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和若臨玩了三天的過家家,而寒朝羽的帖子也直接投了三天。
這位西塘皇子,若說他張狂的確無人能出其右,在燕州時居然僞裝花魁,無所不用其極的逼錦瑟就範,可是如今看來他也不是全然不知進退與分寸,至少在天子腳下,京都皇城,他還是十分懂得輕重緩急。
畢竟這裡是大周,若論他的武功,也許非要強行突破的確是可以夜半硬闖守衛森嚴的錦王府,可是屆時未必能全身而退,最重要的是,皇室的尊嚴絕不可以被這樣輕易的踩在腳下,否則難以收場,聰慧如寒朝羽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纔會始終按兵不動。只是靜靜的等待輿論的口水將錦瑟淹沒。
第四日一早,依著慣例,錦瑟該到側君林素衣的房中過夜,不過對皇家來說,這些都不過是表面功夫,她若是真的不去,也沒人能拿她怎麼著。
話雖如此,可是畢竟於心不忍,新婚的錦王爺連側君的房都不去過夜,這樣的傳聞若是傳出去,林素衣以後在所有人面前恐怕都別想擡起頭來。甚至於不與若臨同房的事情也遲早會被拆穿,可她畢竟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正常女人,哪裡可以接受這種天天陪不同男人睡覺的事情,但退一步講,也總不見得一輩子讓幾個少年陪著她做戲下去吧。天哪,這叫什麼事啊!
於是錦瑟一早就開始發呆了,除了發呆還在犯愁,成了大周世上第一個因爲自己娶得太多而苦惱鬱悶的王爺。
而此時一路小跑朝書房而去的劉忠看著手中寒朝羽再次遞來的帖子,除了佩服這位堂堂皇子鍥而不捨的精神外,更有對自家王爺朽木不可雕的感嘆,換成常人,早對這種豔遇求之不得了,也不知道她躲什麼,怕什麼。
發呆中,突然被人用力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把還陷入沉思的老劉忠差點嚇出心臟病來。
“就這麼點子小事就讓你犯愁了,劉管家,你可真是沒用?”小青朝她翻個白眼。
“什麼?”劉忠氣呼呼地瞪著她,“我可是王府的管家,小青,就算你是王爺最寵愛的……呸呸,最喜歡的女侍…也不該對我這麼沒大沒小的…”
“可王爺就是這樣被你寵壞的知道嗎?”小青義正詞嚴說道,直接抽走她手裡的請帖,“她說丟了你就丟,她說不見,你就真的隨她去了。她不肯洞房,您也就聽之任之了?”
劉忠開始無限縮小。
可惡,眼前的混蛋小青分明是一副嘲弄的表情。
“是,我是沒你有能耐,關鍵時刻撇下王爺去殷王府,那你還回來幹什麼?殷王府不也是個好地方嗎?”劉忠這話怎麼聽怎麼酸溜溜的。”
“還不是因爲你太沒本事?都三天了,王爺居然還沒碰正君,這若是傳了出去,你這個王府管家就算不被口水淹死,也該等著秦林兩家把你宰了。”
劉忠縮了縮脖子,無奈道:“那你說我能怎麼做?難道還給王爺吃藥不成?”
小青不語,只是高深莫測地看著她。劉忠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壓低聲音:“難道……你真的有這個打算?”
“什麼打算?”小青斜了她一眼。劉忠皺眉:“別賣關子了。說吧。”
“其實事情很簡單,我把王爺的現狀,告訴了殷親王爺,王爺就給了我這個……她說,萬事由她擔待,叫我放手去做。”小青揚揚手裡的一個小瓷瓶,不用看也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了。
“死小青,你吃裡爬外?”
劉忠下一句話被小青的白眼給堵了回去。
“你要我們家王爺一輩子當老處女?還是要秦林兩家的公子守活寡?”
劉忠無奈地撇嘴,咳了兩聲:“可這樣做,真的好嗎?”
“是啊!”小青嘆口氣,“這樣一來,王爺的洞房夜就必須是先在側君房裡度過了,對秦正君實在不公啊。”
劉忠嗆住了,敢情她是感慨這個啊。她突然有點可憐錦瑟……
把滿腹的狐疑塞回了肚子裡面,劉忠又問:“那你不怕王爺事後怪罪你?”
“怪罪我?爲什麼?”小青奇怪的眨眨眼,“你以爲我會那麼蠢,在我給王爺吃的東西里面加料?這種艱鉅的任務,自然有其他讓親王無法怪罪的人去做咯!”
兩人互視了一眼,雖然都瞪圓了眼睛,但已經在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瞭然。
劉忠最後看了一眼手中的請帖和眼前不遠的書房,非常識相的將帖子收了起來。
反正不出意外的話,明天還是會繼續送請帖的,今天送不送都是一樣的結果。
等王爺開葷再說吧。
此時書房裡面的錦瑟正一邊轉身走到窗邊,一邊推開了窗戶,入眼的是一片青翠的綠色,暖色的午後陽光從懶懶的照進來,覆蓋在錦瑟的身上,蕩起了一層耀眼的暖金色,然後她背對著身後的人,幾不可見的微微皺了皺眉,顯示出了對房內兩個不速之客的無奈。
而她的背後,此時正悠閒地坐著兩個人,十王爺清絮和尚書雨淮。
“所以你自從回京都躲家裡幾乎不敢出門,就因爲怕遇見那個什麼西塘皇子?”
清絮重重地放下茶碗,“你可是大周的王爺啊,不,如今是御賜的親王了,怕男人怕到這個地步?就算是你之前始亂終棄,對人家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這縮頭烏龜的孬種樣還算是我們玉家的女人嗎?”
“我沒對他做過什麼,是他對我……”錦瑟迎上兩個人彷彿看怪胎的眼神,怪怪地住了口,“言歸正傳吧,叫你們來不是來奚落我的,我要你們幫我解決掉這個麻煩!”
“什麼麻煩,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那皇子既然對你情有所鍾,那你收了不就成了,畢竟人家堂堂皇子都不介意做小妾,想必秦林兩家也怨不著什麼,看你的府裡,冷清的和尼姑庵沒什麼兩樣,我都替你害臊。”
“我不想娶他,我說了無數遍了~!”錦瑟嘆氣,“我壓根不喜歡他。”
豈止不喜歡,簡直可說是唯恐避之不及吧,尤其是在她知道了這個皇子的真面目以後,她更是絕對不會接手這個燙手山芋的了。
看她這樣堅決,雨淮倒是有些好奇了:“怎麼,這皇子很醜?”
“……不是……”
“我可聽說這皇子可是整個西塘都挑不出幾個的數一數二的美人啊。”雨淮的話讓清絮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坦白地講,她羨慕了。
“那你爲什麼不喜歡?”清絮不滿地嘟囔道。
“我若是說了,你們不準笑。”
兩人都看著她。
錦瑟被兩人這明晃晃的想看好戲的眼神給瞧得渾身不自在,於是乾脆轉過頭悶悶地說道:“我在燕州遇到這個皇子,他非要……生米煮成熟飯,而我沒防備,還真差點被他給……上了……,所以……我對他實在是……。”
?Tтká n?c o 沉默,似乎沒有聲音。忽然,有一絲極細微的噗聲,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錦瑟轉過頭,面對的是兩個人極其正常的表情。
“你們剛纔誰笑了?”狐疑地問道。
“沒有啊,我剛纔沒有笑。”青絮一臉正經地看著她,雨淮也連連點頭。
而下一刻,青絮自己漲紅了臉,噗噗了兩聲,隨即仰天大笑。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忍不住了。”
打擊……錦瑟被打擊的面無人色。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認真的對別人傾訴自己被侵犯未遂的經歷,可是,得到的竟然是這種迴應。
“那個……”唯一維持冷靜的雨淮試圖安慰一下錦瑟,“我說王爺,您也不必太過介懷,男人主動點麼,也不是壞事…身邊多些各種不同類型的男子方有情趣嘛…”
的確,不論雨淮也好,還是清絮也好,府裡都是娶了不少的鶯鶯燕燕了,而妾室多了自然就少不得勾心鬥角。久而久之,對於男人們之間爭寵的手段和伎倆,就連她們身爲女子都已經是再清楚不過了,不過對於身爲主角的人來說,看著身邊的人整日裡爲了自己而爭寵炫耀,也算是調劑生活的一種樂趣,倒是蠻有趣味的事情。不過我們的錦瑟不是這個朝代土生土長的人,所以她敬謝不敏。
“我一直都討厭……‘主動’的男人!這樣說,你們……明白了嗎?”錦瑟一字一句,幾乎咬牙切齒的,“所以,可以幫我把這個傢伙弄出京去麼?你們一個是掌管御林軍的,一個是尚書,總不會這點法子都沒有吧。”
這樣一說,兩人都反而理解了錦瑟的不安。
也是,這傢伙從小就男男腔,喜歡些溫柔的水性小男人也不足爲奇了,難怪宮裡的人邀寵都能把她嚇出一身冷汗來。只不過如今也算是成親了……她也不主動,對方也不主動,那啥時候才能成事……,也難怪子雁來時會讓她們做這個事情了,的確,這傢伙,不讓人推一把就不行了啊。
於是,雨淮微微揚起嘴角笑了:“要我們幫忙,自然可以,不過你也要好好謝謝我們纔是,今天這頓飯我們就在你這裡蹭了,讓你錦王府的大廚好好燒幾個菜,你也得陪我們姐妹好好的喝上兩杯。”
錦瑟自然點頭稱是,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而清絮呢,則和雨淮互相交流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這個眼神,和方纔門外小青與劉忠之間的交流,簡直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