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酒過三巡,定珣招呼老闆來添酒,老闆慌慌張張的走過來,“二爺,這是出了什麼事情?”定珣被問的摸不著頭腦,“什麼什麼事情?”老闆也是慌張,“居安樓外頭被您家的親兵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怎麼回事這是?”定珣頓時酒意消散,想著自己是沒有調兵職權的,便忙下了樓,那邊子循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也是隻顧著喝酒。
定珣下了樓,見守備旅旅長王安平派兵坐在外頭,定珣滿身酒氣,指著王安平,“這是怎麼回事?”王安平趾高氣昂,“奉命抓捕二人——”定珣呸了一聲,“你放屁——樓上一個是我老師,一個是我朋友,抓什麼抓。”王安平冷冷的,“奉命抓捕霍定珣,陳徹。”定珣心下一驚,酒意徹底消散,心中心思百轉千回,想著許是定瑜要奪權了,不想竟是這樣突然,這邊又只能繼續裝醉,“你胡說什麼玩意?”王安平看著定珣,“奉總司令的命,二公子,您也別混鬧,咱們彼此留個面子。”定珣想著,是奉了父親的命,想著也就不怕什麼了,隨口道,“抓我?什麼由頭?”王安平道,“公子這就是不給王某人面子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公子從姓陳的那位那兒買的那麼多軍火,自己又批了條子不讓渡口的人查,這都當別人是傻子了?”定珣只覺得彷彿五雷轟頂,心裡大驚,借了醉意坐在一側,實則確實是跌坐下來,“放屁,我買軍火幹什麼?”王安平也煩了,“公子回頭跟老帥兒解釋吧——上去,抓人!”說著數十個士兵衝上樓去,又來了幾個反手綁住定珣,沒用手銬,只是用麻繩捆了。
麻繩磨著手腕,定珣下意識的掙扎,覺得指尖彷彿有液體流過,想著應該是血了。幾個侍衛扭著定珣押上了車,將定珣帶到軍部,扔到了軍部牢房裡頭。
定珣雖在軍部工作,卻從來沒進過牢房。被反剪著雙手捆著,聞著牢房裡潮溼噁心的氣息,手腕間的鮮血還在流,指尖涼的彷彿生命都在流逝。定珣到底沒見過這樣的,也不由得心生恐懼。
家裡那邊也是亂了套,盈盈那裡房門被從外頭鎖住,就算是看押起來了。盈盈獨自在屋子裡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與世隔絕一般。倘若知道究竟是怎麼個事情,倒是不怕的,如今被莫名其妙的關起來,倒是讓人怕極了。盈盈覺得胃裡翻江倒海的疼起來,屋裡有沒東西可以吃,只能喝了幾口茶。整個人彷彿繃著一根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崩潰。
盈盈看著燭火,看了好一陣子,覺得眼睛都看不清楚,心裡還是怕。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直握著拳,鬆開手,整個人都頹廢了一般,跌坐在凳子上。
那廂霍家正堂,霍老爺勃然大怒,“霍定珣這是要做什麼!若不是老三今兒派人抽檢渡口,他霍定珣買那麼多軍火,是要血洗吉安城嗎!這個孽子!平時不見有什麼能耐,這些家產他還敢貪圖了!”這事情便已經是坐實了的,一衆人站在那裡不敢說話。霍老爺摔了個杯子,定瑜道,“父親,今夜提審麼?”霍老爺直接掀了桌子,“直接斃了!審什麼審,我如今想著他就生氣!”大夫人忙忙拉住霍老爺,“到底聽聽他怎麼解釋。”霍老爺冷冷的,“聽他巧舌如簧——他身邊的人都看押起來沒有!”定瑜道,“顧氏那邊看押起來了,常淵那裡也是下了獄,剩下二哥…霍定珣還有一個秘書,近日來告了假,也不知道在哪,是個女的,想來多半是個情人。”霍老爺聽了更是生氣,“我原只當他做事不檢點,如今看看!他是要謀權篡位!”大夫人忙忙安慰,“老爺沒虧待老二,他斷不至於的。”霍老爺恨恨的坐下,“其心可誅!”說完一揮手,“都各自散了去。”定瑜頷首,畢恭畢敬的退下。
定瑜回了屋,明兮忙過來問,“這是怎麼了?你二哥怎麼就弄上軍火的買賣了?”定瑜皺眉,“不知道,我等下去審那個陳徹。”“那你二哥呢?”定瑜搖頭,“老爺子得親自審,這事情我哪敢逾矩。”
定珣在監獄裡,手腕被綁著,整個肩膀都酸的沒有力氣,腦子裡在飛速整理整件事情。陳徹對自己說是賣的皮子,實際上走私的是軍火,這件事情自己著實是不知情的。自己認識陳徹,是沈子宜一手操辦,想來這軍火是給沈家的,老爺子若是查出這一層關係,必定得知道自己和沈家已經結盟,如若這樣,這更是大逆不道的罪名了。定珣站起來,衝著外頭嚷,“來個人!”吵嚷了好一會子,纔有一個小廝過來,睡眼惺忪,“幹什麼幹什麼?”定珣壓低聲音,“勞煩你一件事情。”那小廝知道他是霍二爺,盡力的保持客氣,“什麼事情?”定珣道,“你到霍府去一趟,從後門進去,左邊第四個屋子,去告訴那裡的人一句話。”那小廝呵斥,“你如今是階下囚!”定珣淡淡的,“舐犢情深的道理你不懂麼,且不說這事情我確實是被冤枉的,就算是我真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帥可是我父親。”那小廝聽他說的有幾分道理,也不由得動搖,定珣乘勝追擊,“我左胸口的兜裡有點錢。”那小廝伸手去拿,見是幾百元的匯票,一時倒有幾分喜不自勝,“那霍家我也進不去啊。”定珣壓低聲音,“你只去就是,後門一向晚上沒人,左手第四個屋子,裡頭是霍家五太太,她和我素來親近些,你叫她去告訴顧氏,不必害怕,還有,煩請顧氏照顧我那秘書,想來那秘書是珠淚灑枕畔了。”那小廝哎喲一聲,“你這文縐縐的話我學不來。”定珣吸了口氣,“珠淚灑枕畔,這句話,你原封不動的傳到,明兒老爺提審我,我必定平安無事,之後我讓你做管著這監獄的主理。”那小廝重複一遍,“珠淚灑枕畔,我記住了記住了。”定珣催促,“你快去。”
那小廝拿了錢,倒也是聽命,便往霍宅去了。
晚間本來後門就沒有看守,今兒又鬧得這樣厲害,更是沒了人,那小廝數了數第四間房,忙忙敲門。文玉蘭早已在屋裡如熱鍋上的螞蟻,聽見有人敲門,嚇了一跳,“誰啊?”那小廝推門進去,文玉蘭不由得尖叫一聲,“你是誰!”那小廝也是害怕,“二爺叫我傳話——”文玉蘭忙捂住嘴,“傳什麼?”那小廝想了想,“不要害怕,還有,還有,教您告訴顧氏,他的秘書,什麼,淚灑枕畔。”文玉蘭皺眉,“什麼玩意,前言不搭後語的。”那小廝不敢應,只說,“就是這麼說的。”文玉蘭從妝奩裡頭拿出一個鐲子,“得了,有勞你。”那小廝拿了鐲子,就忙走了。
文玉蘭出了門,往盈盈那裡去。