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徒子”
趙若曦輕輕嗔了一聲,如怨似泣。
禁軍護(hù)衛(wèi)們臉色大變,怎麼都想不到,這個近日裡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強(qiáng)勢至極的皇帝陛下,居然還有這樣小女人的一面.
關(guān)鍵是.
這是自己能聽的嗎?
“欸?好好亮,好燙,好好玩!”
不遠(yuǎn)處,那座高高的閣樓後方,傳來小女孩的咯咯笑聲,並隱約可以瞧見點點火光。
趙若曦臉色一變,那股子朝堂之上,捨我其誰的氣勢再度浮現(xiàn)出來:
“沒聽見嗎,還不速去救火?”
很難想象,這等冷冰冰的語氣,與先前念著‘登徒子’三個字的,竟會是同一個人
不過是那味了!
“是!陛下!”
一應(yīng)禁軍腳底抹油,健步如飛,瞬間直奔火光處而去。
顧嫋嫋拍了拍手,笑嘻嘻地跳到了人羣后方。
“終究還是靠本國師一個人扛下了所有,我真是太機(jī)智了!”
——
剛剛還站滿了人的廣場之上,頓時只剩下兩道身影。
不出意外的話直到這位陛下主動開口之前,後方那堆小小的火苗,怕是熄不滅的。
趙若曦有些黯然地低下頭,小聲道:
“登徒子,對對不起.”
徐盡歡笑了笑:“沒看出來,你穿上龍袍,還真挺像那麼回事的。”
“如果有可能,我真的不想做這個皇帝.討厭死了。”
回想起這短短幾天的經(jīng)歷,趙若曦由衷地感到煩心。
誠然,這種高高在上,受萬人膜拜的生活,看上去是很威風(fēng)沒錯啦.
可是,如果有得選,她寧願去做一隻閒雲(yún)野鶴,去好好領(lǐng)略一下這秦陸的大好河山,快意恩仇,劍斬不平。
當(dāng)然,如果是有某個登徒浪子作伴,就更好了
“爲(wèi)何要道歉?”
徐盡歡語氣平靜,看上去不悲不喜。
甚至有些太過平靜了一點,平靜到讓女帝陛下覺得,自己像是個外人。
“我明知道有人要埋伏你,卻又不提前告知.只是遠(yuǎn)遠(yuǎn)派人跟著”
像是擔(dān)心對方突然走掉,趙若曦不由自主地靠近過去。
不曾想,那個男人這一次居然也未躲避,正向著自己走來。
徐盡歡一把捏上了如今已經(jīng)貴爲(wèi)皇帝的女子臉頰,手指微微用力:“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雙眼微瞇,目中一片冷冽:
“打從第一次見到面之時我就說過,公主殿下,原來是個忘恩負(fù)義,恩將仇報之人.”
“不是這樣的!”
趙若曦任由對方捏著臉,微微吃痛,卻是根本不願讓對方放開。
“我自從登基之後,就見不到你我知道,以你的智慧,不用說,也看得出自己被人算計
若是你會因爲(wèi)生氣,而闖到宮中來找我那樣子,就能見到你了”
說著,眼中已有淚花閃動。
況且人家一直暗中觀察著,隨時可以御劍殺敵,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登徒子,你還不知道吧如今,只要身在京都,我可是很厲害的.
心中想著,卻是不好將這些話訴諸於口。
畢竟一起經(jīng)歷了這麼多,以她對這人的瞭解,如今攔在兩人之間的,本就是這有些過於巨大的身份差距。
此時此刻,再去炫耀自己如今有多強(qiáng)大,得到的未必是讚許,反而是在將他推得更遠(yuǎn)罷了。
“還真是夠冠冕堂皇的理由啊,我的陛下。”
趙若曦腦中一團(tuán)亂麻。
亂到,連她也分不清,對方究竟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朝堂之上,她一呼百應(yīng),無人膽敢多嘴。
面對外敵,她咄咄逼人,令周使噤若寒蟬,甚至還放出豪言壯語,要讓大周國付出慘痛代價!
到了這人面前,突然之間,就把‘腦子’這種東西,丟到九霄雲(yún)外去了
不論如何,她只希望眼前之人,能夠原諒自己的任性就好.
“對對不起.”
徐盡歡微微俯身,湊近了些許,臉上再一次浮現(xiàn)出,當(dāng)初在那間名爲(wèi)‘長生草堂’的藥鋪中,那種壞壞的,充滿侵略性的笑。
他.他想幹什麼.
趙若曦心臟撲通撲通狂跳不止。
另一邊,灼熱的呼吸近在咫尺,幾乎貼著耳邊問道:
“怎麼罰你?”
趙若曦腦中‘轟’地一下,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襟。
懲.懲罰?
在.這裡嗎?
下一刻,那人突然強(qiáng)勢地吻了上來。
趙若曦心中涌現(xiàn)一絲慌亂,卻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fù)ё×藢Ψ降难恚袷巧乱环砰_手,對方就要憤然離去一般。
就在昨日,東城門外,黃沙遮掩了兩人身形,突然消失的那一瞬間,她多怕就此再也見不到對方了.
什麼天子威儀、帝王權(quán)術(shù)。
什麼大周南疆、東瀛墨國,在這一刻,通通都不重要。
貝齒輕啓,順從地配合對方的入侵。
儘管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如此親密,也才只有短短幾天未見,兩人卻像是久旱逢甘霖,像是要把彼此心中的思念和憤懣,通通宣泄在這長長的一吻當(dāng)中。
其實他也沒有真的生氣吧。
畢竟他那麼聰明,又.那麼受女孩子喜歡,一定早就看得出,自己心中那點小伎倆。“登你.唔.”
漸漸地,趙若曦察覺到了一絲異常.
“別說話,這是接受懲罰的態(tài)度嗎?”
趙若曦趕忙閉嘴,任由對方的手掌,不安分地到處探索。
從未有過如此經(jīng)歷的她,只感到呼吸越來越急促,連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
登徒子果然對自己起了防備之心分明看上去兩手空空,卻在腰間隨身藏著兵刃
念頭剛起,便被對方如潮水一般的攻勢給吞沒了。
閣樓當(dāng)中,一雙雙眼睛,正透過窗戶,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一幕。
衆(zhòng)人儘管不都是未經(jīng)世事的菜雞,不至於看人家吃吃嘴子,上下其手,便大驚小怪.
可.那可是陛下啊!
“好過分哦!”
“是啊是啊!”
心裡話突然被人說了出來,林三浪本能地附和了一句,緊跟著便趕忙雙手死死捂住了嘴巴!
該死不會聽見了吧?
大師兄如今的修爲(wèi),不知到底有多少層樓那麼高.一定聽見了吧!
他看向外頭,密密麻麻反射著日光,寒芒逼人的劍冢,總感覺每一把劍,都在輕微顫動,下一刻就要飛上半空,挖了自己這雙眼睛!
“噓”
林三浪擡起手指放在嘴邊,衝身旁那位不知是何身份的小不點比劃著,生怕對方再次語出驚人,惹得下方正在忘情的兩人不快。
“哼,不知道爲(wèi)什麼,可是好氣哦!”
顧嫋嫋抱著肩膀,臉蛋鼓得像是皮球。
她完全沒有壓低聲音,林三浪趕忙衝上前去,想要捂住對方的嘴巴。
結(jié)果尚未碰觸到對方,便被一股莫名大力掀了起來,背部重重撞上身後的牆壁.
好.好厲害的小鬼!
怎麼看上去,還有些眼熟?
來不及過多思索,院中的兩人不知是否察覺到了自己這羣看客,雙脣戀戀不捨地分了開來。
——
趙若曦匆忙地捋著被對方弄亂的衣衫。
徐盡歡看著對方紅透了的臉頰,感嘆一聲。
這龍袍的料子,竟出乎意料的柔順。
這種cos即便在前世,也是他從來未曾想過的
他也很想就地當(dāng)一次龍騎士,可是不行.
真要這樣做了,堂堂燕國女帝,光天化日之下在公共場合與人.
他徐某人雖然樂得天爲(wèi)被地爲(wèi)牀,可礙於對方的身份,終究需要考慮一下所謂的民心。
一時興起,導(dǎo)致對方最終落得個荒淫無度的罪名冠在頭上,絕非他所願。
趙若曦將腦袋靠在徐盡歡的胸膛之上,眼神迷離。
“徐盡歡做皇帝一點也不好玩.”
“每天都有好多奏摺要批.好多事情要處理。
今天這裡鬧了匪,明天那個官員貪墨了糧草.南疆的事情還未了,國師的狀況也很讓人擔(dān)心。
要是許首輔能把一切都做了就好了.”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徐盡歡忍俊不禁,卻還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青賊那邊怎麼樣?”
“安青果真在南樑外遇到了埋伏,若是沒有你的提前謀劃,真的第一時間帶那隻肥貓過去交易,搞不好便會被對方給得手。
那樣一來,少了聖女在手上,想要獲取蛇膽血就難了。
不止如此,安青渡鴉傳訊說,去往幽州的路,已然斷絕,哪怕是他,也無法通過。沒辦法聯(lián)絡(luò)璟昱哥,去跟南疆大妖談判了.”
說著,趙若曦一陣狐疑。
徐盡歡別在腰上的兵刃不見了?
呀!
不.不是兵刃!
終於想到了某種可能,趙若曦剛剛緩過勁來的臉色,再一次紅得發(fā)燙。
“徐盡歡,你知不知道,有人願出萬匹良駒、千兩黃金、百匹綢緞,求我將她賜婚給你”
“哦?還有這等好事?是誰家的姑娘,如此慧眼如炬?”
趙若曦一拳錘在對方胸口上,嗔道:
“呸!登徒子”
徐盡歡笑著撓了撓鼻子:“我是說,人可以不要,嫁妝卻沒理由不收,到時隨便找個理由”
趙若曦不禁莞爾。
這一點,你倒是跟許首輔想到一塊去了.
“徐盡歡”
“怎麼了?”
趙若曦目光躲閃,聲若蚊蠅道:“娶我。”
她羞澀地低下了頭,狡黠道:
“不然,就派你一個人,兵分四路,去攻打南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