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小心點,不要怕,緊緊抓住我,千萬不要鬆手!”
“哥哥,這麼多人,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哥哥會保護你的!”
“呀,哥哥,雪雪餓了,它在舔我的手指頭呢!”
“那,柳兒,來,往這邊走,我看到前面有家酒樓,我們先去吃飯了。”
黎子軒聽聞前面兩個孩子的對話,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他們終於可以離開這異常擁擠的人羣了。
沒錯,前面的一男一女兩個半大孩子,便是小九和柳兒。
黎子軒萬萬沒想到,楚玉曾經的猜測,竟然是真的。
那小九果然身份不凡,居然是邶邢國皇族的九皇子。
也不知那邶邢國的內鬥如何激烈,九皇子帶著護衛據說是出來遊玩,卻是向著邊塞的方向而去,路途中被不知名人士追殺。
九皇子的護衛全因護他而死,而他身受重傷,不得已孤身逃命,不辨方向之下,居然來到了東虢國。
因瞎眼老婆婆照顧了身體受傷的九皇子,他感念老婆婆的救命之恩,且他身體未曾復原,便與她們住在了一起。
後來,便有了許鎮許惡霸欺辱他的事情,再後來,他遇到了黎子軒和楚玉他們。
唐逸清帶著楚玉去了京都,而黎子軒和黎挽香則一直與小九他們在一起,原因是因爲黎子軒執意要治好柳兒的失憶癥。
而一個月前,黎挽香的父母終是不放心自家閨女在外闖蕩江湖,終於用計將她騙了回去。
黎子軒當然是舉雙手造成了,他一心一意地醫治著小柳兒的病。
現下,經過兩月來的醫治,柳兒已然記起了從前的事情,在黎子軒的精心調理和小九的細心呵護下,她的膽子也慢慢變大了,心疾也算治好了。
這是黎子軒最高興的事情了,高興之餘,他又想起了同樣罹患失憶癥的楚玉,這兩月來,他始終沒有收到來自黎族醫館關於楚玉的消息,這說明楚玉和唐逸清根本沒有聯繫過黎族醫館。
這令黎子軒心情極其失落,終有一日,他鼓起勇氣跟老婆婆告別,說他要上京都。
老婆婆聽了之後,竟然出言懇求黎子軒帶這一雙小兒女走,許鎮因有許惡霸在那,雖然他在的時候,那許惡霸不敢再來騷擾他們,可他終有離開的一日,那裡終不是小九他們的久留之地。
因此,思慮再三,黎子軒決定帶著他們一起上路。
誰知,那瞎眼老婆婆爲了不讓自己拖累了他們,竟然尋了短見。
小柳兒異常傷心,她本就是瞎眼婆婆撿來的棄嬰,如今,老婆婆去了,她在這世上是真正的孑然一身了。
小九連忙上前安慰她,說他此生定然對她不離不棄,與她相守在一起。
黎子軒見了,非常感動,在知道了小九的真實身份後,便帶著他們同上京都了。
沒想到,他們在蜀洲竟然意外撞見了,女扮男裝的三公主皇甫元沁,小九,也就是九皇子皇甫元爍請求他的三皇姐,不要將他的行蹤告知給三皇子皇甫元燁。
皇甫元沁在知悉了他的遭遇後,連忙答應了他,並與之相約,要他在漁陽等他,待她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便會提前帶他回去邶邢面見父皇。
在明瞭黎子軒的神醫身份後,皇甫元沁向他出示了一塊黎族的信物,同樣是一塊質量上乘的玉佩,且黎子軒一眼便能認出,那是他二叔的私人所有物。
皇甫元沁說,這是前黎族神醫贈與她母妃的信物,當時,那黎族神醫曾言,黎族醫者見此玉佩,不論對方要求救治的是誰,必然盡全力救治他的性命。
皇甫元沁聽聞她的母妃最近身體出了狀況,連御醫都束手無策,皇甫元沁擔心母妃的身體,現在讓她意外遇上了黎族神醫黎子軒,哪有放他走的道理。
黎子軒心中十分無奈,眼見著過了蜀洲便是京都了,他那麼迫切地想要見到楚玉,偏偏遇到二叔的信物,二叔離開黎族多年,一直下落不明,如今,黎族全族都在找他。
現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線索,皇甫元沁的母妃說不定就知道二叔的消息,他怎能輕易放過。再說了,二叔給了邶郢皇族信物,且留下承諾,他們黎族最是重信守諾之人,豈能失信於人。
於是,黎子軒除了跟著皇甫元沁走一趟邶邢之外,別無他法。
這也是他,爲何跟在小九和柳兒的身後,在漁陽鎮出現的原因了。
眼見著前面的酒樓很快到了,那些護衛已然訂好了包廂,黎子軒信步跟在他們的身後,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極其普通的酒樓,可在漁陽這樣的小鎮,這酒樓應該是頂好的了。
掌櫃和小二一見那兩個半大孩子身上所穿的衣裳,那是今夏楚氏最流行的絲綢款式,便知這一羣人定是富家子弟了,於是,他們十分殷勤地招待著黎子軒幾人。
飯菜很快便上來了,黎子軒讓小九和柳兒先吃,自己則抱著雪雪,細心地餵它吃些鮮嫩的青菜葉和胡蘿蔔。
這是每餐飯前必會出現的情景,小九和柳兒已然見慣不怪了,他們將碗裡覺得好吃的菜式夾了幾樣到黎子軒的碗裡,便自己埋頭開始吃飯了。
“哎,雪雪呀雪雪,原本,我是可以帶你去京都見你的主人的,誰知,京都就在眼前,我卻無法前去了,也不知,再見到你的主人時,又是何年何月了。她,不會早已忘了我吧?”
黎子軒一邊細心地喂著小兔子吃東西,一邊無限惆悵地想著。
這時,剛給柳兒夾完菜的小九,一擡頭,看到黎子軒一副魂不守舍地模樣,不由打趣道:“黎大哥,你是不是又在思念玉兒姐姐了?”
被人喚醒,及至聽明白對方所言,黎子軒瞬間臉色有些紅了,連忙說:“呃,沒有的事。你快吃飯吧,多給柳兒夾些肉菜,她太瘦了,需要多多補充營養。”
柳兒一聽,睜著黑亮的眸子,低聲說:“黎大哥,我已經長高很多了,我也不瘦,我不想再吃肉了。”
小九卻夾起一大筷子的肉絲直接放於她的碗裡,點頭道:“黎大哥是神醫,他說的話,就是對的。他說你該多吃肉菜,嗯,你就應該聽他的,多吃點,長胖些,我喜歡!”
柳兒聽了,尖細的小臉上立時便涌起一片霞紅,直令盯著她看的小九兒,看呆了。
黎子軒一見,哪有不明白的,這一對小兒女,八成是互相喜歡上了,可是,他們的身份懸殊太大,小九的這份愛戀於小柳兒來說,也不知道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哎,他這是自己的愛情都沒有定數,卻還在操心他人的情事,這雙小兒女還小,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待。
可是他呢,他與楚玉之間,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啊,會不會等到他們再相見的時候,楚玉早已嫁作他人婦了?
這一餐飯,黎子軒同此前的好些次一樣,食不知味。
飯後,黎子軒帶著小九他們回到了之前所住的客棧,昨日他們收到皇甫元沁傳來的消息,說是今天下午,他們便可啓程趕往邶邢國都——邶都了。
他們回到客棧的時候,看到皇甫元沁曾說過的帶有特殊標記的馬車停在客棧門口,黎子軒心知皇甫元沁已然到了。
他帶著小九和柳兒上了樓,正準備走到他所住的客房時,卻發現皇甫元沁一身侍女妝扮,臉色陰沉地站在房門口,她的身側帶站著幾份勁裝護衛,這些護衛目光如鷹,神色內斂,一眼便知這些護衛個個武功不凡。
皇甫元沁如此陣仗,到底何意?
不待黎子軒想個明白,他的房間內,忽然走出一名侍女,手中託著一條染血的粉色腰帶,腰帶兩指寬左右,中間被人撕開了,露出裡面大量的銀票還有黃金製成的各式首飾,那其中,有一枚染血的玉佩,令黎子軒見之一下愣在當場。
那是他的玉佩,是他在黎族最重要的信物,那枚玉佩被他送給了楚玉,何以突然出現在這裡?
那玉佩上,竟然還帶著暗紅色的血液!
那是誰的血液,是楚玉的嗎?她怎麼了,難道她受傷了?
黎子軒不及多想,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那塊玉佩,目光急切地盯著皇甫元沁問:“這枚玉佩怎麼會在這裡?她的主人呢?”
皇甫元沁揹著雙手,俏臉異常冷然,聞言之後,沉聲問道:“你認識楚玉?”
“楚玉?她在哪裡?”果然是她,果然是楚玉來了,可是,她在哪裡,他怎麼沒看到她!
黎子軒的心跳,頓時異常的激烈,連忙四下張望著,及至看到他的房間內,他的牀榻上躺著一個粉色的身影,忽然,他的呼吸都屏住了,腦子也在那一刻有些眩暈之感。
他們在門口,這般大聲的說話,若他牀榻躺著的女子果真是楚玉,必然會爬起來跟他打招呼的,或許,還會大聲地衝他喊著:“神醫?黎子軒,好見不見!”
可是,她沒有!
憑他多年的從醫經驗,他一眼看出,那名女子氣息極其微弱,這一刻,黎子軒忽然又不希望她是楚玉了。
他害怕楚玉遭遇不測,即使他無法見她,可是,只要知道她還安好,他就知足了。
她,到底是不是楚玉?
黎子軒的兩腳似被釘子釘住了一般,愣愣地站著,眼瞅著屋內,目露震驚之色,他身前的皇甫元沁已然十分不耐煩了,急聲道:“黎子軒,你還傻愣著幹什麼?你不是神醫嗎?快進去救人啊,她快死了!”
“誰?誰,快死了?”黎子軒扭過頭來,不可置信地盯著皇甫元沁問。
皇甫元沁用力地推了黎子軒一把,直推得他趔趄了一下,才大聲道:“當然是楚玉啊!”
黎子軒只覺得他的心臟,在那一刻瞬間抽搐了一下,他的身體已然本能地閃至牀榻前,兩手自發地抓起楚玉的雙手,檢查起她的脈搏了,可是,他的腦海裡一片空白,耳朵裡更是有轟鳴的聲音,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行使醫者的職責。
好在手底下溫熱的體溫,顯示著她的情況即使不好,也還是活著的,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他無論如何都會治好她的。
黎子軒終於轉過頭來,可當他看清那異常熟悉的精緻小臉,此刻滿是血淚模糊,左臉上那長長的一條劍傷,自臉側上延到左側額角,險險地劃過眼角,再偏一點點位置,她的左眼也會被劃傷了。
而她即使是處於重傷昏迷中,秀麗的眉毛也是緊緊地擰著,兩手不由自主地護著腹部,難道她的肚部受傷了。
黎子軒伸出另一隻大掌覆在了楚玉的小手之上,發現她的腹部並未受傷時,不由深深吸氣,凝神開始感受手指下的脈搏,沒想到,這一探之下,他的臉色立時大變。
即使那纖細的脈搏如此微弱,可他還是立刻探出了楚玉已然有孕一月有餘,不及黎子軒多想,他再次探出了楚玉身體中的異樣。
她的身體裡,怎麼會有兩條蠱蟲,此時,它們互相對抗著,都想消滅對方,一隻蠱蟲非常強悍,已然佔據了優勢,楚玉之所以昏迷不醒,是不是這個原因?
上次,他替楚玉把脈的時候,就曾發現,她的身體裡潛藏著一隻蠱蟲,可那時,楚玉的身體無虞,且他曾私下問過唐逸清,唐逸清曾坦言告訴過他,那隻蠱蟲於楚玉身體有益,楚玉之所以能重傷活命,那隻蠱蟲功不可沒。
即使,黎族並非飼養蠱蟲的族羣,可他們對於蠱蟲也是頗有研究,不然如何能被人稱爲神醫一族。
此時,黎子軒明顯查出,是他上次發現的那隻蠱蟲,佔據了優勢,可是,新來的這隻蠱蟲一時沒有消滅,楚玉便於在危險的情境裡多待一刻。
黎子軒連忙自懷中掏出銀針包,正待扎針以助那隻蠱蟲一臂之力,忽然覺得,剛纔的查探,他似乎露了什麼,連忙重新放下銀針,重新執起楚玉的小手,再次驗脈。
這一驗之下,他才發現,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麼。
楚玉竟然還中毒了,且這毒素明顯衝著她腹中的胎兒而來,難怪,她即使昏迷著,仍然兩手緊緊地護著腹部。
黎子軒不由想起,初時見到楚玉抱著雪雪在草地上戲耍的那一幕,那是他第一次從她身上,看到母性的光輝。
他的視線自然地落在楚玉的腹部,面上現出幾分複雜之色,她果然已嫁作他人婦了,哎。
可是,她的髮型爲何還是少女的妝扮呢?
這個問題,他暫時將之拋於腦後,轉身尋來紙張,提筆唰唰唰地開起藥方來,用力地吹乾紙上的墨汁,連忙將它交給靜靜立於一旁的皇甫元沁。
皇甫元沁接過藥方一看,連忙喚進一個護衛,命他速去抓藥,並且全程監督熬藥,護衛迅速領命而去。
黎子軒又重新將楚玉全身檢查了一遍,這才細細問起皇甫元沁是如何遇上楚玉的,楚玉這身傷痛又是怎麼來的。
皇甫元沁選擇性地說了,她與楚玉如何相識,以及楚玉與她相約去往邶邢,至於楚玉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以及她與那幾個男人之間的糾葛,皇甫元沁只作不知,沒有告訴黎子軒。
黎子軒聽聞,楚玉竟然是被人提前送到他的房間裡,皇甫元沁是來到客棧找他,才發現的楚玉,這說明,救楚玉的是另有其人。
纔剛他給楚玉診脈時發現,楚玉所服下的保命藥丸,是前幾天,他送給那個男人的。
這麼說來,救楚玉的人,竟然會是那個男人?
可是,不是傳聞,冷月門衆素來殺人如麻嗎,從未曾聽聞,他們有誰主動救過人呀。
黎子軒之所以,能斷定是冷睿救了楚玉,而不是他將楚玉傷成這樣的,是因爲,此前幾天,冷睿曾經親來找他,向他討要過治療內傷的奇藥。
恰好黎子軒的身上,就有一顆這樣的奇藥,而且藥效極其的好,說其是絕世良藥也不爲過,是黎子軒費盡心機研製而成,由於配製的都是極其難得的珍貴藥材,所以,只得一顆。
原本,黎子軒是打算將這顆奇藥送回黎族,可那個男人來討要時,黎子軒不知爲何,竟然不顧他特殊的身份贈了給他。
至於,那人所說的,終其一生,欠他黎子軒兩條人命的諾言,黎子軒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不曾想,那枚絕世良藥,竟然會進了楚玉的肚子裡,且看樣子,楚玉腹中的孩子,也因此而險險地留了下來。
那個男人到底是如何救下楚玉,又是如何割愛,將這枚異常珍貴的藥丸,給楚玉服下的,他們二人之間是否有何淵源,這一切黎子軒猶不可知。
他只是能由此判斷出,必是冷睿將楚玉送到他這裡來的。
那個冷睿,自己身受重傷,內傷經久未愈,竟然能爲楚主做到這一步,黎子軒的心中,也是感慨良多,只願冷睿能再來尋他,他必會竭盡全力替他治傷。
不過,眼下的楚玉,仍然處在危險之中,她身體中的蠱蟲一刻不除,黎子軒就無法安心一時,是以,他也無心再去顧及冷睿了,一心一意替楚玉開始施針,以助她儘快脫險。
皇甫元沁面色緊張地站在一邊,看著黎子軒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正聚精會神地替楚玉施著銀針,而即使是處於人事不知的地步,楚玉仍然戚著雙眉,小臉上的血淚已然被黎子軒擦拭乾淨了,可那長長的傷口看著仍是十分的怵目驚心。
外面忽然傳來敲門聲,不用皇甫元沁示意,她的侍女已經走過去開門了,原來,卻是小九帶著柳兒過來了。
皇甫元沁看了看,昏迷的楚玉和還在緊張救治她的黎子軒,她留下侍女在房裡給黎子軒打下手,自己則轉身出了房間,未曾想,門外的小九一臉緊張的樣子,直問她:“皇姐,玉兒姐姐怎麼了?她要不要緊,不會有危險吧?”
皇甫元沁十分奇怪,她的九皇弟何以會認識楚玉,一問之下,這才知道,楚玉曾經去探望幫助過他們。
哎,沒想到,楚玉如此心思善良、如此聰穎的女子,竟然會遭受到這般險境,到底是何人這般暗害於她。
莫不是,東虢國的京都出了什麼大事,不然,仲王府如此戒備森嚴,楚玉又怎麼會被人擄走,重傷至此。
皇甫元沁思慮再三,決定等會黎子軒出來了,看看楚玉的情況如何了,再同他好好商量一番,儘早離開東虢,趕往邶邢。
此時的東虢皇宮,一片歌舞昇平,宴會還在持續舉行著。
此時的慕容皓,在殿內巡視了一圈,忽然,他發現,之前起身離開他身邊,說是與楚香瑩聊天的四師妹丁敏君,竟然不見了。
他以爲自己喝多了酒,眼花了,他連忙甩了甩頭,再順著人頭又找了一遍,結果,仍然沒有看到丁敏君的身影。
慕容皓立時,慢慢地站了起來,用手揉了揉額頭,望向楚瑜的席位,只見那席位上,已然沒了楚瑜的身影,卻能看到楚香瑩正同一名女子在低低地說些什麼。
慕容皓推開前來向他敬酒的朝臣,來到楚香瑩的身前,楚香瑩正在與柳絮兒說著關於她家兄長的行蹤,不料,才說到一半,頭頂上傳來那個許久不曾聽聞的男聲,在低低喚她:“香瑩,香瑩。”
楚香瑩頓時就異常激動地站了起來,急聲道:“皓哥哥!”
慕容皓又回頭張望了一下,這纔看著她皺著眉頭問:“你看到我師妹丁敏君了嗎?”
“丁…。丁姑娘嗎?”沒想到,慕容皓來找她,竟然只是向她打問別的女人,楚香瑩的臉色慢慢地變得十分黯然,可她馬上又掛上牽強的笑容,說道:“沒,沒有呀。丁姑娘怎麼會跟我在一起,她不是一向與你形影不離的嗎?”
慕容皓沒有去思量楚香瑩語氣中酸楚的感覺,而是凝眉道:“你說什麼?丁敏君沒有來找你?你沒有騙我?”
楚香瑩這下才覺察出,慕容皓的語氣異常的陰沉,可她說的是實話啊,他有任何問題,只要她知道的,她都會據實相告的。
於是,楚香瑩再次重複說:“皓哥哥,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會騙你,我確實不曾見過丁姑娘。只是……”
慕容皓聞言心中一緊,脫口而出道:“只是什麼?”
“只是,在宴席開始的時候,我見丁姑娘朝我這個方向走來,後來,她就從我們邊上走過,後來,我也沒見到她有迴轉。”楚香瑩之所以會關注丁敏君,還不是因爲慕容皓的緣故,此刻,她將自己所看到的事情,全告訴了慕容皓。
慕容皓聽完之後,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剛想擡步往殿外走,忽然胸口處傳來一陣悶痛,當下,他差點趔趄著倒地,彷彿他最親、最重要的人出事了,這一刻的他,眼睛竟是異常的酸澀難當。
慕容皓手捂著胸口的位置,嘴裡喃喃道:“玉兒!玉兒!”
“玉兒?皓哥哥,你無端提起玉兒幹嘛?”楚香瑩臉上的笑容更加勉強了,皓哥哥的眼裡有所有的女人,唯獨沒有她楚香瑩,就算玉兒不在這裡,他也是這般思戀著她。
“定然是玉兒出事了!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去找她!”慕容皓說完,忽然就朝殿外跑去,這時的他,竟然忘記用輕功纔會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離得近的客人們,十分驚奇地看著慕容皓迅速跑走了,卻不知發生了何事,在他們交頭接耳之際,新的充滿異域風情的舞蹈開始了,於是,這個小插曲,很快便過去了。
楚香瑩提步想要追上慕容皓,卻被柳絮兒一把拉住,柳絮兒十分著急地說:“表姐,你聽我說,我真的覺得長公主看向表哥的眼神不對,她肯定對錶哥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表姐,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們一起去找表哥。”
真難得,這柳絮兒今日居然喊她表姐了,平日裡不是口口聲聲地香瑩香瑩嗎,莫不是她一日之間突然長大了、懂理了?
楚香瑩心中因爲想著慕容皓的樣子,本就有幾分煩躁,可是,在柳絮兒的再三解釋下,她忽然也覺察出幾分不對勁兒來。
自家兄長,再怎麼說也是異姓男子,非慕容氏的皇子皇孫,未經傳召是不可進入後宮的,平常那長公主慕容嫣,也是進退有度、懂理守節之人,何以今日忽然派人急傳兄長去到她的寢殿?
若是,那慕容嫣確如柳絮兒所說,對楚瑜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整個楚氏都會跟著出事的呀。
況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不論順德帝將她嫁與何人,慕容嫣都將會是和親公主,可她最近竟然跟自家兄長來往頻繁,雖然這中間還有南鄅國的太女在場,可是,若是南鄅的太女不肯承認的話,那就成了嫣公主與她家兄長私下來往了。
剛纔,嫣公主派的人來說,是延請南鄅國的太女與兄長一起走的,那兄長會不會被南鄅太女與嫣公主一起給設計了呀?
楚香瑩越起越緊張,當下,也顧不得許多,拉起柳絮兒就往殿外走,方向直奔皇宮內院。
此時的長公主殿,確實差點兒發生了柳絮兒所擔心的那一幕,只不過,南鄅國的太女嬀妤前腳才離開,便有尾隨著嬀妤而來的荀致遠,悠然地進了長公主殿,慕容嫣纔將中了迷藥的楚瑜扶了起來,便被荀致遠給撞了個正著。
荀致遠本打算不干涉這事,可是,再想想這事因爲有嬀妤的參與,不管嬀妤的目的爲何,他都不會讓她的計謀得逞。
何況,剛纔太后壽誕上,順德帝宣佈了慕容嫣作爲和親公主,將要嫁給邶邢國太子,一旦真的因爲楚瑜的原因,而破壞了慕容嫣的閨譽,那她做不了和親公主事小,從而影響了東虢國與邶邢國之間的邦交,若是因此挑起了兩國的爭鬥,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荀致遠陰沉著臉,上前從臉色慘白的慕容嫣手上,不由分說地將楚瑜接了過來,轉身就朝著殿外而去。
沒想到,他走出殿門沒多遠,便聽到前面傳來異常喧鬧的聲響,特別是嬀妤那異常獨特的嗓音,與一邦女客們漫步朝長公主殿而來。
如此,荀致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立時提起昏迷的楚瑜,飛身而起,幾個錯落間躲過皇宮的守衛,躥進了前面的大殿。
跟著嬀妤而來的楚香瑩和柳絮兒,在長公主殿沒有看到楚瑜的身影,終是暗鬆了口氣。
而嬀妤眼見著慕容嫣一臉慘白地坐在圓桌前,此前明明暈倒趴在圓桌邊的楚瑜,竟然不見了,她的臉色變得極其的難看,只得對著假的邶邢三公主說:“嫣公主,今日似乎心情不好,我們就不便打擾她了,咱們還是一起去前殿看歌舞表演吧。”
臨走時,嬀妤衝著依然沒有半點反應的慕容嫣一甩袍袖,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才大步走了出去。
荀致遠將昏迷的楚瑜扶進了前殿,一直坐在他身邊守著他,眼見著楚香瑩來了,這纔對她說,她家兄長喝醉了,讓她帶著楚瑜儘快回家,楚香瑩看著荀致遠滿含暗意的眼神,立時面露感激之色,當下便向順德帝請了恩準,與柳絮兒一起扶著楚瑜先走了。
過了一會兒,荀致遠竟然主動請旨,說此去南鄅國路途遙遠,他既然要送太女嬀妤回南鄅國,不若早點啓程,而他已經準備好了,現在便可出發。
順德帝面對這樣不按常理出牌的荀致遠,是滿臉的驚訝之色,哪有壽誕舉辦的當日,便要趕人家一國太女離開的,可是,荀致遠又找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理由,目的只有一個,便是今日就要同太女嬀妤離開東虢國。
嬀妤雖然心中懷疑,她與慕容嫣合謀將楚瑜送上慕容嫣的牀榻,這件事情,或許荀致遠已經知道了內情,說不定楚瑜能從慕容嫣的房間消失,極有可能是荀致遠所爲,不然,他不會這麼急著將她送出東虢國。
雖然,嬀妤想挑起東虢國同邶邢國矛盾的計劃,沒有成功,可是,荀致遠能主動提及陪著她回南鄅國,她的心中也是歡喜的,便也由著他在那胡扯理由,最後,她甚至還主動向順德帝請辭。
既然南鄅國的太女主動請辭,且那荀世子言辭懇切非要今日離開,順德帝與太后相望一眼,便準了他們的請求。
誰知,這還不算,荀致遠又攛掇起邶邢國的三皇子皇甫元燁離開,說既然順德帝已然同意了長公主慕容嫣與邶邢太子皇甫元炘的婚事,他還不趕緊回去向邶邢太子皇甫元炘報告這個天大的喜訊,好令他早日作好準備,親來東虢國提親以及商議婚事。
皇甫元燁是一臉莫名之色,可是,他見那荀致遠目光逼人,言辭咄咄又胡攪蠻纏,偏那順德帝說話又極順著他,而此時,他皇甫元燁所代表的並非是自己一人的顏面,還代表著整個邶邢國,恐那世子荀致遠再說出什麼無端言論,皇甫元燁竟然也隨著他的話,主動請辭了。
今日的順德帝十分的懵懂,面對那滿殿賓客,竟然再次準了皇甫元燁的請辭,這下,那些小國的使節,還有那附屬國的王爺皇親等,俱都紛紛起身,說出各種理由,向順德帝請辭。
這等景象,真是歷年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順德帝與太后再度對望一眼,即使心中疑惑,還是紛紛準了他們的請辭,並令太子親自率領百官將他們送出京都。
被點到名的慕容皎,立刻領了命令,又令宮中負責司儀的官員,將早先備好的禮單取出,呈給順德帝過目,在順德帝的賞賜令下後,令宮人迅速去將備好的回禮,速速送至虢城東門,而他本人則率著百官,陪在南鄅國的太女及邶邢國的三皇子身邊,一起向著殿外走去。
這一場持續了數個時辰的皇家宴會,終於隆重落幕了。
這時的慕容皓已然趕回了仲王府,仲王府門口的守衛與往日一般,向自家王爺見禮,可不及他們擡頭,慕容皓如一陣颶風颳過,瞬間不見了影蹤。
這一路,慕容皓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兩臂生翼,飛到楚玉的面前,等他火急火燎地終於趕到梅園的門口時,他忽然又害怕了,那短短的幾步距離,他硬是不敢去走。
及至張海和周成趕到他身邊,慕容皓才阻了周成想要前去打探的動作,深深吸了口氣,猛地跨步進去。
這個時間,已經是未時末了,平常,楚玉每日在這個時刻,都是在屋內睡午覺,所以,此時院子裡靜悄悄地尚算說得過去。
可是,玲瓏呢,那個小侍女,每天最是警醒,每次他過來,她總會連忙從廚房裡衝出來,看看來人是誰,今日,爲何他都快走到楚玉的房門口了,她還沒有出來呢?
還有,他派給楚玉的那兩個侍衛去哪兒了,怎麼不在院子裡守著,每日,他們不是守在楚玉的房門口的嗎?
慕容皓的心簡直就要提到嗓子眼了,即使他絲毫沒有覺察到這院子裡有半點人氣,可他仍然寄希望於楚玉還在屋裡午睡,這般自欺欺人的想法,及至看到楚玉的寢居里沒有半個人影時,慕容皓忽然胸口異常疼痛,一股腥甜的感覺涌上喉頭,被他極力壓制了下去。
“周成,快派人在王府裡尋找玉兒,每一個角落都不要放過!還有,把王府裡所有的下人都召集起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他們!快,快去!”
周成聞言,心中咯噔一下,直覺地認爲今日必有十分重大的事情發生,或許那個惡毒的女人終於動手了,恐怕那個玉姑娘此刻已然被她暗害了。
即使丁敏君今日的計劃半點沒有知會周成,可是,以周成對她的瞭解,他還是猜到了她的所作所爲。
當下,便與張海對視一眼,迅速領命而去。
到了這一刻,即使他再有如何異心,可是他對慕容皓的忠誠還是佔據了上風,且他已然做好了必死的決心。
不到片刻,仲王府裡的下人都被周成召集到了梅園,而張海則領著侍衛們在仲王府內到處尋找楚玉主僕的下落。
及至張海提著小六的屍首前來,慕容皓看著這個普通的侍衛屍首卻是渾身發顫。
小六死了,跟在楚玉身後小六,被人從後面用暗器射中了心窩。
小六的武功,不說多麼高強,可是,來人居然成功偷襲了他,他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除了小六的死訊,很快便有侍衛來報,說有三個丫鬟死在了王府西南側荷塘邊的涼亭側。
經過周成的仔細詢問,王府的一衆下人,誰也沒有看到丁敏君回過仲王府,也無人知道楚玉主僕的去向,連仲王府的護衛都說沒有發覺有外人闖入的跡象,楚玉主僕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不一會兒,又有人來報,此前在大門處守衛的兵士,死在了下人房。
慕容皓聽著一個又一個惡報傳來,心已然沉到了谷底,雖然,這些下人的死,明面上看,跟丁敏君沒有半點關聯,可是,他莫名地相信,此事一定是她所爲。
慕容皓運起輕功,迅速來到仲王府的西南角,他看到了涼亭邊地面上的破碎茶杯還有托盤,又躥上了院牆,看到仲王府外面的小巷子裡,除了有馬車留下的痕跡,還有人爲特意留下的記號。
慕容皓帶著仲王府的大批護衛,一路尋著這些記號追蹤了去,終於在城外十里的地方,發現了小五,可他已然渾身傷痕,被人殺死了。
與他一同被人殺死的,還有幾個王府的侍衛,都是被人擊穿了身體要害而死。
如此看來,對方的人數武功皆在小五之上,且從這裡傷口能看出,對方定是慣於殺人、心思狠辣之輩,似極了冷月門殺手的手法。
莫非,他猜錯了,楚玉的失蹤,不是丁敏君所爲,而是那冷月門伺機報復,這才擄走了楚玉?
慕容皓站在原地,正在暗自分析著,不料,周成竟然又重新找了記號,慕容皓立刻帶人重新追了出去。
這一次,他終於找到了玲瓏的屍首,可他拒絕相信那樣的事實,不是他不敢見一個小丫鬟的屍體,是他拒絕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實。
玲瓏的屍體邊,有楚玉今天穿的半截粉色裙襬,這還不算,那用鮮紅的血液所寫的,一個歪歪扭扭的“丁”字,那是玲瓏臨死前,拼盡全力用自己的鮮血一筆一劃寫下的。
她死不瞑目的眼,還有滿面的不甘和悲嗆,似乎都在昭示著,楚玉的下場,或許只會更加悽慘。
慕容皓無力地閉上眼睛,微仰著頭顱,忽然仰天長嘯道:“丁敏君,我要殺了你!啊啊啊!”
至此,毋庸置疑,楚玉的失蹤必定與丁敏君有關,且她即使還活著,也只會性命垂危、命運悽慘。
周成的心裡,已然覺得楚玉不在人世了,以他對那個惡毒女人的瞭解,玲瓏能死得這般慘烈,楚玉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那個女人,她對他家王爺慕容皓的愛有多深,對楚玉姑娘的恨,便會有多深吧。
慕容皓忽然瘋狂地躥起,四下裡到處尋找楚玉的蹤跡,除了找到了幾具冷月門人的屍體,再無其他的收穫。
可在看到那些殺手的屍體時,慕容皓心中暗自存著一份僥倖,希望在那危急的關頭,有奇蹟出現,能有高人現身救走楚玉。
即使,這份希望那麼渺茫,可是,慕容皓仍然萬分虔誠地祈禱著,祈禱著楚玉能夠再次逢兇化吉。
此時,祈禱楚玉逢兇化吉的,除了極度悲嗆的慕容皓,還有心似火燒的唐逸清。
千里之外的西南唐門,雖然偏居一隅,可是,不論是邶邢的皇族,還是東虢的武林人士,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不是因爲他們有多麼強悍的武器裝備,而是因爲他們有著人人俱怕的蟲子,對,就是蟲子,而且,這個蟲子,還有個人人聞之色變的名字:蠱!
唐逸清自小被他爹唐清驍在他的身體裡種下了鎖命蠱,且他身體裡的這隻與楚玉身體中的那隻原本就是一對兒,師父曾經再三叮囑過他,那隻母蠱只能種在他未來妻子的身體裡。因爲,那鎖命蠱除卻是萬金難求的救命良藥之外,還有一個功能,便是情蠱。
師父說過,身中鎖命情蠱的兩個人,如果一方遭遇到性命之危時,另一方是能感同身受的,而且,如果一方身死的話,另一方不日也會死亡。
當初,他情急之下,爲了救楚玉,纔會迫不得已將那鎖命情蠱種在了楚玉身上,如今,他自正午之後,便一直心痛如絞,可他此前身體一直無虞,如此情狀,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此時的楚玉,性命危矣。
唐逸清一邊捂著胸口,忍著異常劇烈的疼痛,大口地喘著粗氣,奮力向前飛縱著,一邊不斷地祈求著上蒼,一定要保佑楚玉安然無恙,等待他的歸來。
這時,他的身後不遠處,還有一個異常纖細的身影,在飛快地追趕著他,還不時大聲地嬌斥著:“唐逸清,你給我站住!”
可唐逸清卻似沒有聽到一般,腳下的步法更加快了幾分,整個人如離弦的弓箭一般疾射而出。
玉兒,你一定要等我!玉兒,你千萬不要有事,一定要等著我,我這就來了,這就來救你了!
此時的他,腦海中只有這一個念頭,可是,胸口的疼痛感覺,似乎達到了極致,他終於在半空之中晃了晃,猛地墜了下去。
這時,那道纖細的身影,突然暴發出極快的速度,趕在唐逸清摔落地面之前,接住了他。
女子焦急萬分的聲音,異常急切地響起:“唐逸清,逸清,你怎麼了?你快醒醒!”
及至女子捉住陷入昏迷的唐逸清的手腕,把脈之下,立時便是大驚失色,訝聲道:“天,竟是鎖命情蠱!不好!唐逸清有危險!”說完,她抱起面無血色的唐逸清,朝著來時的方向,迅速飛縱而去。
身中鎖命情蠱的唐逸清有危險,是因爲與他性命相連的楚玉情勢危急。
皇甫元沁緊緊地戚著眉頭,看著黎子軒即使汗如雨下,仍然眼睛不眨地快速施著銀針,而此時的楚玉,身上的外衣全部被剝離了,她胸口處的自制特殊內衣,已然被扒拉到了一邊,露出整個高聳潔白的胸部,兩眼緊閉地平臥在牀上。
如此旖旎的情景,可黎子軒硬是心無旁騖,額側青筋直跳,兩手飛快地執起銀針在楚玉的胸口幾處,迅速地點來點去。
楚玉光潔的胸前,插著許多粗細不一、大小不一的銀針,異常白皙的皮膚上,有兩處突起,不時糾結到一起,像是兩個不明物體在打架,形成了異常詭異的一幕。
皇甫元沁不時轉過頭去,不敢看這於她來說太過恐怖的一幕,可是,只要想到,或許會因爲她的不注意,而沒有及時幫到黎子軒,從而累及楚玉喪命,她又轉過頭來咬牙堅持著,繼續緊緊地盯著這可怕的一幕。
此時,那兩隻蠱蟲,已然到了最關鍵的時候,黎子軒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裡,他不知道這兩隻蠱蟲哪隻是於楚玉有益的那一隻,所以,他根本不敢冒然施針將之殺死,只能寄希望於唐逸清所說的那只有益於楚玉的鎖命蠱,能自己戰勝那隻惡蠱。
而他能做的,只是竭盡全力地護住楚玉的心脈,小心謹慎地守護著她,一旦鎖命蠱戰敗了,他能以最快速度消滅那隻惡蠱,再想辦法救護楚玉。
其實,若是換做前些日子,楚玉沒有被冷睿刺傷之前,這隻惡蠱,也就是丁敏君所飼養的嗜血母子蠱中的子蠱,於那鎖命情蠱來說,完全是小菜,消滅它,那是分分種的事情。
偏偏,那次楚玉心脈受損,險些喪命,便是這鎖命情蠱耗費了大量的能量修復她受傷的心脈,這纔將養了沒有多久,今日又受了來勢強勁的嗜血母子蠱的攻擊。
在動物界,“弱肉強食,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這種法則,尤其明顯,這兩隻蠱的行爲,很好地詮釋了這一法則。
終於,一隻蠱蟲不動了,黎子軒已然手執細長的銀針,與楚玉白皙柔嫩的肌膚,僅僅只隔著一層皮的距離,兩眼更是緊緊地盯著那隻突起的蠱蟲。
及至,那隻蠱蟲慢慢爬回它曾經所待的地方,黎子軒這才終於鬆了口氣,迅速挑動手中的銀針,只見,楚玉的皮膚上,劃開了一條細長的縫隙,他再快速地勾挑了幾下,一隻黑色的指甲蓋大小的蟲子,自裡面被他挑出。
黎子軒又拿起旁邊早就備好的膏藥,輕輕地均勻地塗抹了上去,那條細縫,沒有血液湛出,便已然被他上好了藥膏。
他又拿起一個瓷瓶,自裡面倒出一顆馨香的藥丸,想要喂楚玉吃下,皇甫元沁一見,連忙倒了一杯白水遞給黎子軒,黎子軒頭也不擡地接過,將手中藥丸喂楚玉服下,這纔將她慢慢放下,又適時地調節她腦後的枕頭。
即使,此時的她,對外界一無所知,可是,黎子軒直覺地就想要令她睡得更加舒適些。
異常緊急的時刻,終於過去了,這下楚玉終是沒了性命之憂。
黎子軒猛地跌了下去,渾身虛脫地坐在牀沿,兩眼無神地盯著楚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