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比被人冤枉的好?!蹦角嗔дf道,“也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你怎確定不是你四妹失了手?”顏十一瞥了眼不遠處站著的慕青芙,“說不定她人心不足,將那新米換成陳米還不夠,直接用黴米湊數?”
慕青璃這下有了反應,詫異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是她換了米?”陳米和新米可不是用眼睛能分辨出來的,顏修然就遠遠看了一下,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顏十一冷哼道:“若是新米,你早就提出來一袋袋查驗了?!?
就慕青璃那滴水不漏的性子,要是沒有問題怎麼可能給人家留下把柄。
慕青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婉琳說的沒錯,你真是人精?!?
裡面的仵作也知道情況特殊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檢查完出來,告訴衆人那人胃裡的米尚在,不過胃的表面已經發黑,不像是剛剛食用的毒,應該已經吃下去好幾個時辰了。
慕青璃找來乞丐的母親,問這乞丐從早上到現在有沒有吃什麼。
老太太說有個好心人給了她兒子一個餅,還告訴他慕家施粥的消息,讓他來這裡喝粥。
那餅被一分爲二,乞丐自己吃了半邊,給母親留了半邊,不過老太太心疼兒子就把自己那半個偷偷省下,打算要是討不到粥,等他餓了再給他吃。
慕青璃當著衆人的面將那餅要了過來,找了郎中檢驗,果真含毒,而且那毒素並非立即發作,而是會在人身體中積壓幾個時辰才爆發。
也就是說慕家是被陷害的。
在場的官差聽見這個結論總算鬆了口氣。
慕家和逍王府聯姻,哪裡是他們動的了的,但衆目睽睽之下又不能太過偏袒,要真是慕家的大米吃死了人,還真是棘手的事情。
這樣纔是最好,慕家沒事兒了,他們也不用左右爲難。
墨鳳祈看準時機,讓安流風拽著一個人走了出來,眼尖的發現他正是剛纔鼓動衆人去砸了慕家粥攤的那個。
這人面容平平,屬於扔在人羣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這會兒臉上滿滿都是驚嚇。
“誰讓你來針對慕家的?!蹦角嗔Ю渎暤膯柕?。
那人滿臉都是驚嚇:“郡……郡君,小人剛纔就是看著吃死了人才一時生氣,再什麼都不知道??!”連聲音都在顫抖。
這話聽在慕青璃耳朵裡卻是好笑。
若他真是個普通人,借他個膽子也不敢招惹慕家,而且她剛纔在人羣中看的清楚,這人分明是在煽動周圍的人。
他是衝著慕家來的。
墨鳳祈看了安流風一眼,後者微不可查的點了下頭。
“郡君問你話,就實話實說!”安流風推了一下那人,“還不老實交代……”說到一半,五指成爪對著那人抓去。
安流風這一下絲毫沒有預兆,那人本能往後一躲,回身往後一躍,拉開兩人的距離。
落地之後他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心中暗道一句糟糕。
“倒是不知何時,連一個過路人都有了這麼好的身手,能躲開逍王府的侍衛。”慕青璃譏諷的說道,“究竟是誰派你來陷害慕家的!”
那人眼看事情敗露,乾脆一咬牙衝向慕青璃,打算和她同歸於盡。
行到一半就是墨鳳祈攔了下來,逍王府的侍衛裡裡外外將慕青璃護住,那人找不到一點兒機會。
墨鳳祈出手不留情面,三兩下就將他制住,點了穴道按在地上。
“用人命陷害他人,可謂罪大惡極,你要是不說出幕後主使就直接壓入天牢!”慕青璃說道。
圍觀的人羣有些沸騰。
他們從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看見上層社會的陰謀,興奮的盯著場中。
那人被逍王府的侍衛按著掙脫不得,聽見這話後眼中浮現出異色,壓低聲音對墨鳳祈道:“世子,我有話說,不能在這裡?!?
墨鳳祈和慕青璃交換了個眼色,讓安流風將人帶了下去,他倆則相攜上了馬車。
慕青璃進去馬車便攬住墨鳳祈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道:“你說這件事是不是太子指示的?”
她猜到這是針對慕家的陰謀,剛纔的一通質問只是在外人面前做個樣子,給慕家正名。
讓那人當街喊出幕後指使這種事慕青璃也是不敢想的。
“可能性很大。”墨鳳祈回答道,“今晚之前,必能問出結果?!?
“嗯?!?
慕青芙看著兩人乘坐的馬車從自己身邊行駛過去,只覺得莫名其妙。
廢了這麼大的勁兒,那人都要說了,慕青璃怎麼忽然就不問了?
再說墨鳳祈不是很看重慕青璃的意見麼,怎的都不詢問她就將人帶走了?
慕青芙心下想不通,但此刻有更惆悵事——大米帶回去,孫氏定能發現自己以次充好,彼時少不得一番責罵。
慕青芙的預感沒錯。
當大米擡回慕家,孫氏讓人把大米檢查一遍後將慕青芙叫來,關起門就是狠狠的斥責。
“這是給外人留下話柄,你怎麼眼小到這等地步!”孫氏氣的身子顫抖,卻是中氣十足,“你知不知道,今兒要不是你姐姐正好經過,慕家從此就萬劫不復了!”
慕青芙跪在冰涼,嚇得不敢擡頭。
“祖母,我知錯了?!蹦角嘬叫÷曕ㄆ?,“我聽都說人人都用陳米,就一時鬼迷心竅,求祖母寬恕。”
她的哭泣聲只讓孫氏更煩,再也不想說話,揮手將慕青芙趕走了。
“原先還以爲她是個好的,雖然是個庶出,但好好培養也能成大器?!崩戏蛉耸恼f道,“不想她膽子太大,心又太小,差點釀成大禍,哎……”
於嬤嬤沒敢說話,只是從孫氏那兒出來後,給慕青芙悄悄送了個信兒。
與此同時,京城月雲齋內。
顏十一和墨鳳祈都沒說話,對面的太子坐不住了,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聽說今天有人當街打算對慕家不利?”
顏十一語氣恭敬而疏離:“是,不過我們已經將人拿下了,也給他下了藥,保證面聖之前死不了。”
他語氣平靜,絲毫不提在慕四老爺那兒碰上二皇子。
“哦,你們打算將人送到父皇那裡?”太子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他就算是陷害了慕家,也不用小題大做,父皇日理萬機,哪有精力管這個?!?
“殿下此言差矣,從太祖立朝以來,世家貴族在冬日都有了施粥的習慣,這麼多年從未變過?!鳖伿痪従彽?,“這次有人藉此陷害慕家,若是不能查個水落石出,難免人心惶惶,實在不利。”
他這話說得冠冕堂皇,想反駁都找不到藉口。
太子心中著急,而且他知道依墨鳳祈的本事,將那人的嘴巴撬開是遲早的事,便坦白道:“今兒那人,是本殿派去的。”
顏十一縱然有了準備,聽見這話心頭還是一冷。
他以前覺得太子爲人敦厚溫和,光明正大,和二皇子大大不同,後來才發覺二皇子是真小人,太子是僞君子。
可他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太子見兩人沒出現驚訝的表情,皺了皺眉道:“你們知道?”
顏十一儘量讓自己淡定,可其中的僵硬還是掩蓋不?。骸拔覀兘駜阂姷蕉首樱f是殿下示意他設下陷阱,只爲敗壞寧嫣郡君的名聲。”
太子嘴角的肌肉抽動一下,眼中的神色陰沉下來:“他說的你們就信?”
墨鳳祈和顏十一全不說話,卻是默認的意思。
太子手臂上青筋暴起,正想開口質問,就見墨鳳祈忽然擡頭道:“二皇子說的是真的?”
其實這是個誰都知道的答案。
太子緊緊盯著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低聲說道:“此事有內情,並非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今兒二皇子要是得手,對兩人都有好處。
二皇子能一雪前恥,報復了墨鳳祈和慕青璃,太子能趁機重新拉攏墨鳳祈,可謂雙贏。
只是沒想到二皇子那個蠢貨,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對付不了,還告訴了墨鳳祈。
顏十一露出個嘲弄的笑來。
這笑容落在太子眼中格外刺眼,他盛怒之下將茶杯砸在地上,站起身怒斥道:“你瞧瞧你二人現在的樣子,被慕青璃蠱惑的連君臣之禮都不顧了!”
“要本殿說多少次才明白,那慕青璃是禍害!她一個女人家膽敢議政,將手伸向朝堂,她有多大的野心你們還看不明白?!你們兩個爲了她背叛本殿,此乃不忠不義?!?
他堂堂儲君,一國太子,怎的會輸給個女人!
顏十一看著暴怒的太子,抿了抿脣:“殿下爲何不說,若非當時慕青璃接連破了文妃和二皇子就計謀,興許等不到您回來,這朝政大權就要被分去一半。”
“她固然出手干政,可她設計容煥和五公主時您如何不說?救陛下是您如何不說?”
迫使他們走到這一步的根本不是慕青璃,而是太子自己。
若非太子置墨鳳祈的性命於不顧,皇后頻頻陷害雲嬪,他們又怎麼會翻臉?
太子這次居然將手伸向慕青璃,這是墨鳳祈絕不能容忍的,也算是把幾人最後的情面都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