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一聽他們這般說,唯恐天下不亂的問道:“我倒是好奇,榮公子做了什麼冒犯寧嫣郡君的事情,才引得了這場‘誤會’。”
慕青璃面無波動:“沒什麼別的,就是小女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榮公子,也已經(jīng)道歉了。顏公子這會兒這般說話,莫不是仍嫌不夠,還要我當著您的面兒再給榮公子說一遍?”她語氣中已經(jīng)有了些冷意和憤怒。
任誰聽來,慕青璃都是不滿意顏十一的多管閒事,有些怒了。
其實這也是意料之中的,她一個女子,好端端的要被這樣揣測,顏十一話裡的意思誰都能聽明白,怎麼可能不羞惱。
連榮煥都看向顏十一,露出不滿的意思來:“榮某隻是多嘴一問,女兒家的清譽爲重,還請顏兄切莫亂說。”
顏十一愣了一下,倒不是因爲榮煥的質(zhì)問,而是慕青璃臉上憤慨的神色。
這女人他了解,臉比城牆都厚,你罵她一句厚顏無恥,她完全當做誇獎來聽,怎麼好端端的說著話就翻臉了?
而且比這更苛責的話他也說話,沒見她有什麼怒氣啊。
但是此刻對上榮煥不贊同的眼神,自知理虧的顏十一隻能把所有疑問先嚥到肚子裡,畢恭畢敬的給慕青璃行禮道歉道:“是在下一時言語物質(zhì),還請寧嫣郡君不要介意。”
難道是因爲鳳祈在這裡,而她覺得在心上人面前丟了面子,所以纔會惱羞成怒?
顏十一越想越有道理。
慕青璃抿了抿脣,臉上憤怒的神色沒有完全褪下:“名聲一事比小女的性命都重要,以後還請您不要再輕易玩笑,否則我就算是一紙訴狀告到陛下面前,也要爲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哼!”
說完就帶著杜鵑和夏綾離開了。
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榮煥才轉(zhuǎn)過頭來對顏十一道:“這麼久沒見,竟不知道顏兄多了一個爲難女人的興趣,也是難得。在下還有事情在身,就不多奉陪了,告辭。”說完就跟墨鳳祈和顏十一辭行了。
等他走遠了,顏十一還沒回過味兒來。
他到底做了什麼,怎麼忽然就成了這麼一個十惡不赦的人?
可是想了半天都不得其所,於是就也鬱悶的自言自語:“真是倒黴,今兒不知怎麼就惹了慕青璃的不痛快,平白讓容家的那小子搶白了一頓,真是好生不爽。”
一轉(zhuǎn)頭看見墨鳳祈還維持著一個保持遠眺了姿勢,便勸說道,“我說,你真的要娶她,不再考慮考慮?她除了容貌勉強說得過去,還真沒有什麼值得娶的地方,心思重,喜歡拈花惹草,唯一的有點不喜歡像普通女人一樣無理取鬧也沒了,你以後會不會……”
“並非如此。”墨鳳祈聞言收回目光,淡淡說道,“她沒有生氣。”
“這還不是生氣,你看她當時那副樣子,她分明是……”顏十一說道這裡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頓在那裡,過了半天才苦笑道:“對了……她不是在生氣,這女人啊……”
說道這裡不由得苦笑出聲。
墨鳳祈看著慕青璃遠去的方向,向來清疏眼底多了三分笑意。
是的,她不是生氣。
她只是聰明,太聰明瞭。
……
“呼。”一口氣回到院子以後,慕青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不放心的往後面看了看,“那羣瘟神沒有跟來吧?”
“小姐放心,他們沒有跟來。”杜鵑說道,遲疑了一下,“不過您這樣離開會不會不好……”畢竟那三個人不光是青年才俊,更是大楚最頂端的一羣人,今兒慕青璃這個樣子會不會惹得他們不快,從而在以後的相處中爲難慕青璃。
“不會。”慕青璃笑了,有些狡黠的意味,“逍王世子和顏公子的品行我還是有把握的,那個榮煥看起來也不像是和斤斤計較的人,再說我生氣的有理有據(jù),他們還能挑出什麼毛病來?”
杜鵑見她這會兒笑靨如花,一點都沒有剛纔生氣的樣子,也愣了一下:“小姐您不生氣了?”
慕青璃笑道:“傻子,氣大傷身,我怎麼會爲了這當事兒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那您剛纔爲何要翻臉離開?”
“我不假裝生氣翻臉,怎麼可能借著這個由頭離開。”慕青璃挑了挑眉,“那些人身份敏感,多與他們有一分交集都是多了一分危險,有機會自然要利用起來。”
那會兒幾人說著話,她不能貿(mào)貿(mào)然的說自己要離開,就算她說了,也不一定走的掉,還不如假裝生氣的拂袖而去,既不傷面子也順利脫身,一舉兩得。
“別說了,我們時間不多,快些準備一下今天就走,路上腳程快些,說不定能在京城宵禁前回去。”京城不同於其他地方,晚上肯定是要關(guān)了城門的,要是回去的太晚,除非有身份令牌或者聖旨,普通人都要在外面一直等著,知道天亮之後城門重新打開。
至於像是顏修然那種人精,這會兒恐怕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她是故意的,她要在他們跑來爲難她之前離開。
“好多東西都不要帶著了,回去之後再添置都行,現(xiàn)在輕裝簡從,路上也能快些……”
“寧嫣郡君這麼急著是去哪兒呢?”她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懶洋洋的聲音。
FUCK!
慕青璃心裡大罵一聲,簡直可以說是抽搐,但是轉(zhuǎn)過頭的時候臉上換上了恰到好處的餘怒未消的神色:“顏公子還有什麼事,定是要咄咄逼人,爲難我一個離家在外的小女子。”
這話的意思就是說顏修然知道她沒有家族庇護,故意挑在這個時間點爲難她,實在有失君子之風。
顏修然見她這般,反而笑了:“寧嫣郡君,在下盛怒而去,特地跑來致歉的,不知道寧嫣郡君您還生氣嗎?”
“……”慕青璃頓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接話。
這明顯是個圈套,要是她回答“生氣”,顏修然一定會咄咄逼人的繼續(xù)糾纏,要是她回答“不生氣”,豈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臉。
而且顏修然這番態(tài)度,一定是反應(yīng)過來她的假裝的。
慕青璃想到這裡便微微收斂了怒色,換上另一付口吻:“顏公子身份卓絕,我這個小女子哪裡敢和您生氣,不過今日打算從莊子上回家了,要是再完可能要錯過時間進不去城門,不知顏公子能否通融一二讓我回家?”
嘖嘖,當真給他是詭譎,這就想轉(zhuǎn)移話題,同時還不聲不響的扣了個“欺壓女流之輩”的帽子。
顏修然笑的萬分燦爛:“這麼說,這莊子是寧嫣郡君的?”
“你要幹嘛?”慕青璃聽他這麼說一下子警覺起來。
顏修然笑的閒適:“沒什麼,只是想要在這裡借住一晚,不知道郡君是否應(yīng)允。”
慕青璃聽他這麼說,心裡微微落下:“自然是可以,顏公子自便就是,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了。”說罷就行了一禮打算離開。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顏修然的聲音飄入慕青璃的耳朵:“這麼好的莊子……哎。”言語中頗多惋惜的意思。
慕青璃就像是被蜜蜂蟄了一下,“騰”的轉(zhuǎn)過身,就看見顏修然看著天空自言自語,臉上的神色有些悲天憫人。
要是別的地方也就罷了,但是這個莊子是她所有在京城的莊子中水土最爲豐盛的一個,雖然說現(xiàn)在的產(chǎn)業(yè)單吊些,可是要是好好實驗一番,重些好生長的蔬菜,前途可是大大的光明。
她這段時間在地裡忙活這麼就,就是實驗了酸鹼度等等問題,想要在回京之後挑些合適的種子託人從西域採購,這樣有了足夠的糧食儲備,她就有信心度過幾年後的那場大災(zāi)難。
但顏修然現(xiàn)在這是什麼意思,是準備對她的莊子做什麼?
慕青璃深吸一口氣,對顏修然說道:“不知顏公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小女愚鈍,聽不懂這其中之意,還請顏公子明示。”
顏修然轉(zhuǎn)過頭,一臉看白癡的樣子看她:“寧嫣郡君,你這都聽不懂,可真是愚鈍的緊!”
凸(艸皿艸)!
慕青璃感覺自己的小宇宙被點燃,一時間都顧不得身份地位的懸殊,就像衝著顏修然那張笑的賤賤的臉上來一拳。
想了又想還是忍住了,不過嘴角的笑容已經(jīng)變了形。
顏修然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罷了罷了,雖然說這件事實屬機密,可是用了郡君的地方,怎麼都是要跟你說清楚的,再說想來郡君也不會向外透露。”說道這裡頓了一下,“我們收到消息,白蓮教的教主準備進京部署刺殺陛下,所以做好準備在這裡將他和與他同行的白蓮教衆(zhòng)消滅,到時候少不了在這附近打起來,郡君的莊子怕是很難保的住了。”
“什麼!!”慕青璃震驚的瞪大眼睛,“你們爲什麼要在我的莊子周圍抓人,從這裡回京的路上有一大片耕地,但是沒有人村落在附近,是個絕佳的埋伏之處,你們?nèi)ツ茄e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