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先灑然而進的男子,手上握著一面畫工精美的摺扇,步履間輕晃著摺扇,從楚玉面前淡然飄過,楚玉只來得及看清,那扇面上應是蘭花的造型,至於具體是什麼品種,卻無法辨清。
此人面容英挺,隱有貴氣天成的之感,頭上更是帶著金黃色的鑲鑽金冠,一身淺蘭色的袍服,衣襟上還繡著金色的花邊,上面隱約能見一些些長條的葉狀花紋。
金冠?黃色!
還這麼貴氣!
眉眼之間,又同上午看到的那個慕容皚隱隱相似,難道他是皇子?
果然,只見那兩個站在旁邊的隨從,一見到這人,立刻跪在地上,抱拳行禮,十分恭敬地稱道:“屬下參見王爺!”
房中的其他幾人,也立刻跪下行禮,口稱:“參見王爺!”
這人,竟是自己自從醒來,便從唐逸清和荀致遠的嘴裡,聽說了無數遍的二師兄,那個當朝仲王爺——慕容皓,皇帝的第二個兒子!
“仲”是排行第二的意思吧,皇帝怎麼給他的王爺封號,這麼簡單奇怪啊,恨不得直接就讓人叫他二王爺得了。
他在兄弟當中排行老二,又在師兄弟中排行老二,跟“二”這麼結緣啊。
這個人看著,這麼帥氣,應該不“二”吧吧吧?
慕容皓見楚玉只是愣愣地看著自己,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撲上來喊自己師兄,竟是真的失憶了,不認得他了。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收起摺扇,揮了揮,令地上跪著的兩個下屬起來。
走在他身後的那名女子,在見到楚玉後,也是愣了半響,直到前面的慕容皓走過去坐下,她才反應過來。
同時,她的臉上亦露出非常驚喜的表情,上前拉著楚玉的雙手,一個勁兒地猛搖,十分熱切地說道:“師妹,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太好了!你終於出來了!你……”
慕容皓見場中尚有不少外人在,連忙截住了丁敏君,低低喝道:“敏君!不要太激動了,先坐下吧。有什麼話,回到府裡再說。”
“哦,看我,真是太高興了!師妹,來,快坐下吧。”丁敏君連忙打住,輕輕柔柔地拉著楚玉的手,挨著慕容皓身邊,親親密密地坐了下來。
“敏君姐,她是誰啊?你怎麼叫她師妹啊?她真是你的師妹嗎,那她也是皓哥哥的師妹嗎?”隨後進來的另一位妙齡女子,直接坐到了慕容皓的另一邊,伸出細長的食指,直指著楚玉,不悅地問道。
只見她淡掃峨眉,杏眼圓睜,肌膚白皙,小嘴微嘟的模樣,看著十分嬌俏。
而楚玉腦海中此刻浮現的,卻是剛剛見到的四師姐丁敏君的面貌。
那比蘭花還要美麗精緻無數倍的容顏,簡直就像是畫中走出的蘭花仙子一般,既有蘭的淡雅,又有蘭的貴氣,這般矛盾的氣質,竟是能同時在她的身上顯現出來。
果然,她能被稱爲武林第一美人,真是當之無愧的存在!
自己這般坐在她的身邊,定是如綠葉一般,襯托出她的完美吧。
只是,爲何她在初初見到自己的那一瞬,臉上會現出那種奇怪的表情,像是震驚,又彷彿帶著微微的恨意。
可是,那表情太快,她只是掃了眼,便看向了那二師兄慕容皓了。不過,楚玉自認爲她應該沒有眼花看錯纔是。
那麼,現在這個師姐表現出如此親密的樣子,難道是故意做些別人看的?
前世經歷了相識十年的閨蜜地背叛,令今世的楚玉,在面對同自己關係親密的女性時,會不自覺地先豎起一面盾牌來。
與黎挽香的相識之初亦是這般,只是後來經過相處之後,發現她是嘴硬心軟,很多時候是有口無心的,而且她的心地最是善良,兩人才能嘻嘻哈哈地玩在一起。
“這……”丁敏君有些爲難地看著慕容皓。
師父不讓楚玉現於人前,現在楚玉離開了蝴蝶谷了,她剛剛試探了一下,喊楚玉師妹,就是想試探二師兄慕容皓的反應。
沒想到,他果然立刻制止了自己繼續多說的舉動,應是不願意告知他人有關楚玉的身份吧。
只是,楚玉同她一樣,都是師父撿來的孤女,師父爲何要把她藏起來,不告訴世人她的存在呢?
丁敏君也是在離開蝴蝶谷之後,才知道,師父對外只宣稱自己收了四個徒弟,三男一女,這一女究竟是誰,師父卻沒有明說。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隨著師兄出谷的時候,師父歸來後得知,當即大發脾氣,甚至責罰了帶她出谷的二師兄。
師父這般做法,究竟是何用意,難道楚玉她不只是孤女那麼簡單?那麼,她究竟是誰?
丁敏君躊躇著無法言語之時,最後進來的男子,也來到楚玉對面坐下,也就是那指著楚玉的女子身邊。
沒想到,楚玉見了此人,立刻眼前一亮。
哇!好帥啊!
他怎麼那麼像,溫老先生筆下的大反派——顧公子啊!
只見他兩邊眉毛斜挑,細長的眼角微瞇,額頭上的美人尖像是對稱軸似的,從兩邊的額角各自垂下一縷捲髮。
高高的鼻子隆起,鼻脣溝部位如刀刻一般,下面的脣色較深,看著無比性感迷人,此刻被它的主人緊緊抿著。微揚的下頜,也彷彿是上天的傑作一般。
活脫脫是電視中的顧公子來到了古代,現於她的面前。
楚玉在現代的時候,就非常的哈顧公子,如今見到相似度高到百分之九十,氣質更勝那現代的演員時,立刻變得十分激動,兩眼更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猛瞧。
“喂,問你話呢?你幹嘛這麼盯著我哥哥看啊?作爲女孩子,應該有些羞恥之心吧。”那妙齡女子,見丁敏君不說話,慕容皓也沒有告知的打算,轉頭再看向楚玉,卻發現楚玉盯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哥哥兩眼放光,便立刻生氣起來。
“呃!我……”楚玉被人點著罵醒,頓時有些語塞。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又是她的偶像人物,她看得忘神了,那是人之常情啊。
可是,這裡是古代,她一個女兒家對著一個陌生男子猛看,確實是不像話哈。
即使這樣,也不能說她沒有羞恥之心啊。
這姑娘,年紀小小的,嘴巴怎麼不饒人啊。
楚玉也有些生氣,兩眼同樣圓睜地瞪著對方。
“妹妹,怎可如此說話。王爺在這裡呢,你如此說這位姑娘,她可是王爺的貴客。王爺,舍妹不會說話,冒犯了這位姑娘,楚瑜在此向這位姑娘道歉,請姑娘海涵!”坐在對面的“顧公子”,站起來衝主位上不言語卻明顯面色不虞的慕容皓,拱手致歉。
“哥哥,你說什麼呢?本來就是她盯著你猛看嘛,我又沒說錯,你看她,就差流口水了!”那姑娘急著爭辯起來,最後一句話語氣拔高,估計這一層樓的人都能聽到了。
楚玉一聽,頓時覺得自己的臉如被火燒著了一般。
這下,丟人丟到古代來了!
楚瑜見對面的那位美貌女子,臉色迅速泛紅,頭更是低得快要貼近桌面了,連忙拉住身邊的妹妹,大聲喝斥道:“香瑩!不得胡說!”
楚香瑩正想繼續辯駁,猛地發現現場氣氛不對,才小聲囁嚅著:“人家,人家沒有胡說嘛。”
慕容皓的臉色,這下徹底黑了下來了。
本來,他接到師兄的傳信,急急歸來,還沒有回府,半路便被楚香瑩截住,非要說上次他答應要請她吃飯的,今天讓他兌現,還說她已經訂好了包廂。
因爲有如今東虢國第一皇商的哥哥——楚瑜,陪伴在她身側,他幾番推脫不成,只得答應他們一起來這宴月樓用餐。
沒想到,用完餐後,幾人正打算離開時,在樓梯的轉角處,他聽到了楚玉的那番清蒸鮑魚論。
起先,他只是覺得這女子的嗓音熟悉,有點像自己的小師妹,後來,又聽到他的兩名得力手下的聲音。
慕容皓這才確認,這屋中的女子,就是初來京都的小師妹楚玉無異了。
及至後來,全部聽完楚玉的那番細緻獨到的清蒸鮑魚論,他亦是從未聽人說起過,而他吃過那麼多的清蒸鮑魚,也從未發現其中的細微不同之處。
這個小師妹,沒想到失憶一番,竟然變得聰明瞭。
進來的時候,看到她不若從前對他關係親密,他微感不適之時,也產生了頓有所失之感。
剛剛落坐,他卻發現,她對著那個楚瑜看的時間,比看向他的時候,明顯要久得多。
慕容皓的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從前的小師妹,眼裡心裡都只有他,什麼時候會盯著別的男人看了?
如今,她還被那楚香瑩,說成是盯著楚瑜只差流口水了。
雖然,楚香瑩稍稍誇大其辭了些,可是,剛剛小師妹眼中的愛慕之情,也確實是太明顯了。
難道她僅憑這一面之緣,就愛了那個風流少主楚瑜不成?
慕容皓啪地展開摺扇,輕輕地搖晃起來,眼角的餘光,卻掃向了對面的楚瑜。
他不就是長得女氣些嘛,哪裡有自己這般瀟灑倜儻、英俊風流了?能看上他楚瑜的姑娘,估計都眼神不好!
再說楚瑜,也是明顯感受到了,來自主位方向的寒氣,他心知這個仲王爺現在心情不大好了,造成他心情不大好的因素,就是自己兄妹二人。
再怎麼說,他都是當朝二皇子。近來,聖上對他也慢慢重視起來,不少事情交由他去督辦,而自己以後免不得還要多同他打交道,實不能因爲一些小事得罪於他。
再說了,自己的妹妹死心踏地想要嫁給他,眼裡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將來,若是小妹真地嫁給了他,自己和他更是免不了的要時常接觸。
楚瑜再次站了起來,向坐在對面的楚玉一抱拳,溫言道:“姑娘,在下楚瑜,平日對舍妹管教無方,以致舍妹今日胡言亂語,冒犯了姑娘。在下向姑娘道歉,請姑娘原諒!姑娘今日的這頓飯錢,就記在在下的賬上,由在下代爲結清。請姑娘成全在下的赤誠之心!”
聽到那對面的那位“顧公子”,哦不,是楚瑜楚公子,說他不僅道歉,還要替她買單!
那怎麼行,那可是一萬一千兩銀子啊,不是一千一百兩那麼簡單啊!
楚玉趕緊擡起頭來,伸出兩手急切地擺著:“不不不,顧公子,不是,是楚公子,客氣了!我,我有帶銀錢的,我自己結賬就好!”
楚瑜不明白,對面的姑娘爲何會稱他爲“顧公子”,後來見她自動糾正了,以爲她只是心急一時口誤,倒也沒放在心上。見到她面色通紅的說她帶了銀錢,要自己結賬,爲了證明她所說的話,甚至從她的胸口處摸出一沓銀票來。
楚瑜原本只是含笑看著對方的臉,在驚見到對方的行爲時,連忙轉開頭去,臉色也慢慢變紅了。
“玉兒!”
坐在首位一直沉默的慕容皓,看到楚玉當著衆多男人的面,竟然從胸口掏銀票的時候,終於忍不住,開口對著她大喝一聲。
“呃!”
楚玉抓著手裡的銀票,僵硬地轉過頭,莫名其妙地看向她那位面色黑沉的二師兄,不明白他爲何看起來那麼生氣,難道是因爲她說要自己結賬,讓他這爲人師兄的王爺,丟臉了?
這時,門再次被人打開了,進來一位管事模樣的中年男人,對著上座的慕容皓行禮問安之後,轉而對著楚玉說:“姑娘,今日的飯菜,由我家主子免單了,您不必再支付飯錢了。”
“啊?!免單?”
這是什麼狀況!
雖然她確實覺得這宴月樓的飯菜,貴得離譜,但也沒想過要吃霸王餐啊?
況且,那一萬多兩銀子,並不是個小數目,怎麼人家主子那麼大方,說免就免了?
楚玉低頭看向自己抓著的銀票,這些票票不用花了,還是自己的私人財產?
可是,這樣好嗎?
素未平生的,人家主子爲何要給自己省了這麼多銀子呢?
這其中有什麼貓膩嗎?
那管事見楚玉吃驚的表情,有些感慨,別說她吃驚了,聽到主子吩咐的時候,他自己也是萬分驚訝的。可是,主子之後的話,令他明白了,主子之所以要這麼做的原因。
主子說了,這位姑娘應是一位技藝高超的大廚傳人,她的手藝,說不定比這宴月樓的衆多大廚還要精湛幾分,若是,她能願意留下在這宴月樓,必能令宴月樓的生意變得更加紅火。
只是,她拿著的是仲王府的令牌,不知她跟仲王府的關係幾何,不能冒然相請。
可是,她既能因爲飯錢的原因找茬,必然是身上帶的銀錢不夠,今日暫且給個恩惠,免她這頓飯錢,他日再遇之時,再作打算不遲。
想到主子的吩咐,那管事又說:“姑娘,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姑娘告知,這清蒸鮑魚的蘸汁配比。如果可以的話,其他幾樣菜品的不足之處,也請一併告知在下,在下好督促幾位大廚,對這些菜品進行改良,以更優良的品質口感,來招待如您一般的貴客。當然,我們另外還會給姑娘準備,額外豐厚的酬勞的。”
這宴月樓給出的條件確實誘人,給楚玉的帽子也確實戴得極高,可惜,慕容皓沒有領情。
他沉著臉,走到那露出期盼之情的管事面前,冷聲說道:“劉管事,你家主子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只是,玉兒她是我仲王府的貴客,她所花的銀錢,自有本王替他結清,就不勞你家主子費心了,待本王歸府後,會立刻遣人送來。玉兒,我們走。”說完,便拉著楚玉,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這,王爺,請讓這位玉姑娘,表達一下她的想法吧。”那劉管事仍然不死心地追出來,想要爭取一番。
“我…。”
“不必了!她的事情,自有本王替她做主!”
楚玉尚未開口,慕容皓便再次回絕了。
好吧。他是當朝皇子,大名鼎鼎的仲王爺,自己應該給他面子。且眼下她沒有離開京都之前,還要住在人家府上,剛剛人家還替自己欠了大筆銀子的飯錢,人家想要替自己做主,自己應該給他這個爲人師兄的面子哈。
楚玉想通了,便不再言語,任慕容皓拉著,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師兄,等等我!”
“皓哥哥,等等香瑩啊!”
丁敏君和楚香瑩,見慕容皓拉著楚玉當先走了,也趕緊相繼起身,追趕了出來。
楚瑜見此,也只能搖頭跟在後面。
他暗想,這仲王爺慕容皓當真是豔福不淺哪!
手裡拉著一個世間少有的清純美人,後面再跟著絕色嫵媚的武林第一美女。
自己的傻妹妹,雖說不如這兩位那般絕色,在京都那也是排名靠前的才藝雙絕的女子,不然,她又有哪裡來的自信,想要嫁給慕容皓呢?
不過,通過今日之事,他也看出來了,妹妹香瑩,只要一碰到跟慕容皓有關的絕色女子,她的才情修養,便會瞬間消失個乾淨,像個普通女子一般地傲慢無禮。
這樣的她,慕容皓會喜歡嗎?
這一刻,楚瑜心裡微微嘆息了下,答案是否定的吧。
那樣的話,香瑩的滿腔柔情要怎麼辦?
從三樓到二樓,再到一樓大廳,一路上遇到的人,見到慕容皓的時候,都停下向他行禮問安,可是他充耳不聞,繼續拉著楚玉前行。
那些人在行禮之後,都驚奇地看著這奇怪的一幕,三個不同氣質的絕色美女都在追著慕容皓!
這一幕,真是難得一見的壯觀啊!
大廳裡用餐的衆人,也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眼露羨慕之色。
這慕容皓,果然是風流世無雙啊,這樣的豔福,真是普通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啊!
這一幕,也同樣落進了五層某間窗前站立的俊挺男子眼裡。
他揹著雙手,矗立在窗前,透過窗櫺,看著被慕容皓拽得磕磕絆絆的楚玉。
她就是那個,對他的大廚,挑出不足之處的絕色女子吧。
聽手下彙報,說是一位年方二八左右的絕色女子時,他還不大相信,擁有精湛廚藝的人,會是如此年輕的女子。
現在,他觀其背影,如此纖細苗條,想必面容也定如手下所說的那般絕色了。
只是,她是背對著他的,他根本看不到她的面相到底如何。
被慕容皓拉著往前走的楚玉,明顯感到背後有人在盯著她看,那視線太強烈了,且充滿了侵略感。
楚玉不由轉過頭去,想要看個究竟。
視線轉了一圈,最後,纔在五樓的一間窗戶上停住,那間窗戶上有雕花窗櫺擋著,她只隱約看到有個男人站在那裡,具體容貌,她看不清楚。
走在前面的慕容皓,感覺到楚玉一瞬間的停頓,當他轉過頭時,楚玉已經在看著地面了。
他朝身後望去,只見,走在最後的楚瑜,對著自己微笑著點點頭。
他以爲,楚玉剛剛向後轉身是在看楚瑜,頓時臉色變得更黑了,對著楚瑜十分不愉地哼了一聲,緊了緊握著楚玉的手,更快地往門外走去。
楚瑜見此,面上一愣。
剛纔,楚玉回頭看向五樓的那一幕,他也看見了。
他以爲,慕容皓回頭是想向他確認這事,便衝著慕容皓點頭,是在肯定慕容皓的想法。
可是,顯然慕容皓他誤會了,以爲楚玉剛剛回頭看的是他,而他再對著慕容皓點頭確認,這明顯挑釁的行爲,難怪令慕容皓更加生氣了。
這玉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能令慕容皓,丟下之前一直形影不離的武林第一美女,且也是他的親親師妹丁敏君,而不顧一切地帶離她?
立於宴月樓五樓窗前的那位俊挺男子,心中同樣有著這樣的疑問。
剛剛那驚鴻一瞥之下,楚玉的樣貌全然落入他的眼簾,他不由深深感慨,果然是位世間少有的絕色佳人,難怪能令慕容皓如此在乎,甚至極其緊張了。
一直以來,慕容皓給他的感覺,似乎是沒有弱點的人,沒想到,今天的他,竟然會露出馬腳。
慕容皓,枉你聰明一世,也會糊塗一時啊!
哼!你以爲,你前段時間用丁敏君來下套,我就看不出來嗎?
真是笑話!我只不過是顧念著那層關係,一直相讓於你,你卻不知好歹,一再地在背後做小動作,挑釁於我。
既然如此,從現在開始,我要陪你好好玩玩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啊,慕容皓!
玉姑娘,是吧?沒想到,慕容皓真正喜歡的人,竟然是你!看樣子,你也有成爲他弱點的資本了,那就讓我,來好好會會你了。
“來人!”低沉霸氣的聲音響起,他的身後,瞬間閃出一個全身黑衣蒙面的人,單膝跪地十分恭敬地說:“主子!”
“派人好好查查,這位玉姑娘的來歷,我要她所有的資料。”
“是!”
“吩咐劉管事,讓他明日去慕容皓的府上,請那位玉姑娘過來。就說,本公子誠意邀請她,來品嚐本店的鎮店名菜。”
“是,主子!只是……。”
“只是什麼?”
“仲王他,恐怕不會放那位姑娘出府。”
“這個簡單,你去給他找點事情做,他不在府中,那位玉姑娘自然就能出來了。”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
黑衣人像來時一樣,瞬間消失,房中再次恢復了寧靜。
這間房子的主人,揹著雙手,從窗前慢慢踱著步子來到書桌前。
書桌上,靜靜地攤開著一本菜譜,看著那發黃的扉頁,誰也想不到,這竟是前前任宮庭御膳主廚的親筆札記。而就在這本攤開的菜譜邊上,撂放著幾本同樣有些破舊的手冊,亦是歷任宮庭御膳主廚的傳家菜譜。
這些傳子不傳女的家傳之寶,可都是那些宮庭御膳主廚的畢生心血,何以不在各御廚的家族之中,竟都被此人收集在此處?
這家宴月樓的主人,又是何方神聖呢?
慕容皓一路緊緊地牽著楚玉,直到出了宴月樓的大門,才站著不動,吩咐隨從去取馬車過來。
“皓哥哥,皓哥哥,呼呼呼!終於追上你了!”
楚香瑩越過丁敏君,來到慕容皓的面前,稍稍喘息了下,想要開口說話時,發現慕容皓仍然牽著楚玉。
她臉色一變,撅著嘴巴說:“皓哥哥,你怎麼還牽著她啊?她這麼大的人了,又不是不會自己走路,幹嘛還用皓哥哥你牽著走?”
楚玉聽此,才驚覺自己的手一直被陌生人握在掌中,微微掙了下,慕容皓這才鬆開了她。
慕容皓的視線,從他寬大的衣袖處,看向剛掙脫的那隻手的主人,見楚玉低著頭不看他,他抿了抿脣,沒有說話,隨手取過別在腰間的摺扇,打開來搖了搖。
後面的丁敏君,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站到楚玉的面前,伸手想要握住楚玉,楚玉一愣之後,被握的那隻手指甲卻瞬間掐進了掌心,手型也慢慢變成了拳頭。
“玉兒,不要害怕。來,牽著姐姐的手。”輕輕柔柔的嗓音響起,落入耳中的話語似乎帶有安穩人心的作用,令楚玉不知不覺中便放鬆了下來,慢慢鬆開了拳頭,任她握著自己的手。
“敏君姐,你……你怎麼也牽著她?”楚香瑩見丁敏君,如此憐愛地對待那個玉姑娘,有些微愣。
丁敏君她,爲何自稱是那玉姑娘的姐姐呢,難道,這位玉姑娘,是她的親妹妹?
“香瑩妹妹,玉兒她是我妹妹。初到京都,這人生地不熟的,我當然要牽著她啊。”說著,丁敏君輕輕地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有什麼不對嗎?”
丁敏君此舉,有種說不出的嬌俏魅惑之感,瞬間令邊上圍著的一干人等心魂俱失,就連身爲同性的楚香瑩,都不得不承認,這武林第一美人,真是她無法超越的存在啊。
楚香瑩其實早就知道,丁敏君深愛著她的師兄慕容皓。可是,她是不會對皓哥哥放手的,也早就做好了,要同丁敏君一起,嫁給皓哥哥的準備了。
但也僅限於她武林第一美人丁敏君,誰讓她楚香瑩沒有人家那麼美貌呢,不過,再有其他女人想要分得她的皓哥哥,她是不會答應的,管她是什麼玉姑娘,還是金姑娘的!
片刻之後,仲王府的隨從,牽來了一輛兩匹馬拉著的馬車,車身特殊的位置上,標有仲王府的印記。
慕容皓收起摺扇,對著楚香瑩微笑著說:“香瑩,若有閒暇時光,可來本王府上作客。本王今日有事,先告辭了。”說完又朝立於楚香瑩身後的楚瑜,點頭示意之後,便一展袍角,先行上了馬車。
丁敏君牽著楚玉,跟在慕容皓的後面上車,見慕容皓伸出一隻手來拉她,她立刻朝他露出甜蜜的笑顏,嘴裡輕語:“謝謝師兄!”
丁敏君進了馬車之後,慕容皓微躬著腰,向著後面上來的楚玉,也伸出手去,只是,楚玉卻沒有接伸向她的手,她輕提襦裙的下襬,想要憑己身之力上車。
慕容皓剛剛升起的笑臉,瞬間又黑了,他固執地伸著修長的大手,楚玉擡頭看向那雙好看的眼睛,彷彿能從中瞧出熊熊怒火似的,她只得在心底無奈一嘆,把她的右手伸向他。
慕容皓一把抓住,伸向他的那隻瑩白的小手,使勁捏了一下,微微使力,楚玉便順著力道上了馬車。
待楚玉坐好之後,慕容皓一揮手,車伕便駕著馬車,快速地駛向仲王府。
“哎,司機!那個,車伕,麻煩一下,請你慢點。”
楚玉本來是同丁敏君坐在一起的,察覺到馬車的速度一下子變快了,她想起上午,那慕容皚駕著馬車,在街道橫衝直撞差點撞到人的事情,便想讓駕車的師傅慢點,話說出來,驚覺自己乘坐的不是計程車,又連忙改口。
坐在對面閉目養神的慕容皓聞言,睜開眼看了她一下,用手中的摺扇輕輕敲了敲車廂之後,楚玉便明顯感覺到,馬車的速度慢了下來。
面對著陌生的師兄師姐,此時的楚玉,沒有半點想要親近的,便順從自己的心意,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會兒。
可是,身邊坐著的美人師姐,卻沒有放過她。
丁敏君把楚玉的肩膀,往自己的懷裡拉了拉,讓楚玉能靠著她坐著,隨即柔聲說道:“玉兒,來,靠在我的身上休息吧。”
見楚玉睜眼僵著身體看著她,她伸手輕輕地颳了下楚玉的俏鼻,嬌俏地說:“壞玉兒,竟然用這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師姐我,師姐都要傷心死了。你怎麼能忘了我呢?我可是一直都把你當作親妹妹的啊!你忘了誰,都不能忘了我啊!”
這麼寵溺的眼神,這麼親密的動作,曾經還有誰也曾如此刻這般對待過她?
荀致遠!是荀致遠!
是那個,被她和唐逸清給氣走了的三師兄荀致遠!
“荀致遠?三師兄?他怎麼了?”丁敏君見楚玉好端端地,突然就迷迷糊糊地念叨起三師兄荀致遠,有些奇怪,便追問了一句。
“他走了。”楚玉不知自己已將心裡所想說了出來,還傻傻地沉浸在,那日荀致遠不可置信,以致憤怒出走的場景之中。
“他走了?那他去哪兒了啊?”丁敏君所問的,也是此刻慕容皓所想的,他也看出了楚玉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我不知道。他……咦?說他幹嘛?”楚玉順著丁敏君的話,自然地回答著,可是,荀致遠到底去了哪裡,她也不知道啊。
那日在那村莊的時候,唐逸清是說有得到消息,可是,後來一路上唐逸清再沒提起過此事,想必是還沒有找到荀致遠吧。
不然的話,他明知她雖然嘴上不說,可是心裡還是會擔心的,有了荀致遠的消息,唐逸清他肯定會第一時間來告訴她的。
丁敏君見楚玉陷在自己的思緒中,再問了幾句,她都不答,便輕輕地搖晃起楚玉的胳膊,十分擔心地問:“玉兒?玉兒,你怎麼了?剛剛,可是你先說起三師兄的啊!”
楚玉終於回神,聽到丁敏君的話,伸出手指指著自己的臉,疑惑道:“啊?我?”半響之後,又噢了一聲,只是那惆悵的語氣,不知內裡行情的人,是無法體會她的心情的。
楚玉暗想,她終究還是擔心那個傲氣的三師兄吧。
此刻,也不知他到底在哪裡,這個世界沒有手機電話,無法進行網絡尋人,想要再見到他,估計還得看老天爺給的緣份了。
丁敏君奇怪地看著,楚玉迷迷糊糊惆悵莫名的樣子,暗想道:難道,那次墜崖沒被摔死,她反而摔壞了腦袋?
經過她剛纔的仔細觀察,楚玉她確實是真的不認識她和師兄的,說話做事也一直懵懵懂懂的。
可是,之前在宴月樓,她怎麼又能說出那番清蒸鮑魚論呢,而且她當時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也是對廚藝非常的瞭解。
以前的楚玉,可是什麼都不會的。
一個無人管教的山野女子,何來精湛的廚藝?
難道,是大師兄或者三師兄請了人教她的?只是,以楚玉的頭腦,怎麼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就能學會呢?
定是她背熟了什麼廚藝大師的札記,不然,她都已經失憶變傻了,還怎麼能表現出那麼聰敏的樣子呢?
慕容皓在聽到丁敏君問話時,一直在暗暗觀察著楚玉的反應。
楚玉對他的陌生感覺不像是假裝的,且她言語之間的迷糊之感,又是那麼明顯,再綜合剛剛在宴月樓所發生的一切,這個小師妹,這失憶之癥,怕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
慕容皓在心裡,把宮裡的那羣飯桶御醫罵了一遍之後,又暗怪那個神醫黎子軒到底死哪兒去了,自己的手下這都尋了大半年了,還沒半點消息。
此時的慕容皓,只想著回去之後,儘快派人直接去黎族把那黎子軒請來京都,根本想不到不但楚玉見過了黎子軒,在他面前溫柔賢淑的四師妹,更是派人亡命追殺他遍尋不著的神醫,那個神醫黎子軒,也差點因爲他而殞命山林。
“籲!”車伕剛剛停下馬車,便有慕容皓的隨從,在外面恭敬言道:“王爺,王府到了。”
慕容皓起身掀開車簾下了馬車,立於一旁,待丁敏君下來的時候,伸手扶了她下車,等了一會兒,慕容皓髮現車中沒有動靜,不由催促了一聲:“玉兒,到了,出來吧。”
楚玉聞言,心裡真是一千個不樂意。
今天早上,從這仲王府離開的時候,她那雀躍的心情,彷彿只是剛剛纔發生的事情,可是,不到一日,她便又回到了這個看似富貴的牢籠。
她本以爲自己一腳踏進了江湖,從此便是自由身了,現在呢,還得再重新想辦法溜走。
哎,自由啊自由,想得到你,怎麼就那麼難呢?!
“玉兒,不要調皮!快下來吧!你若再賴在車裡不出來,可就要惹師兄生氣了!”丁敏君見那馬車之中絲毫沒有動靜,身邊的慕容皓,臉色也明顯不好看,她心裡高興之餘,語氣卻愈發輕柔,彷彿把楚玉當成了,那不懂禮儀十分貪玩的孩童一般。
楚玉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掀開車簾,誰知竟然一下子撞進了一雙微微瞇起的桃花眼中,那其中冷冽的氣息,瞬間讓她明白,她是真的再次惹這個王爺師兄生氣了。
哼,脾氣真是不好!
這麼年輕,動不動就生氣,也不怕傷肝傷肺傷腎!呃,關傷腎什麼事?!
慕容皓見楚玉看到自己不但撇著嘴巴,還愣愣地對著自己半蹲著不動,他索性伸出大手,一把抓住楚玉的右手,拉了下來。
這個師妹,難道不知道自己作爲王爺,時間有多麼的寶貴,每日裡有一堆的緊急事務需要處理,哪裡有那麼多的閒暇時光看她發呆啊。
於是,之前在宴月樓發生的一幕又重現了。
只見,慕容皓拉著楚玉的手,越過丁敏君,直接往仲王府裡大步走去。
周成急急地從府門裡出來,迎向慕容皓,恭敬地行禮:“王爺,您回來了。屬下有事稟報!”
慕容皓聞言,腳下未停,直接揮手道:“跟上,去書房說。”
周成只得連忙應聲:“是。”
他剛擡頭,便見到了跟在後面的丁敏君。
只見,丁敏君微笑地看著他,那雙嫵媚的眼中,秋後算賬的意味那麼明顯。
丁敏君她是在責怪他,沒有及時地向她稟報玉姑娘的事情吧,只是,她同王爺一起外出,他又如何能瞞過王爺的耳目,單獨通知到她呢。
瞬間的思緒散亂之後,周成同樣向丁敏君規矩地行禮:“丁姑娘好!”
丁敏君放柔了聲調:“周總管好!周總管真是貴人事忙啊!我大師兄來了京都,這麼大的事情,王爺還得通過別的途徑知道。周總管,這到底是何原因呢?”
“丁姑娘,此事是因爲……”周成剛想出言解釋,便被走出老遠的慕容皓沉聲打斷:“周成,還不跟上!”
周成聽出慕容皓語氣之中的不虞,趕緊衝著丁敏君一抱拳,轉身快速跟著慕容皓,往王府書房走去。
丁敏君見此,也連忙加快了步伐,想要跟上慕容皓幾人,如黃鶯出谷的聲音著急地響起:“師兄,你等等我啊。”
見慕容皓腳步沒有減慢,丁敏君接著說道:“師兄,你慢點。你拉著玉兒走這麼快,她都快要摔倒了。”
慕容皓聞言,這才放慢了腳步。
楚玉瞬間,便感覺到背後,有一束異常強烈的視線在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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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可從來沒碰到過,有人給偶免單的…
苦命!捂臉哀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