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如期舉行,四位皇子的母妃包括呂伏琴在內,與那位夭折的公主的母妃,盡數聚在了太后宮內。
沒有什麼喜氣洋洋的氣氛,沒有想象中的歡聲笑語,除了時不時陪著榮太后說說笑笑的呂伏琴,其他人幾乎都沒有什麼特別的言語,幾乎都是格外冷淡的。
“瞧瞧他們!”紀明皓趁著飲酒之時,依靠到沐千羽的身邊,哭笑不得的說道。
沐千羽順著紀明皓所指的方向,看向幾位抱著皇子的宮妃,皆是低眉順眼,不言不語,似是與世無爭的模樣。
“怎麼了?很好啊!”沐千羽不解的看向紀明皓,這樣不好嗎?不會像呂伏琴那樣多嘴多舌得罪了他,也不會像她這樣笨嘴笨舌得罪了榮太后。
如果要一直都在後宮,他們的態度恰恰能夠讓他們保得一世的平安,如果有一天他們離開了皇宮,再練著他們的性子,也應該是來得及的吧?
不是她平時引導的結果呀!她很少在日常時與他們來往,出乎她意料的是,這幾位宮妃似乎也沒有什麼來往,當真是偏隅一安,默默無聞了。
急於想要將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的紀明皓,卻是聽到榮太后與呂伏琴的笑聲,那份與沐千羽玩笑的心情,也就蕩然無存了。
總說是家宴,無非就是用個晚膳,非要拖上好幾個時辰,桌上的佳餚都要變得索然無味了,榮太后依然是興致濃濃的……與呂伏琴有說有笑,包括紀明皓在內的其他人,都變成了華麗的擺設。
悶悶不樂的沐千羽,漸漸的要坐不住了。
“倩寧,先讓奶孃把長公主抱回去睡吧,記得,多派些人跟著。”沐千羽轉頭想要從倩寧的手中接過長公主,卻發現長公主早已熟睡,不過是躺在他人的懷中,睡得不算舒服,緊皺著小小的眉頭,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奶孃從倩寧的手中接過長公主,別了皇上與貴妃,又向榮太后回稟後,方離去。
當長公主被送走之後,其他宮妃似乎也怕自己的皇子不堪疲憊,也都回了榮太后,先送皇子們回甘露殿。
幾乎都是同時離開的,略有些不放心的沐千羽將倩寧也派了過去保護著,總是會怕有些不識時務者,會在皇子公主們回宮途中,製造一些麻煩。
似乎,比小公主離開之前,更加無趣了!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出去走走。”沐千羽忽然起身,向紀明皓緩緩的說道。紀明皓見沐千羽半瞇著眼睛,一副睏倦的模樣,知道她不過是出去省省神,以免失禮,便道,“去吧,快些回來!”
說是要快點回來,可是,沐千羽獨自站在雪景中的時候,就再也捨不得進去廳中,面對著一張張帶著“面具”的臉時,心情幾乎可以用“糟糕”來形容。
沒有人留在這裡是情願的,何況,都已經不情願用太多的場面話,來敷衍榮太后了。
站在雪地中的沐千羽,用力的伸了個懶腰,感覺舒服多了。
“真的累了!”沐千羽用力的伸展著四肢,聽著身上的珠翠發現清脆的響聲,很是暢快的扭了扭。要呆呆的坐到晚,她可真的是受不了。
“既然累了,可以早點回去休息的!”榮太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令沐千羽的動作微微一滯,立即回過神來,尚算是恭敬的向榮太后行禮道,“臣妾見過太后。”
榮太后好像也不過是出來散散步,由老嬤嬤扶著,站到了另一側,好像是與老嬤嬤在說著什麼。看來,是到了她離開的時候了!
沐千羽向榮太后屈了屈膝,想要回到裡面去暖和,畢竟是站在雪地上,這小風吹來帶來的寒氣,可不是她所能受得了的。
本意就是前來,想要與沐千羽單獨說話的榮太后,哪裡就能放她走?有些客氣話,早已懶得說!
“你想要得到的,都得到得差不多了吧?那哀家……”榮太后開口就帶著幾分委屈與不滿意似的。
榮太后的意思,不需要說太多字句,沐千羽就瞭解得一清二楚,自然是要爲呂伏琴的皇子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不是嗎?爲呂伏琴爭取,便是爲呂家爭取。
她穩坐貴妃之位,她的養女被封爲長公主,她獨享聖寵,看起來,她的生活已經完美得無懈可擊,自然都是已經“得到得差不多了”,但不代表,她就要將自己得到的,施捨出去。
施捨給不相干的人?不,是施捨給傷害她的人。
“母后,您許給臣妾的諾言,實現的並不多,臣妾卻是次次盡力而爲,不是嗎?”沐千羽轉頭面對著榮太后,打斷了榮太后準備的一番自白,冷哼著,“臣妾究竟得到了什麼?又有什麼,是母后給的?”
榮太后究竟給了她什麼,無限的煩惱與可怖的殺戮嗎?她從來不是一個聰明的人,更不是傻子。
當一個人的付出始終都沒有得到預期間的回報時,都會有種氣餒並且憤怒的感覺。
“你就不能再幫一次?”榮太后揚聲哼道,“要知道,如果你不答案,哀家立即就讓呂侯派人攻打永州城。”
多麼孩子氣的一句話啊!哭笑不得的沐千羽,定定的看著榮太后,原來,但凡不願意去幫助她的人,都是要受到懲罰的。
“那……打吧?”沐千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甚至是不以爲然,好像根本就對永州城莫不關心似的,緩笑道,“這一旦打起來,哥哥有可能會吃虧,但呂侯是會腹背受敵的吧?”
自從紀明凡從永州城附近平定戰亂,便與那些屬國的君主關係協調得非常的好,哥哥自然也會在其中。
如果說,呂侯單方面莫名其妙的引爆動亂,到時候,其他屬國怕受到牽連,定然不會善罷甘休的!如果換成其他宮妃,也許榮太后的威脅就會奏效,可惜,她是沐千羽。
此種重重疊疊的關係,是她最爲熟悉的。
榮太后的神情滯了滯,知道自己是浪費了時間。
“母后,臣妾不是已經忘記了前塵舊事,只是時機未到。”沐千羽意味深長的說道,看著榮太后微微窘迫的表情時,自己的心情也實在是好不到哪裡去。
莫非,榮太后如此自然的對她指手劃腳,是認爲她已經忘記了前塵舊事?聽起來是不是略有些像是天方夜譚?
她之所以忍耐下來,不是忘記,是迫不得已的自保,她的護身符就是紀明皓。
分明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命沐千羽做事,榮太后的臉色越發得難看,她是忘記了,每一次做事之前的承諾,而最後,榮太后發現自己的承諾無法兌現。
想要回去的沐千羽,恍然大悟般的相到了某件事情,立即迴轉過來,對榮太后笑著,“太后?最近可是與臣妾的父親有書信來往?自從他在塗中重傷之後,就恢復很慢了。”
誰也沒有辦法判斷她的父親,所受的傷到底恢復如常,相隔數千裡,哪裡是一朝一夕就能知道的?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如果有人想要對她的父親不利,裝病的他就派上用場了。
爲何?父親與榮太后已經很久沒有聯繫了吧?
將榮太后與老嬤嬤“丟”到雪地中,剛想進入暖和的廳中,就聽到紀明皓的輕喚,“千羽?”
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也出來了?
“皇上!”詫異的沐千羽輕輕的喚著,就被紀明皓迎了上來,緊緊的擁到了懷中,“沒事就好!”
恩?略顯得疑惑的沐千羽,很快就知道了言外之意,是怕她會受到傷害,是嗎?
她哪裡就會這般脆弱?哭笑不得的她略微安撫著紀明皓,輕輕的拍著他的背部,希望他能夠順出氣來。
紀明皓是怕榮太后對她不利嗎?如此想象,著實是太傷榮太后的心了,無論如何,榮太后都不會將這種事情,堂而皇之的做出來。
另一側,傳來腳步聲,應該是榮太后與那位老嬤嬤也準備回去了。
果然,當榮太后看到門口處,紀明皓正緊緊的抱著沐千羽,根本就不理會從門內投來的視線時,榮太后倒是覺得略有些尷尬了。
輕咳著的榮太后,喚 回了他們的注意力。
“兒臣見千羽很久都沒有回來,怕她一時貪雪,再凍到!”很是尷尬的紀明皓,輕輕的握住了沐千羽的手,不動聲色的將她帶到了身後,好像是怕榮太后又摔一次茶杯似的。
見榮太后一直都沒有動靜,紀明皓只好又道,“母后也一起回吧?”
冷哼著的榮太后,爲方纔的事情可謂是耿耿於懷,不理會他們似的,從他們的身邊擦過,不忘冷冷的說道,“皇上可真的是一時都離不了貴妃啊!”
用如此語氣來傷害自己的兒子,怕是隻有榮太后才做出來。
如果紀明皓不如現在這般孝心,已經搬得遠遠的,甚至是希望以後少見面,甚至不見吧?
她一直都認爲,榮太后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如果她與哥哥是榮太后的孩子,榮太后少不了日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