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璟幹氣得七竅生煙,手掌死死抓著椅子邊緣,卻終究沒有當面衝撞母后。
他來幹什麼?
自從化解過一場血雨之後,這廝便整日呆在青樓當中無所事事。
唯二兩次聽到他的消息,都是跟自己那個未過門的妃子私會!
等等,這樣一想,他倒突然想見一見對方了。
“沒聽見太后說什麼嗎?速去通傳!”
片刻後,徐盡歡步入寢宮。
他依舊不跪,只是朝著高高坐在臺上的母子二人拱了拱手:
“徐盡歡見過陛下,太后。”
趙璟幹:“徐先生來了,這麼突然要見朕,所爲何事?”
徐盡歡從袖中取出兩方小盒,霎時間,藥香撲鼻。
“回陛下,血丹之怨氣已除,爲免繼續貽誤病情,在下便第一時間,將丹藥送來。
至於另一顆,乃是送給太后安神補眠之用。”
趙璟乾的呼吸開始粗重起來。
哪怕自己嘴上不在乎,但當丹藥真的送到自己眼前,他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悸動。
玄龜雖說神異非常,也很有成效,但畢竟是個水磨功夫。
若是這顆丹藥,當真如寧老先生所言那般,不止能夠瞬間治癒自己的頑疾,更可直接脫胎換骨,得以藉此踏入修行之路
哪怕是他,也很難不心動。
“好,徐卿,快呈上來!”
徐盡歡輕輕一拋,兩隻藥盒如同長了眼睛一般,自行飛入趙璟乾和黎雨薇的手中。
他迫不及待打開蓋子,一瞬間,濃郁的藥香比之先前,濃郁了何止十倍?
整座寢宮之內染上一層朦朧的緋紅之色,趙璟幹望著掌心那顆朝思暮想的丹藥,其中水波盪漾,像是稍稍用力一捏,便會瞬間破碎掉。
徐盡歡捕捉到了這位皇帝陛下眼中一閃而逝的貪婪。
他不知道寧採擷是如何鼓吹這枚血丹之功效的。
反正除了帶有寒髓之毒以外,這玩意倒的的確確是個大補之物。
至於隱藏在其中的寒毒,被師孃以詭異手段隱藏得很好。
連自己師父這個當代丹道宗師都沒法看出端倪,還怕區區幾個太醫?
莊津瑜低眉垂首坐在一邊,偶爾偷偷的幾次目光交匯,眼波柔情似水。
徐盡歡頓時有些無語。
自己雖說一早便準備拜訪趙璟幹跟太后,但著實沒想過會在這裡碰上她。
不過眼看著對方這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神,就知道她又誤會了.
醒醒吧孩子!
人家皇帝召你進宮,又不會先通知我!
自己上門獻藥的目的,只不過是爲了讓這京都的百姓,少死一些罷了。
當然,還要順帶把水給攪渾。
畢竟,擷芳園裡的那隻老王八醫人的‘費用’,可是不低。
這些日子以來,自己看似在鳶花樓混吃等死,實際上,一直在暗中架設一條遍佈整個大燕的情報網絡。
有了渡鴉這種逆天之物相助,許多看似不可思議的操作,都變得極其簡單。
整個京都近些日子以來的大事小情,更是完全沒法逃過自己的耳目。
他知道,爲了修建那勞什子廟宇,每天可是都有不少壯丁“離奇失蹤”的
而寒髓這種慢性毒藥,並不會第一時間令宿主毒發身亡。
只要這廝的病情得到好轉,於情於理,至少都會減少一些對於那隻老龜的餵養。
“徐卿煉丹有功,朕真不知,該怎麼謝你!”
徐盡歡面無表情搖了搖頭:
“無需如此,身爲大燕子民,這本就是分內之事。”
趙璟幹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別人也就算了你個無君無父的東西,還知道自己是大燕子民?
若非對國師和母后仍有忌憚,早就送他去見閻王了!
不過,既然丹藥已經入手,這徐盡歡對於自己而言,幾乎便已沒有了利用價值.
“徐卿,來得正好。朕正與母后商議納妃娶妻之事。
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不可沒有儲君,既得此丹,朕心甚喜!
朕打算明日完婚,徐卿以爲如何?”徐盡歡看了眼莊津瑜滿懷希冀的眼神,面不改色道:
“理應如此。”
這一刻,莊津瑜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趙璟幹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望向徐盡歡的目光當中,甚至帶上了一絲嘲諷:
“有徐卿這話,朕就放心了!
津瑜,還不謝過徐先生?”
莊津瑜僵硬的站起身來,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她直直望著那個說過會替她推掉婚約的男子,死死咬住下脣,直到朱脣染血,仍舊說不出一個字來。
就差了一天.
該死的狗皇帝爲何偏要選在今日!
“先生.”
語氣似嗔似怨,下半句話卻是始終無法說出口。
你.當真願意妾身,嫁給他嗎?
“哦?陛下,居然是要娶莊掌鏡嗎?”
趙璟乾的笑容當即僵硬在臉上。
還在裝傻!
“不錯!莊掌鏡之才學名震京都,容貌又如此出衆,甚得朕心.”
“我不同意這樁婚事。”
徐盡歡語出驚人,霎時間,整座寢宮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莊津瑜陡然擡起頭,眼中再一次有了光。
先生這.這也太直接了吧?
“徐盡歡,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徐盡歡冷笑一聲,並未回答這位皇帝陛下的話。
她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太后。
四目相對,黎雨薇瞬間出現了片刻的失神,很快就回過神來:
“乾兒,不得對先生無禮。”
趙璟幹愕然轉頭:
“母后!”
“既然徐先生不同意這樁婚事,那便就此作罷吧,今後不要再提了。”
趙璟幹憤然起身!
他的右手緊緊攥著,聲音都有了些許顫抖:
“徐先生,還請給朕一個解釋。”
“陛下可知,這血丹當中,最關鍵的一位‘藥’是何物嗎?
正是若曦殿下的白虎離炎之血。”
徐盡歡攤開雙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陛下一旦服下次丹,便將繼承若曦殿下的體魄。
這種血脈,於她而言,乃是穿腸毒藥,可一旦給了陛下,便成了直通六品,甚至更高修爲的天梯。
莊掌鏡之命格在下看過,乃是七殺照命、破軍纏身之相。
須得知曉,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啊。”
放屁!
趙璟幹心中暗罵一聲,已是氣得有些臉色發白。
若是沒有早先的那張字條,他或許還會聽之信之。
如今對方口中的話,他卻是半個字都不相信!
黎雨薇察覺到兒子的異樣,眉頭一皺,冷聲道:
“乾兒,先生不會害你,按先生說的去做。”
“兒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