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丘宛晴被推進房間來的時候,凌仲煊正練著拳??諝庵姓鸨U著“簌簌”的揮拳聲。他赤膊著上身,健壯的九塊腹肌上都是汗水。黑色的劉海貼在額頭上,底下一雙碧色的眼睛格外明亮。高挺的鼻子,優美的薄脣,堅毅的下巴構成了世上最完美的側面曲線。
四面都有武師向他衝來。他一退一閃,左一記直拳,正中對手腦門,倒下一個。他來不及懈怠,迅速轉身,用雙手往側面一格一擋,順勢扭住飛來的腿,手臂一轉,把人直接扔到對面的牆上。
接著鯉魚打挺,出腿一掃,絆倒一個,強健的手臂立刻壓住對方脖頸,再抽出一個拳頭,往鼻樑上一擊,又搞定一個。最後一個看著他,猶豫著不敢上前,他一步步走過去,猶如修羅場上嗜血的戰神,目光如鷹般銳利。
他一步一步走著,手滴著血。
武師害怕得跌倒在地,用手撐著後退。
打贏了,拿錢。打不贏,不死便殘。這一向是他遊戲的規則。
武師被逼到牆角,退無可退,睜著可憐的雙眼祈求憐憫。
“我認輸,我認輸,放過我吧,求求你……”
武師話沒說完,凌仲煊的拳頭就要對著他的眼睛打下去。
“啊啊啊?。 币宦暵暭饨校屃柚凫拥娜^停在了半空。
丘宛晴快要被逼瘋了。她受不了那樣的血腥,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在抗議。魔鬼大概就是他那樣子的吧。
僅憑她的這一聲尖叫和發白的恐懼的臉色,凌仲煊就幾乎可以斷定她不是安宇寧。那個女人沒有那麼弱。但只要一天沒找到安宇寧的確切下落,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是十分可疑。
凌仲煊一個眼色,餘管家心領神會。指揮者人迅速清理好現場,然後就一一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間裡,只剩下盯著丘宛晴的凌仲煊和如小白兔一樣瑟縮發抖的丘宛晴。
凌仲煊那雙碧色的眼睛激發出了丘宛晴的記憶。在醫院,痛得意識模糊間,她只認得這一雙眼睛,寒冰之下埋藏著怒氣的火山。
就是這個人,捏斷了她的手指。記憶猶新的鑽心疼痛讓她的心猛然一顫。
“別,別過來……”丘宛晴用包著紗布的十個手指頭,笨拙地後退著輪椅,她覺得很痛,可那個男人身上給她的巨大壓迫感使她寧願痛死也不要接近他。
可凌仲煊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碧色的眼睛氤氳著怒氣,表情繃得緊緊的。
記得安宇寧最討厭留長髮,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有一頭黑亮柔順的長髮。
記得安宇寧是0型血,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是ab型。
記得安宇寧從來不會露出害怕的表情,而眼前這個女人快要嚇暈了。
如果,一切都是謊言,安宇寧其實叫丘宛晴,她其實喜歡長髮,其實是ab型,而且爲了矇蔽他而裝出現在一副弱小的樣子,那麼一切也就說得通了。而且這遠比世上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要合理,更容易讓人相信。
這一次,他不會再被騙了。
“告訴我,你是誰?”凌仲煊越靠越近,而丘宛晴的笨手根本推不動輪椅,輪子一下子往後,一下子往前。
她著急起來,只能咬著牙,用那遍體鱗傷的背部和臀部,死命往後撞。撞著撞著,她一個重心不穩,輪椅的輪子往後一滑,結果就是“碰”的一聲,她整個人摔了個背朝天。
摔倒的那一瞬,凌仲煊伸出了手,可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那手猶豫一下又放下了。
好痛……丘宛晴掙扎著睜開眼,凌仲煊就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
“凌……凌少爺,你已經嚴重侵犯了我……我的生命權和自由權,請你送我回家。”丘宛晴趴著,話雖然說得冠冕堂皇,可她其實怕得都不敢擡頭。
凌仲煊不答話,而是屈膝跪在了丘宛晴面前。
他擡起丘宛晴的臉,病容的蒼白掩蓋不住她的清麗。不深不淡的眉色,形狀如一彎纖月。深黑的眼睛裡常有亮光,笑起來,有如春天的風般溫柔。最好看的是她的鼻子,小巧又秀氣。凌仲煊的手不自覺要點上她的鼻尖。
可丘宛晴以爲凌仲煊要傷害她,閉著眼睛頭一偏,躲開了。
凌仲煊好看的指尖尷尬地停在原地。
“我抱你起來?!彼栈厥?,不待丘宛晴回答,就一把將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