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女方家被求婚都要故作爲難，就算心裡滿意，也要推了兩次之後才能答應，這樣才顯得這家的女兒嬌貴，久而久之這就變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

冰人露出了一個“我都明白”的笑容道：“好好好，那您跟慕大人商量一下，我改日再來。”

張氏溫婉的笑著道：“是，回頭我就去問問，若是真的不錯就定下來，這樣一來等瓔兒出嫁幾個月後便能張羅起來了，也算雙喜臨門。”

人老了都喜歡熱鬧，孫氏也不例外，這幾年的壽宴辦的聲勢浩大，可是這件事情上張氏的想法和孫氏還真的不一樣。

瑞成公府是什麼地方？

那兒比起慕家的地位只高不低，雖說兩家結親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但是他們家公子那麼大年紀卻沒有定親，這裡面一定有貓膩，說不準就有什麼隱疾，什麼“眼高於頂”這種鬼話也只能騙騙孫氏這種老糊塗。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呢？

自從慕青璃從家廟回來，總給人一種捉摸不定的感覺，似乎越來越要脫離控制，如此一來剛好也讓她有機會掌控慕青璃未來的命運，讓那丫頭嫁的不如意纔是極好的。

張氏的笑意越發的深。

“對了，瓔兒怎麼樣了？”孫氏想到臥病在牀的大孫女兒，問道。

張氏嘆了口氣道：“這幾日穩定下來了，不過還是不願意見外人，她一個大家閨秀哪裡見過血，而那下人又是被打死在了她面前，真是被那一幕嚇到了。”那天他們從宮裡匆匆忙忙的回來就去了書房找慕青璃，沒機會聽見慕青瓔的事，不然怎麼會讓慕青璃輕輕鬆鬆的過去，怎麼都要給自己女兒報這個仇的。

孫氏冷哼道：“這二丫頭委實過分！就算是不滿那個下人，等我們回來之後再回稟就是了，怎麼非要選在那個時候和瓔兒過不去，她一個大家閨秀說打死人就打死人，這名聲傳出去可怎生了得？我本以爲她去家廟這半年變得心境寬和了，沒想到殺伐之氣卻越來越重。”

這也是她急著想把慕青璃嫁出去的原因。

原來的她還算好拿捏，雖然容貌是個禍端，不過性子唯唯諾諾的，拿不起主意。可這一趟家廟回來身上竟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場，當著她們的面還不太顯，可從打死下人這件事上就能看出來，慕青璃也漸漸有了主意，至少不是原來那般軟弱可欺的樣子。

這種變化發生在別的孫女身上倒是好事，畢竟她們以後都要做當家主母的，能鎮得住人最好，可是孫氏就怕慕青璃變得越來越招事，給慕家打來什麼難以預估的後果。

張氏假意嘆息一聲：“璃兒那孩子有主意是好事，她也定然不是故意的，只是倆姐妹當時脾氣都上來了而已。那下人是我當年撥給瓔兒的，她也是顧及這一層，沒想到變成今日的模樣。”變相是在說慕青璃不孝，連母親給的人都要打殺。

孫氏冷淡道：“怎麼不怪她？她現在的本事越發的大，想來過幾年都不把我這個祖母放在眼裡，檀兒整日在她身邊也不見得是好事。等過幾個月還是要想想法子，把檀兒送去遠山書院纔是正理。”

張氏聽得心頭一跳，本想貶低一下慕青璃，沒想到老夫人竟生出了把慕青檀送去遠山書院的心思，那可是她爲自己兒子計劃好的，哪裡能便宜慕青檀那個小雜種？

於是連忙道：“璃兒和檀兒從小感情就好，這種事還是先等等吧，再說咱們這不就是在給璃兒議親麼，要是談妥了，還有一年多的時間就要出嫁，也用不著這麼麻煩了。”

孫氏想了想道：“你說的也對，那就先等等，先將這親事定下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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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青璃對這一切恍然不覺，她此時聽著杜鵑的稟告，斟茶的手指一頓。

“紫薇明珠宴？太子如今生死不知，宮中竟然還有心思弄紫薇明珠宴？”慕青璃擡頭，“原話是怎麼說的？”

杜鵑恭敬的回答道：“今天早上老夫人著人來傳話，說這是宮裡的意思，紫薇明珠宴是我大楚極爲重要的宴會，絕不能輕易廢之，如今太子雖被蠻族關押卻也沒有性命之憂，是以紫薇明珠宴在三日後舉辦。”

紫薇明珠宴在大楚極具象徵意義，若是忽然不辦了，很有可能讓外界以爲大楚國力衰微，引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現在皇家就是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裡咽，太子那邊只要沒死，紫薇明珠宴就要如期舉行。

“這也是有意思，看來有人要高興了。”慕青璃失笑道，“罷了，你去回覆祖母那邊的人，就說我知道了。”反正舉辦不舉辦的都跟她沒關係，走個過場而已，但是慕青瓔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一直臥病在牀，怕是這麼久以來的心思都要白費。

“是，小姐……還有一事。”杜鵑猶豫了下，“昨天夫人又將我喚了過去，詢問好些問題，幾乎都是在問您這些日子在做什麼，還有有沒有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

“哦，那你是怎麼說的？”慕青璃來了興趣。

“奴婢說您一切如常，只是很多喜好變了。”杜鵑回答道，“比如原來喜歡彈琴，現在無事卻都不怎麼碰，倒是喜歡上的下棋……”杜鵑又零零散散的說了些，基本都是張氏能夠打探到，而慕青璃又不存心隱瞞了。

“做的不錯。”慕青璃抿了一口茶道，“若是夫人下次再問你這些問題，你也可以找些她願意聽的說說，水至清則無魚，太過乾淨反而顯得可疑。”她自從回來還是儘可能的在張氏面前裝傻，但是有的事一定會讓張氏起疑，像原來那樣毫無防範是不可能的，不過張氏最近自己的事情也很多，慕青熙和慕青瓔連著生病，沒多少時間管慕青璃。

之後的兩天慕青璃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一點都沒有赴宴的自覺，到了第三天上午她準備再次進宮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慕青瓔也已整裝待發。

“姐姐來的好早。”慕青璃笑著道，“前幾天本想去探病的，還是母親說姐姐要靜養，便作罷了。”這段時間張氏將慕青瓔保護的牢牢的，對外只說是那日看見血刺激到了，誰都不知真實情況。

要不是自己那天親眼所見，怕是也要被糊弄過去。

今日慕青瓔雖然說勉強來了，但是氣色特別差，病了幾天容顏憔悴，需要厚厚的妝容才能蓋住，可她本來是青春靚麗的年紀，這麼一來卻又顯得和年齡有些不符，總歸是失了幾分自然。

慕青瓔聞言冷道：“怎麼，你是不是巴望著我趕緊死了，便沒人搶你的風頭？”

張氏在旁邊眼皮一跳，打圓場道：“瓔兒，怎麼這麼跟妹妹說話。”說著便一臉慈愛的轉向慕青璃，“你姐姐大病初癒，心思還有些鬱結，別與她計較。”事實上她根本不贊成瓔兒去參加紫薇明珠宴，她這次病的很重，根本起不來牀，但是爲了參加紫薇明珠宴還是下了猛藥，這才能在今天下牀。

慕青璃溫婉道：“母親這是哪裡話，我自然知道這不是姐姐的本意，又怎麼會計較這些。”

張氏欣慰道：“爲難你了。”

孫氏擡眼皮道：“既然都來了，我便交代幾件事給你們。”

幾人凝神聽去。

“那天在皇宮，紫薇明珠宴臨時取消，你們大概也知道原因。”孫氏淡淡道，“今次重新舉辦宴會乃是皇恩浩蕩，到了皇宮中都關好自己的嘴，絕不能議論此事！”

“另外皇后娘娘因爲太子身體抱恙，由文妃來替皇后娘娘主持，你們今天不要太顯眼，無過就好。”這幾年二皇子黨的勢力漸漸增大，文妃也不像以前那般低調，慢慢的和皇后分庭抗禮，在皇帝面前卻依然恭順如舊，沒有引起皇上的懷疑。

但是慕家的政治嗅覺向來敏感，拒絕了文妃的拉攏之意，不願意參與黨派之爭，卻惹得文妃暗自不快，對慕家多有不滿。

如今入了宮，什麼明槍暗箭到處都是，文妃想要對付慕青璃和慕青瓔這種涉世未深的女娃娃易如反掌，到時候不光是她們自己倒黴，很有可能牽連到慕家。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做什麼出格的舉動，隱藏於人羣中不給文妃陷害的機會。

慕青璃聽孫氏這麼說也就想到了原因，她本來就沒打算出風頭，沒有心理壓力的答應了，心裡卻暗自好笑這次慕青瓔是倒黴了，帶著病體爬起來，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果然，慕青瓔聽到之後臉色瞬間就變了：“祖母，爲什麼？”她爲了紫薇明珠宴花了那麼多心思，爲什麼不讓她盡力？

孫氏皺眉：“都是些朝堂上的事，你們不需要明白，照做就是了。”

慕青瓔嘴脣抽動了一下：“可是我還要奪魁……”

“瓔兒。”張氏見孫氏面色不豫，拉了拉她，“你聽祖母的話，這紫薇明珠宴也就是個虛名，無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