周國年輕一代最爲耀眼的存在,竟會對某個人如此重視?
偏生自幼便志向高遠的自己,居然對這樣一位大敵一無所知!
“他叫徐盡歡。”
見對方上鉤,褚雲祿笑得意味深長:“在本帥心中,唯有他這樣的男子,才配得上郡主啊。”
聞聽此言,場中幾人齊齊色變!
李君若更是瞬間如墜冰窟,一時間,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又想故技重施嗎.
褚雲祿.你好狠的心啊!
“君若明白了。”
僅僅只是片刻的失神過後,李君若便已徹底冷靜了下來。
“這位徐公子,如此殫精竭慮,怕是與大燕女帝關係匪淺。褚將軍此計,果真毒辣。”
“郡主蘭心蕙質,一點就透。”
“若大燕拒不接受,又當如何?”
“燕、周兩國曆來和睦,和親一事,本就早有先例。若是燕國自視甚高,膽敢拒絕,豈非欺人太甚,視我大周如無物嗎?!”
褚雲祿面色一冷,潛藏在陰影中的毒牙,終於稍稍露出了些許:
“倘若如此,褚某不惜搭上全部邊軍將士的身家性命,也要將大燕,狠狠給咬下一塊肉來!”
蕭寒聽得雲裡霧裡。
他們在說什麼?
我們不是來請褚胖子派兵護送,前往南疆觀戰的嗎?怎麼突然間.就扯到和親上去了?
等等派誰和親?
李君若?!!!
“不是.你們”
李君若深吸了一口氣,完全沒有理會蕭寒那個呆子。
“看來,褚將軍心中已有決斷。”
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委屈、嬌弱等如同小女孩一般的僞裝悉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遠超其年齡的冷靜與肅穆。
直到此刻,蕭寒方纔發覺,自己似乎從未真正認識過這個女人。
“能夠爲伐燕大計出一份力,是君若的榮幸。我這便回去稟報母親.”
“畢竟這種事情,她也算是輕車熟路!”
說罷,她翻身上馬,用力一甩馬鞭,揚長而去!
駿馬嘶鳴,揚起道道塵煙。
馬背上的李君若沒有回頭,也不知是在衝誰訴說:
“願我大周國後來之女子,都能夠如願嫁給心上之人,而不是一代又一代,只能淪爲兩國鬥爭的工具。
褚將軍,莫要讓本郡主失望!
駕!!!”
“君若!!!”
蕭寒冷冷瞪了那個死胖子一眼,像是恨不得將對方千刀萬剮!
卻是沒工夫過多停留,趕忙縱馬追上。
“慢走啊郡主,路上小心呀!”
褚雲祿朝著那兩道背影揮了揮手,一臉的沒心沒肺。
身旁的玄微子一臉落寞。
“虧你還笑得出來!當年她娘那檔子事,該不會也是你在背後攛掇的?”
褚雲祿腳下一歪,氣得吹鬍子瞪眼:“老傢伙.老糊塗啦?她娘跟那個什麼趙趙景昱和親那一年,本帥還是個孩子啊!”
“哼!從小就是個壞種!
無怪天下人說,你褚胖子不止臉黑,連心都是黑的!”
褚雲祿面露尷尬,視野中的兩騎,已然成了小小的兩顆黑點。
“國師此言差矣啊.”
“本帥雖說不怎麼幹淨,但咱們這位郡主的心,可比本帥黑得多了.
沒工夫跟你閒扯,我要入宮面見陛下!
潛藏在燕京的探子們.是時候該動一動了!”
——
“阿嚏!!!”
燕京東城,徐盡歡在人流如織的集市中來回穿梭。
他猛地一個噴嚏,險些將肩上的小丫頭給甩飛了出去!
顧小小的兩側臉頰鼓鼓囊囊,一手死死抓著徐盡歡的頭髮,另一隻手,還在不住朝著嘴中塞著各色糕點,像極了正在打算囤糧過冬的倉鼠。
“徐繼花,你大染,想害本喔師!”
“你要不要先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再講話啊!”
徐盡歡一臉無語。
有些蹊蹺
自己堂堂五品高手,龍氣淬體,居然還會打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